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在旁边听着,也是心如擂鼓一般。
沈青画立刻稳住马老爷:“所以,我说,是找你马老爷来商量!”
马夫人可不信沈青画这话,即便这事是马葭去顶着,出了事,还不是整个马家都遭殃!
“马老爷!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生意场上的事情,您能不知道?况且,这事,您让家里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顶着,不就是了?关键时候,只要扫地出门就行了。要知道,若不是马葭在我们店里,我们也不会拿这么好的事情,找您商量不是?要是……您实在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就当,我们来见个面?”
马老爷还真是贪心,当下真的认真考虑起来——贩卖私盐的利润,可是让人红眼啊!可这……马老爷摸了摸脖子。
马夫人也动了心,蹙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拼命扯了扯马老爷的袖子,到后堂去了。
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说成。
沈青画和马老爷商量了半天,具体讨论了细节。冯玉在旁边听了,暗自叫绝——这沈青画,哪里来的那么一套一套的?
马老爷相当的满意,亲自送沈青画出门。
沈青画出门的时候,见着被押在一边的怀重,“咦”了一声,说怀重是他们店合作的老板。沈青画回身,面有难色地问,能不能将怀重交给她。
马老爷这才放了心——原来沈青画是为了怀重来的。
要是沈青画真的是为了谈生意而上门,马老爷还有些猜疑。现在沈青画是来救怀重的,心想,沈青画应该是受人之托。怀重在马府干活,这要人,还是要马老爷点头。既然沈家商号丢出这么大的一块馅饼,马老爷再犟着也不好,反正,马葭的娘亲……马老爷想起马葭的娘亲,重重地甩了下袖子——他白养了她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儿子也生不出来,好在,这次能有些用处了。
三人出了马府,冯玉问沈青画,怎么想出那么些东西的?从私盐运送,到贩卖,这么短的时间里,电光火石啊!居然想得条条杠杠的!
沈青画望天,一脸忧郁——自从三十万打了水漂,到现在,她都在肉疼啊!虽然冯玉已经跟钱庄打过招呼,那些票号的银票不兑换,可是,还是有三十万的银票,依旧可能随时会飞走。沈青画没有安全感,所以,一直在盘算,怎么弄回来。
“等等,你不是真的要做吧?”冯玉一张脸都白了。
“当然要做啊,难不成,你以为我跟马老爷说的,都是骗人的?”
怀重没听懂两人说什么,不过,怀重也不感谢两人的救命之恩,只低头盘算着,怎么救出马葭的娘亲。
沈青画宽慰说,只要到下个月,就好了。马葭的生辰,就在冬月。
怀重也知道,马葭的娘亲,想在马家待满二十年的事情。
一直这么叫“怀重”、“怀重”的,好像不太礼貌,吃饭的时候,沈青画问怀重,姓什么。
怀重,姓图额。
“咯啷”一声,沈青画手里的筷子,掉在盘子里。
怀重,是图额家的人。自从图额大将军出事之后,图额家的人,都隐姓埋名了。直到后来风头过了,才又陆陆续续地回来。
那么,图额大将军呢?
怀重摇头,没人知道。图额大将军,和图额家的人,关系也不甚亲密,只偶尔在新年的饭桌上出现。
那么就是说,图额大将军,到现在,还活着?
怀重依旧摇头,没人知道。
关于图额大将军的事情,怀重知道的不多。“大将军的辈分很高,好像大将军那一房,成亲生子都很晚。”所以,图额算是怀重的太爷。从怀重记事起,图额就已经是大将军了。图额对家里人很严格,平时也不怎么笑,话也很少。怀重小的时候,图额还和大家住在一起,那时候怀重只见过图额和副将、军师说过话。就连图额家的当家的,图额也不怎么理睬。
“不过,我记得,图额大将军出事之后没多久,他抱回来一个小婴儿。只要抱着那个婴儿,图额大将军就总是面带笑容。”
怀重口中的婴儿,如今的沈青画,颇为激动地看着怀重,希望能再听到一些。
只是后来,怀重跟着图额家一起逃到乡下老家,回来以后图额已经不见了。
沈青画问,最近图额家有没有见过黑衣侍卫,应该是尊汉来的。
怀重缓缓摇头,并没有听说这种事情。
沈青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别跟当官的说,见过我。”太后已经把她赐死了,如今她这么满大街的逛着,已经不地道了,要是再告诉当官的——尤其是冯玉他爹,吏部侍郎——那太后还不揪着冯侍郎,说他包庇犯人?
去看马葭的时候,沈青画揣了盅龙虾肉,说是马葭喜欢吃,冯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沈青画。
再去马府,当然是走的后门。从后门走,至转个弯,就到马葭的院子。马葭坐在院里的石阶上,呆呆地看着天空,见沈青画和冯玉两人,愣了愣,颓然起身,说让他们看笑话了。
马葭说,如今他才知道,什么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任他想得出多少种办法,也都要时间,也都还是会晚。
“没关系,还有我们。”
耀星端了茶出来,问伤药带了没。
带是带了,可马葭脸上的伤口极深,鲜红的肉,还渗着血水,看着都疼,也不知道那些个药膏,有没有用。
耀星一把夺过来:“管他有没有用的!等过两天我去找点好药来,保管一点疤都不留!”
冯玉瞧着耀星,眯了眯眼睛:“你不是那个……”
“什么?”
“上次抢了我家马车的,是不是你!”
耀星闻言,吃惊地猛地一抬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上个月,他带人打劫一个富贵公子哥,结果竟然什么都没有,一气之下,就把马车给抢走了!不过后来,那马发癫,把他从马车里甩下来,等他爬起来,马车已经没了踪影了。“哦——原来是你!”
冯玉抬起胳膊,掐着耀星的脖子:“这事,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小子!”这小山贼一来马府,马家就出事。
“放!放手!你个混蛋!”
原来,昨天晚上,怀重是宿在马葭娘亲的院子里的下人房的。没想到,一大清早,马夫人就带人闯进去了,说马葭的娘亲,和怀重有私情。马葭去拦着的时候,就马夫人抓伤了脸。
没凭没据的,马夫人信口乱说,马老爷居然也信了!马老爷看见马葭就生厌,不管马葭说得多有道理,马老爷都听不进半分。
让沈青画无法理解的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马葭的娘亲,居然还想住满二十年。这样痴的女子,也才有了以后的悲剧。
马家已经把马葭的娘亲,送到外宅。外宅就连着马府的院子,不过并不相通,门是开在外面的。沈青画估摸着,马葭的娘亲,应该已经被休了。
沈青画把贩卖私盐的事情,跟马葭说了一遍。出乎冯玉的意料,马葭居然一点都不吃惊,静静地听完之后,甚至还补足,沈青画没有考虑到的几点。原本沈青画想整整其他人,不过马葭不同意,说只想安安静静地离开马府。
沈青画撇撇嘴,马葭这种男人就是这样,大度得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