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刘宁思绪如何杂乱,也知道时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小野人中了蛇毒,如果想要救它,就必须赶快处理,除非她要眼睁睁看着小野人毒发身亡。
时间在静谧中一点一点流逝,直到刘宁动作缓慢的将地上的药材装进篓筐里后,才将视线移至中毒的小野人身上。
这一瞧,刘宁顿时一愣,原昏过去的小野人,许是毒素发作,此刻正浑身打着颤抖,本是乌黑的嘴唇,现在黑中透着隐隐的灰白,下嘴唇被黑黄的牙齿狠狠咬着,刘宁怀疑过不了多久嘴唇肉都会被它咬断,而且连她都看得出来毒素发作会很痛苦,可它却在昏睡中都强忍着这份疼痛,只有嘴里溢出模糊的痛吟。
刘宁眉尖不自觉的皱起,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当年初掌管锦食堂时,外在风光,内在早已被烂虫腐蚀的摇摇欲坠,底下百张嘴等着吃饭,年幼无知,唯一真心帮她的袁伯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有时候暗地里被各堂管事欺秽、被商场上的汹涌险恶震慑也不敢开口怨言,只能躲回屋里咬着唇默默流泪的场景。
这么痛苦,为了生存,却不得不含着血泪强忍下去!
刘宁眼睫一颤,目光复杂的盯着小野人,半响,她暗暗叹了口气,眼眸看向篓筐内放在最上层的药材,那是一株清热解毒的草药,既可以单煮下锅做简易的下火汤汁,又可以解治蛇毒,只需咬碎敷在中毒部位就行,只不过,咬在嘴里的滋味苦涩得连莲子心都比不上,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刘宁暗自苦笑,竟是自己内心已经做好了决定吗?
这一株药草本是在她进林子的路上随手摘下的,本是放在最下层,下面的药草香料都是自己需要的,放上层则都是老欧交代的任务,然而她在收拾药草进篓筐里时,就已经不知不觉将那株清热解毒的药材放到了最上层,这么方便的位置,随手可拿。
她本不想救,让这顽劣狠辣的小野人就这么死了便好,以后进出林子也无需担心它会在哪时候跳出来攻击她。
可不救……
刘宁神色一敛,黝黑眸子静静看着神情颓废的小野人,半响,眸底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算了算了,就当做方才它救了她的恩吧。
想通了的刘宁也不再拖拉,拿了药草便放在嘴里咬嚼,下一秒,刘宁清秀的小脸瞬间扭曲成一团,激得她眼泪差点迸溅而出。
忍着脖子的痛楚,刘宁来到小野人身边蹲下,捉起乌黑手臂,在一片墨漆中找到那被咬中的伤口,两个红色洞孔,着实显眼,她细细观察了下,眼眸内快速闪过一缕满意,没有咬中致命位置,很好。
吐出嘴里被咬得极碎的药草,刚要敷上去,刘宁的手突然停顿在半空,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盯着那红幽幽的洞孔,又撇了眼此刻嘴唇已经是完全苍白的小野人,霍地,她俯下身将嘴唇贴在那两个洞孔。
“呸!呸!”
在刘宁努力为小野人吸取毒素的时候,特不知她头顶上的小野人正半阖着眼暗晦不明盯着她,可最终耐不过体内传来的强烈困意,又继续昏睡了过去。
终于看到那暗黑的血液变得鲜红,刘宁这才停止动作,沾着血色的嘴唇往上勾了勾,将手里的药材敷了上去。
待一切都弄好了之后,刘宁从腰间抽出手帕擦拭嘴上的鲜血,望着面容安详得不复方才狂乱暴躁的小野人,轻声自言自语:“相互抵消,是死是活,且看你造化如何,我已仁至义尽。”话罢,又自嘲道:“望不是东郭救狼,让我自找死路就可。”
刘宁刚背上篓筐,就不小心触痛了脖颈,痛得她嘶牙咧嘴,急忙僵着动作不敢妄动,待好了些后,才迈开步伐离开,看也没看躺在地上的小野人一眼。
走在路上,刘宁都是僵着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慢慢挪动的,来时都不觉得道路漫漫,这会只恨不得转瞬就到,这么个结果,刘宁又想起了小野人,心里暗自郁闷,真是个天生克星,每见一次都没好事,望往后都不要再见到它了。
刘宁这么祈祷着,可是她不知道,在她救下小野人的那刻,就已经替彼此结了缘。命运就喜欢出奇人意,有一种缘分,偏偏你怎么躲,怎么绕,都逃离不了那命运的五指山,只不过,这种缘,是善,是恶,谁也说不清……
因为小野人和自己下山的速度,刘宁到刘家村时就已超过了正午十二点,知晓这会刘喜娘肯定做好饭菜在家等着她,为了不让她问东问西,也为了防止老欧在刘喜娘面前走漏嘴,刘宁只简略的跟老欧讲在林子不小心碰撞到树边,撞伤了脖子,面对老欧怀疑的眼神,刘宁淡定得视而不见。
难道脖子伤了就不能是撞树上?
脖子经过老欧那活络油推拿后感觉好了很多,刘宁这才背着篓筐走回自家里,见到刘喜娘,又是一番假以乱真,刘宁才在刘喜娘爱的担忧问候下解脱回到屋里。
刘宁躺在床上看着顶梁,回想起刘喜娘的絮絮叨叨,心里感到不耐之际又有丝异样的满足,她想,就算刘喜娘再唠叨,只要她真心为她好,令她感觉舒服,这么过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件事后,日子又匆匆过了一个多星期,刘宁忙的不亦乐乎,在宝地内种植香料与中药,长成了就拿出来研制塔香或是当做膳补,除了那不得她意的计算机课,日子过得算是满足惬意。
转眼就是每年一次的庆新岁来临,这个日子是每年最为隆重庄严的时候,扫去旧的嘈杂暗晦,迎来新的希望繁荣。
在新年前的前三天,家家户户祭祀神佛、祭奠祖先,除旧布新,迎禧接福,新年的气氛浓烈欢喜,也是大年,外出的乡亲纷纷赶回吃团圆饭,一时之间,平日里本就抬头低头都会见人的刘家村,这期间小道上更是差些挤不下人推,摩肩擦踵,着实热闹。
今天,刘宁也跟着刘喜娘贴对联粘年画,母女俩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将家里打扫得干净喜气。
“终于弄好了。”刘喜娘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喜笑连连,然她视线触及到外面时,一愣,“我还没打扫院子呢。”说着拿起手边的扫把就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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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热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