黑衣人全部倒地，观众也只活了一半。端木夜再强，终究是人，做不到万全。当此之时，有人破门而入。
全副武装部队推开大门，随后寒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血泊中站立着的女孩，白色的裙子被血染红，低着头，长发掩盖了她的表情。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
即使隔了好长好长的距离，寒飞还是看清了灯光下，舞台上她的脸。木然的表情，无神的瞳孔，是她大开杀戒后的反应。那样的表情，有三年没见到了吧？他曾一度认为，这种表情再也不会出现，因为他们逃了出来，从那个魔鬼的手里，从那个人间炼狱之中。可是就像抽了一次大麻，就忍不住抽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所以杀人也是一样，只要杀了一个，就会有接连不断的很多个。其实不是不想戒掉大麻，而是毒瘾不让你戒掉。也不是想杀人，只是总有人让你不得不杀！因为他和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冤冤相报，利益相关，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一步一步走近她，有时连呼吸都让他练习了好多遍。她就在那里，等着他的怀抱，等着他的安抚。在她身边停下，缓缓伸出手，揽她入怀。
“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看向他，无神的瞳孔有了一丝反应，瘦弱的手臂抬起来，用沾满鲜血的手抚上他的脸。
“寒飞……哥？”不确定的询问。
“是我。”肯定的回答。
“你不能来，危险。”
“没关系，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吗？”
“嗯。”
楼上楼下，血泊之中的黑衣人超过两百多人，而外面驻守的人，已经被他解决了。算上里面观众，死亡人数超过七百，真是一场可怕的大屠杀，整个大厅到处都是血腥味。
寒飞一把抱起她，踩着尸体，踏着鲜血，缓缓往门外走去。
“那、那是……寒飞？”活着的观众看到全副武装的人，以为是部队前来解救他们。有人看清了寒飞的脸，询问身边的人。
“好像是。”
“他跟那个杀人女魔头关系很好？”
“看样子应该是吧。”
“女鬼！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会死的！还我儿子！”女人冲上前，企图抓住寒飞怀里的端木夜，只是还没近身，就被寒飞随身的护卫一脚踢开。
寒飞蹙眉，冷漠的眼神与女人对视，随即转开。抱着端木夜，穿过尸体，离开剧院。
端木遥推开端木夜房间时，里面一片昏暗。厚重的窗帘被拉上，挡住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尽管光线不好，端木遥还是一眼看见了床边一动不动坐着的那个男人，正目不转睛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她好些了吗？”她走近他，轻声询问。
“还在发烧。”
“都烧了三天了，怎么还不退？”端木遥看着病床上苍白的脸，担心的问。上次中东黑帮事件之后，她也连续几天发烧。妹妹身体虽然瘦弱，但绝不虚弱。冬天再冷，也只是白色的长裙外套一件白色的毛衣长裙，最多会被她和寒飞硬套上围巾。而这身打扮，就可以安全的过一个冬天。
寒飞自然知道原因。八年前，她第一次拿刀刺入别人胸口后，就狂吐不止，连续烧了一个礼拜。那时她才十三岁，虽然知事早，但终究也只是个小女孩。后来杀的人多了，似乎也就免疫了，也没有狂吐发烧的反应。直到一年后第一次屠杀，她又有了同样的后遗症，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也许，在潜意识里，她一直在跟体内的另一个惨无人性的自己做着抗争。可是寒飞想告诉她，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是他最爱的她。
“寒飞哥。”端木遥在寒飞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为什么不放过那些活下来的观众？”
寒飞没回答，目光依旧停留在端木夜的脸上，修长的手放在她的额头，试着温度。
大部分时候，寒飞都是沉默的，从小到大，一直是这个德行，忧国忧民的样子，像一代君王，想着如何平定天下，治国安邦。所以跟他对话的人，必须得毅力非常好。毕竟人人都不是端木夜，不能得到他全部的关注。
“他们是小夜尽全力保护下来的人，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寒飞终于有所反应，微微转过头，看向端木遥。冷冽的眼神，像是装了一个冬天的冰雪。端木遥背心有些发冷，这个她爱着的男人，也是她最怕的男人。
“如果我是你，”只是淡淡一瞟，他的视线又重新回到端木夜脸上，冷淡的回应端木遥，“就不会让她去救这些人。”
“为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端木遥无法理解，只要是人，一定不会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的人死去。
寒飞冷嘲：“有时候，往往是这些最无辜的人，要了你的命。”
“我不懂。”
“不懂就去问问贤或远东。”
端木遥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
一阵安静：“你三天没休息了，要不换我来照顾她吧。”
“不用了。”
又一阵安静，她站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他没回答。
退出房门，回头又看了一眼昏暗房间里的两个人。她进不了的世界，她接近不了的男人。有时候她也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要无可救药的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诺贤遇见端木遥的时候，她正在坐在花园里蹙眉沉思，眼角似乎还带着泪水。
“怎么了？”诺贤在她身边停下，打了哈欠，问端木遥。
“没、没事儿。”端木遥擦擦眼泪。
诺贤懒散的靠在椅子背上，长腿伸展。
“寒责怪你了？”诺贤问。
端木遥摇头，又想起寒飞的话：“诺贤哥，为什么寒飞哥不放过那些活下来的观众？”
诺贤没有惊讶，似乎想到了她会问他这个问题。
“遥，你太善良了，同情性太多。但有时候，最无辜的人伤你最深。”诺贤不疾不徐的开口，“那些人必须死。不然麻烦的就是寒和夜。”
“为什么？”
“那群黑衣人是最近在西亚比较活跃的组织，而这个组织的建立的主要目的是杀夜。因为这组织的创立者，也就是这个组织的首领，跟夜有杀女之仇。”
“杀女之仇？”
“嗯。”诺贤点点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因为六年前，夜单独接到的任务。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人的女儿被人X奸，然后浇上汽油，活活烧死，但一直没太关心是谁做的。直到这些人找上门来，才知道跟夜有关。”
“不可能！小夜不可能做这种事！”端木遥不相信妹妹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我也不相信。”诺贤说，“但是你知道，夜的记忆力不好，具体原因她自己都记不住。你知道我们的仇家很多，这个道上的很多有心人士知道夜的这个特点，将自己干过的坏事栽赃给她的也有很多。反正她自己都记不住，也就不会给自己解释。但是这种现象也是最近几年才出现，六年前夜还没这么出名，自然也没人关注，也就不会知道她这个弱点。所以这件事栽赃的可能性很小。”
“这和寒飞哥杀了那些观众有什么关系？”
“你想，这个组织调动自己大半兵力，冒着被发现后暴露身份的风险来到中国，又绑架了一个剧团的演员和一个剧院的观众，就只为逼端木现身。而且事后，自己的成员也死了一大半。他牺牲这么多，却没直接对夜动手，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不是她的对手吗？”妹妹的实力她很清楚，所以才会让妹妹下去救这些人。
“你猜对了一半。试想，你很想一个人死，但是你杀不了她，这个时候你最希望的事是什么？”
“别人帮我杀了她。”
诺贤淡淡一笑，微微点头：“这就是那个男人的打算。假他人之手，将夜处之而后快。”
端木遥更加不明白：“既然他们都不是夜的对手，还有谁能杀的了夜？”
“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再强大的王朝最终都化为尘烟，你道为什么？”
虽然不明白诺贤问她这些不相关问题的原因，还是诚实回答：“不得人心。”
“答对了。”诺贤点头，“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往往来自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人类，不论哪个国家，不论哪个民族，往往容不下跟自己不一样或者过于强大的人存在。”
“可是他们也看到，夜是去救他们……”
“可是他们会这样想：这次是救，下次也许就是杀。况且，他们也是因为她才会遇见这种事。再者，夜和寒的身份已经曝光，到时候即使他们放过夜，也会有些人纠缠不休。说不定会连累我们几家人。我们几家要是倒下了，要死的就不只是这几个人。”
“难道他们真的必须死吗？”
“遥，有时候活得残忍点。对别人残忍点，自己才能过得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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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少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