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烦躁,就像当初炸毁某位不识实务的官员府邸时一样,耳鸣,胸闷,脑中一片空白,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听不清楚,不为所动。云嫣浑浑噩噩的回到房中,就当它是一场梦,可梦境又是那么真实。要嫁进皇家吗?她不敢想,那是一个比枪林弹雨还要可怕的境地,那里杀人不用刀,却能让你比死更凄惨,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难道我的命运注定如此惊心动魄,险相环生么?
慕老爷的出现令她遏止住了胡思乱想。碧霜立在一旁,有些惊疑的看着这父女两人,两人都极度的反常,原本应该大吵大闹耍小性子的小姐呆坐在床沿;原本应该勃然大怒的斥责,现在却平静的站在那里,眼里有着她读不懂的东西。
老爷有话要说,碧霜识趣的出去了。“嫣儿,不要怪爹。爹老了,没什么可作为了,爹只想你们都幸福。锦王前途无限,爹见他屈尊降贵前来提亲,想必会待你好的。”良久,慕老爷才开口。
“爹,你不用说了,女儿同意嫁进王府,不会再逃了。”她以为慕老爷此番的目的是让她乖乖嫁进王府,便道。
慕老爷见她一副认命的样子,顿时有些神伤。眼前的人儿,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那份活泼与生气。“嫣儿,你能告诉爹,为什么你不愿嫁进王府?”慕清远起初听到云嫣逃跑也很气愤,命所有人不惜一切也要找回来。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等逆女,竟敢逃婚,连累家人。而这一切的怒气与怨言,都在云嫣跳河的打击下震得支离破碎,那种剜心的痛击碎了一切,包括一个父亲的心。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她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人,此刻的他,只是一位平凡的老者,一个怜爱女儿的父亲,丝毫没有了那号令众人的气势。“有,现在,我们只是一对父女之间对话。”
云嫣虽然不明白父亲这么做的用意,但有些话压抑在自己心里始终还是难受的。“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说送人就送人。皇宫里暗藏了多少杀机,您可知道?那些宫围的战争,为了权利和利益不择手段,您女儿我试问应付不了这些,所以我要逃,我渴望自由,渴望幸福,那里只有争斗,只有禁锢,所以我要逃。”
慕清远没有想到,一向毫无城府的云嫣竟能说出如此一番话,这还是云嫣不?“如果你不想嫁,爹不勉强你,我会派人送你离开。”慕清远拂袖起身,内心几许挣扎,女儿的话说得也有道理,或许可以搏一搏,兴许能逃过一劫。
云嫣有些发愣,她清楚的知道她逃走之后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但父亲心中也有一片柔软的地方,他不忍。
“爹,女儿不会离开。”云嫣决绝地说,她见识过了皇甫少锦的厉害,他那么霸道蛮横的人,决不会轻易放过家人的。
“云嫣……”慕清远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爹,我累了,想休息!时间匆忙,庄里还没布置好,您还是去跟大哥二哥他们再准备准备,不然人家会笑话我的。”慕清远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见她准备上床休息,又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出去了。“唉……”慕清远一声长叹,心情沉重的离开了。
碧霜见老爷离开了,回到房间见小姐已然睡下,也没想太多,就关上门离开了。云嫣这一睡就睡了一个下午,晚饭也没起来吃,慕清远当她是在收拾心情,便让碧霜把饭菜送到房间。
云嫣睡得昏昏沉沉的,听到有人进门,想起身却有些起不来。
“小姐,吃饭了!”碧霜轻声唤道,却不见回应。去床边一看,只见小姐满脸微红,额头有细细的汗珠渗出。碧霜用手摸了一下:“好烫,小姐你生病了?我去叫大夫。”
“等一下。”云嫣猛地张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碧霜依言停下,见小姐要起身,连忙过去扶。“小声点,不要声张。”云嫣连喘息都有些吃力,继续道:“大概是因为没换衣服有些受凉,你拿件干衣裳给我换上,我睡一觉就会好的。这事不能让我爹知道,也不能叫大夫,知道吗?”她担心父亲会不忍心,会做出无法预料的事。
“可是……”碧霜还想说什么,被云嫣的目光打断了,只得依言行事。
这一夜,碧霜一步都没有离开,不停的换湿毛巾,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
次日,阳光从窗户偷偷溜进了房间,云嫣渐渐苏醒,烧退却了大半,全身依旧无力,看着桌上的凤冠霞帔,红得刺眼,红得那么张扬,墙上的喜字嘲讽般的冲着她笑。她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小姐,你醒了。”碧霜欣喜的说着,将打好的洗脸水放下。
“现在什么时候了?”云嫣想下床,却因为腹空又大病未愈而觉头昏眼花。
“现在时辰尚早,迎亲队伍要辰时三刻才会到。”碧霜见小姐要起床,以为她是担心错过时间,所以解释道。
“还早么?碧霜,我饿了,先给我弄些吃的。”
“是,小姐!”碧霜出去准备吃的了,云嫣自顾自的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不少。
云嫣把碧霜端进来的东西吃了个底朝天,未来还要继续,决不能倒下!
碧霜给云嫣沐浴更衣,又继续给她梳头,描眉,扑胭脂,点口红。
“小姐,你真漂亮!”大功告成之后碧霜欣喜的望着镜子里的云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