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枯黄退了,大地换上了一片绿色,马车摇摇晃晃的犯着春困终于是到了炽都,商队远远的都能看到炽都的轮廓了,黑幕拥抱着炽都,星星点点的光在从炽都城里散发了出来,像是天上的星陨落了下来,将漫天的黑衬托的更加的庄严,林雨柔从马车里探出头,透过重重的夜色审视这座她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她觉得她好像有些心痛,但是她又觉得她很平静,她走的时候,她以为她找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但是最后她还是遍体鳞伤的走了,但是现在,林雨柔摸摸了林瑾瑜在她怀着安稳睡着的小脸,她终于找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感谢上苍,没有残酷的再次带走她的希望。林雨柔和秦樱等人并没有随着商队进入炽都,而是在佛光寺的山下离的队伍,佛光寺这几年已经发展起来,估摸扩大了不说,因着香火旺盛,在山下还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村落,因着就在佛光寺山下,索性就叫佛光村了,林雨柔和秦樱在便在打算在这里安顿下来,便急着寻一所房子,小村子里大多是长期的住户,日子过的也不富裕,哪里有钱去建其余的房子?寻了几日,众人都快放弃的时候,带着他们找房子的人传来消息,居然有房子了!众人一阵高兴,忙去看看那房子,那房子建在佛光村的僻静处,名为梅园,不大的院子里还满满当当的种了几棵梅花,给小院子平添了不少优雅。带着他们来的人告诉众人,这梅园先前的主人,是个隐士高人,本打算在佛光村安度余生了,可近日又被俗事纠缠的脱不开身,还要远行出门,那高人估摸着可能也不会再回来了,索性就把房子卖了,昨日刚走。那高人是谁,是干什么的,林雨柔等人也不是江湖人,便没再细问,又仔细看了宅子,林雨柔和秦樱商量了一番,决定买下房子,买下房子又找佣人,自是一阵麻烦不说,待众人终于安定下来,都是三天之后了。
林雨柔看着林瑾瑜和秦越泽带着毛线在院子里欢腾,心中是高兴,但思绪却又是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那日的噩梦,林瑾瑜当时被众人寻到,早已昏迷,林雨柔一心扑在林瑾瑜身上,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的事,这不过了好几天,待林瑾瑜没有大碍,已经醒过来之后,林雨柔才注意到了那一团白色的毛线,那毛线一直蹲在马车里好几天了,也就是林雨柔没有注意,秦樱和秦越泽倒是早发现了,那几日还是秦越泽给小东西喂食的,林瑾瑜醒了过来,林雨柔的心才回到肚子里,她甚至不敢带林瑾瑜寻大夫,生怕大夫看出什么来,林瑾瑜身上之前受的伤她都不能向众人好好解释,而如今瑾儿又受了伤,林雨柔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秦樱催着她寻大夫,林雨柔唯唯诺诺的应着,看着林瑾瑜苍白的小脸,林雨柔的心痛有谁能知呢?林雨柔开始无比厌弃自己是一个女子,遇到什么危机情况除了哭什么也做不到,她不能亲自为林瑾瑜治伤,不能用武功保护自己的女儿,唯一能做的,就是万一林瑾瑜出了什么事了,她结束了生命和她一起去。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让林雨柔的心里有了打算,林瑾瑜还小,林雨柔知道自己不能陪着瑾儿一生一世的,所以她得从现在开始就为瑾儿做好打算,让着瑾儿即使没有了自己,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本来为人父母,都会为自家的儿女做好打算,但是林雨柔又哪里能料到,她做的打算,竟然是最后的打算了呢?世事变化,人总是做不得主的。那小东西长的一团,白色的毛,看着像毛线团子,于是便取名叫毛线了,林瑾瑜很是喜欢,一直抱到了炽都来,倒是秦越泽有点不高兴了,啊,毛线好讨厌啊,妹妹有了毛线,都不会再把桂花糕塞到自己的嘴巴里来了,虽然他是的确不喜欢桂花糕,但是看着妹妹这样,他心里还是不高兴的,于是趁着林瑾瑜不注意,捏毛线的肚子,拽毛线的耳朵,拉毛线的尾巴是一样不少的。毛线身为一代狼王的后代,身份尊贵不说,叫了毛线这么挫的名字也就算了,每天还要忍受一个小破孩的蹂躏,真真是深刻的抹一把辛酸泪,不过谁让毛线团子现在还小呢,每天被蹂躏只能忍气吞声不说,秦越泽还是他的主要喂食人的,林瑾瑜每天就只知道给他喂桂花糕,实在太丧心病狂了!他是一只狂野的奔跑在草原上的狼!有哪只狼喜欢吃桂!花!糕!郁闷的毛线团子打了个滚,把柔软的肚子露出让林瑾瑜给摸摸,林瑾瑜看着毛线团子:哇,小狗好可爱啊。毛线险些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他!才!不!是!狗!再说了,到底有哪只狗喜欢吃林瑾瑜喂的桂花糕?!从战戈返程的君策不知怎么的,坐在马背上,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安顿下来的众人又歇息了好些日子,林瑾瑜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蹦蹦跳跳的让林雨柔都快要以为她生了个男孩子了,可是泽儿也没有林瑾瑜这样皮啊,这不,林瑾瑜带着毛线又去爬院子里的梅花树了,毛线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种,又像狗,又像狼,现在倒是连树都会爬了,林瑾瑜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毛线也紧随其后,倒是秦越泽不动,在树下看着:“瑾儿,小心点,不要摔了,恩,就算摔了也没有事,哥哥在下面接着你。”说完了又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接毛线。”毛线听了这话,对着秦越泽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林雨柔感到一阵生生的无力感,都是五六岁的毛孩子,能接住啥?她跑到院子里一声大吼,把林瑾瑜和毛线从树上吼了下来,她本来还是个温婉的官家女子,这几日生生给林瑾瑜和毛线逼成了母老虎,林雨柔揪着林瑾瑜的耳朵把她弄到了屋子里,又是好一番教训,小家伙也不管她训,装着可怜直往她哥哥怀里缩,待着林雨柔训过了,林瑾瑜还是想怎样就怎样,拖着毛线不算,还要拖着秦越泽。毛线有时还不搭理林瑾瑜,秦越泽倒是,来者不拒,林雨柔想着她的打算恐怕要提前了,这自己皮不算,林雨柔深怕林瑾瑜把秦越泽给带坏了。于是第二日,林雨柔就拉着秦樱出门了,这佛光村就在佛光寺下受着佛光寺的庇佑不说,村子里的人怕是也受着佛光的滋润,待人很是友善,林雨柔和秦樱走的时候和下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好好照料两个孩子,也和左邻右舍打了招呼,便离开了。两人走的时候也是不早了,春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有着好些富家子弟也趁着这好天气出门踏青,路上的轿子来来往往的,林雨柔和秦樱也没在意,和着一个轿子错开了之后,一只纤长的玉手掀开了轿子的帘子,轿子里的人看着林雨柔和秦樱远去的身影勾起了一抹笑:“到还真是活着。”
和着这边的春日暖融融不同,青屿城的官府里倒是千里冰封,城主大人抖了抖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又重复了一遍:“九皇子,这人家去哪里了,下官怎么知道啊,人家两个妇人家带着孩子,下官一直追问人家的去向,这不是招闲话吗?”君策嗤笑了一声:“那城主大人年纪也不算小了,坐上了城主的位子还这么贪食,也不怕招闲话?还是……”君策撇了一眼城主大人,声音平淡的把话说完了:“连城主也不想做了?”城主大人咽下一口老血:“下官有罪。”君策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了,这时将军进来了:“听说那家小孩走了?”城主大人畏畏缩缩的点点头,将军一见这模样,心下明白了几分,笑着拍拍君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扑了空啊。”君策阴着脸,不说话,这城主就说林瑾瑜一家跟着前往炽都的商队走了,其余的什么就一问三不知了,林瑾瑜的伤好了没有,胳膊怎么样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幸好城主还知道那商队的首领是谁,现下只能到了炽都了,找到那首领再进行下一步了。君策心中之前的那股说不清的兴奋在他知道林瑾瑜一家人在好几个月之前就走了之后就变成了一把火,那一把火直烧的他心烦气躁,看什么都不顺眼,于是便回到了房里,周围伺候的下人战战兢兢,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和小孩儿眯着眼睛笑的眉眼弯弯简直又天差地别,一想到这里,君策又更是烦躁了,他斥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的桌子前,直喝了好几杯茶,可是却浇不灭心中的火,终于,他猛的砸碎了茶杯,又踹翻了桌子,踢翻了椅子,砸了房间里的好些东西,终于是解气了一些,可是心中又委屈了起来,他摸了摸被仔细揣在胸口的玉佩,无力的躺倒了床上,用手遮住了眼睛,口中念了一声,傻瓜。在青屿城又休整了几天,君策和将军等人又踏上了归途,这次从炽都出发,再回到炽都,约莫有一年了时间了,将军心中越发的念着顾青芜,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他已经有约莫一年的时间没有和顾青芜见面了,都不知道顾青芜还认不认识他,也不知道红绡的身体怎么样了,红绡自生产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将军问起,红绡也只是用没事搪塞过去,将军心中念着家,君策心中念着去炽都寻找赵二,命运,在众人进入炽都之后,又翻开了崭新的篇章。
这边一番舟车劳顿不说,再说那顶轿子,那轿子是朝着佛光寺走去,但是到了山底下却是一个转弯,拐进了佛光村,在小村子里一阵左拐右拐,终于是在一所宅子前停了下来,那轿子里的主人一下轿子,边上立刻走上了一个样貌美丽的女子上来搀扶着,从轿子里出来的也是一个女人,她做已婚打扮,虽然也有了些年纪,但是样貌竟然还是把身旁搀扶的女子给比了下去,周围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看过来立刻笑了:“夫人,又过来找百里大夫啊?”看起来和这位夫人竟然认识,那夫人微微一笑,那向她打招呼的人也是个喜欢说的,见着有回应了,又说:“夫人,您不知道啊,百里大夫前几日就走了,这院子都卖与别人啦。”正说着就从那宅子里传出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小女孩的声音:“我要出去玩!”向那位夫人打招呼的人听见了又说道:“夫人,您听到了吧,刚刚那小女孩的声音就是这家两位主人的,这家两位主人说来也是奇怪,是两位夫人带着小孩不说,竟然还是从青屿城回来的,那路途可是遥远了,倒是不容易了。”那夫人又笑了笑,温柔笑着和那人寒暄了几句,那人见着也没啥说的了,便走了,那夫人这才向院子里看去,她还没看,倒是她身边的侍女要把她拉回轿子:“天气还不算热着,吹着风了,又生病可不好。”那夫人还没动,那侍女又说道:“已死之人都看过了,现在一个小女孩又有什么好看的。家里又不是没有小孩,再者说了,别人家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侍女口气甚至不算客气,那夫人到也不生气,也打算听着她的话回轿子里,却听到院子里又响起那小女孩咋咋呼呼的声音,那声音甚至还越来越近:“我要出去玩!”一声吼完,那夫人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从院子里冲出来,迈着小短腿,急速向外面跑动,头上还顶着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那小孩只顾埋头跑,也不看前面的路,都要撞着那位夫人了,才被那夫人身旁搀扶的侍女拦了下来,那小孩这才抬起头来,那夫人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小孩,一般人家看着小孩都会说可爱之类的,那夫人打量着小孩好久,这才说了一句:“眉眼长的倒是有点像的。”说完了,又看向身边的侍女:“是吧,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