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沁出细汗,看着手下捣弄了半天的八角和丁香才刚碾成扁形,距离粉末状还有很长一段差距,刘宁头一次对自身的弱小力量和持久力感到无奈,又抬起头望了窗外天气一眼,心头一紧,再不快点,到时很难将全部菜肴按时做出···
抿着唇,刘宁目光一凝,手起手落,咚咚咚地碾捶声加大速度掷落,正当刘宁费力碾捶时,忽然眼前一闪,手里的碾擀消失不见,她一愣,立即转眸望去,就见刘浩然站在身边,拿着她的碾擀,嘴唇抿直,一句话也不说,黑漆漆的深眸却紧紧盯着她,令人看不出端详。
碾擀被拿走,刘宁不禁怒从心起,时间本就紧迫,眼下哪能容许他作乱,正欲发火,脑海却快速闪过一丝清灵,不对,如果刘浩然真要捣蛋作梗,哪会像现在这般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想了想,刘宁眼眸顿时闪过一丝惊奇之色,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他,犹豫着道:“你要···帮我?”
刘宁根本就没想过刘浩然能够帮助他,也没打算教他做这些东西,一是时间紧赶,教导不懂厨事之人还要耗费时间精力,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教学时机;二是在她意识里,厨房一向是庄严郑重之地,做烹饪蒸煮过程中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因为只要火候有一点把握不好,味道就会相差十万八千里,作为尚食,每出一道佳肴都要细心检查是否合对帝王嫔妃所喜,光是这一点,厨房在刘宁心中就不是简单的洗菜做饭的地方,更与她挂在脖子上的脑袋息息相关。
所以,这也是刘宁不让刘喜娘踏进来帮忙的原因之一,尽管已经身处不同时空不同地方,但刘宁对厨房刻入骨子里的小心与看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了的。
刘浩然不说话,依旧用肆虐依稀残留的黑眸紧盯着刘宁,拿着碾擀的手并不像正常人是屈起斜握,而是手臂伸的很直,以一种僵硬怪异的姿势,仿佛一点也不感觉到累,静待刘宁的回答。
从刘浩然看似深不见底的墨瞳里,刘宁看出了坚定与固执,大致能猜到刘浩然的意思,可是她并不是很愿意让刘浩然接手这一切,但转念一想,不由苦笑,似乎也不能拒绝他,看这架势,就知道不让他做就不会罢休的。
时间迫在眉睫,刘宁仅犹豫了几秒,咬咬牙,主动握住刘浩然的手,郑重教导:“像这样,压碾它,不要太用力。”
再一次令刘宁欣喜刘浩然超强的模仿力和领悟力,只教了几遍,刘浩然就能准确无误的压碾捶落,刘宁观看了一会,钵体没有一丝裂缝,满意得微微点头,说明刘浩然能掌握好力度,初始她也是怕他不受控制的力道会把瓷钵捣破,万幸他听得进去。
这么想着,刘宁不禁将目光投至在刘浩然专心致志的脸上,他目光集中锐利,捣弄碾擀的姿势虽然很僵滞,一板一眼的,不知道为什么,刘宁却有一种交给他做事很放心很可靠的错觉,待她发现自己想的是什么,不由甩头失笑,心道莫是脑子太混,心智也跟着糊涂了····
有一就有二,刘宁索性将一切琐杂之事交由他做,这么一来,本是紧赶慢赶的事情,因为刘浩然的帮忙,刘宁也能将更多的时间和心思放在掌握火候上。
天色逐渐变暗,余光洒遍大山里的农家,乳白色的坎烟和灰褐色的暮霭交融杂烩,像是给屋脊、墙头、树顶和巷子口都刷上了一层薄薄的昏黄,使它们变得若有若无、飘飘荡荡,家家户户贴新联对新窗,连板木门上的红辣椒黄玉米都焕然一新,给人喜庆又热闹之感。
一阵阵诱人香味从瓦房门缝中袅袅传出,令在院子里的拄杖老者闻了腹中饥虫上涌,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宁丫头在里面?”老欧挑高眉,暗咽唾沫,一脸不置信的摸样。
刘喜娘深吸了下空气弥漫的食物香味,也被勾起了馋虫,听闻老欧的话,不禁苦笑道:“是啊,这丫头怎么也不肯让我进去帮忙。”
“那就是说,今天的晚餐全是她一个人弄的?”老欧怪叫。
“正是。”刘喜娘百般无奈的点头。
“原来这丫头还有两把刷子···”老欧若有所思的点头,又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看向刘喜娘:“宁丫头不是才清醒没多久?你教过她?”
说起这个刘喜娘也是一肚子疑问,“洗菜淘米有教过,掌勺倒没有···”
“哦?”老欧来了兴趣,“那有教她辨识材米油盐醋吗?”
刘喜娘想了想,正欲说话,猛地就被一道娇俏灵脆的女声打断,“妈,饭菜都做好了,来帮忙端端。”
“好的,妈这就来。”刘喜娘思绪一下子被打断,扭头对老欧笑笑,“老欧医生,先坐一下,很快就开饭了。”
老欧摆手,待看到刘喜娘依旧薄弱却感觉中气许多的背影,心有所想的低声呢喃:“看来这丫头还挺用心照顾喜娘的···不过,从没学过下厨的人突然间厨艺猛进,难道是天赋秉人?嗯,不错不错,真不愧是我挑的好徒弟,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哈哈···”
刘喜娘一进厨房就被散发出来的香气勾住了鼻,目光瞬间被小方桌上的三道看似普通却不失精巧的主食牢牢给吸引住。
只见最右边的罐身雕刻着繁枝茂密的青花、开口内飘出袅袅浓烟,雾气缭绕,不见罐内是何种珍馐,却已被这芳香四溢的味道刹那间给虏获心神。
中间是一个雕纹站禽飞鸟的红白色圆盘,上面装载着红里带黄,黄里透亮,犹如一池清香的番茄酱缓缓在鲤鱼身上流淌着,它的身上还披散着丝丝绿叶,仿若懂得遮羞的纯真姑娘,格外引人视线,它的香气虽称不上飘逸十里,却依稀能分辨出空气中带着甜里带酸、酸里带鲜的甜蜜味道。
但当刘喜娘的视线移到最左边的半椭圆型简单青白色相错的长盘内时,不禁怔住,只见盘内装着外面用泥土严严实实包裹着,内有荷叶卷围,咋一看宛如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宁宁,你做了····叫花鸡?”刘喜娘声音低喃,眼里冲漾着满满的震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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