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成婚前,亲手绣了一方莲下双鱼戏的锦帕,夫君常常贴身而带,出……出事……后,呜呜……锦帕不知所踪……许是掉了……”说来也巧,这三镖头黄玺麟的夫人竟然和上官霓裳是远方表亲,在晴天耐心的询问下,终于说出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相分离,总是依依不舍,做丈夫的自然将妻子亲赠礼物当做至宝,如今丢失,有一半的可能是贼人捡了去,如果还有可能,贼人将锦帕转送给别的女人;当然,还有别的可能,如被风吹去,或被土掩埋——晴天命人将出事地点方圆十里都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
“押镖路线只有押镖人和大内人士知道,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才让真正的贼人成功劫镖。”见过那些有气无力,满嘴胡话的“流寇”,晴天当即否认他们是劫镖之贼——试过他们,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能将黄碧麒的头打烂,夺去他的“猛虎锏”?再一个,开棺验尸后,黄玺麟尸身上明显是中了带毒的暗器,毒发身亡,那个自称杀掉黄玺麟的“流寇”连两米开外的靶子都射不中,还能使暗器?
“那逃出来的五个人,有必要好好问话……”晴天下结论。
“可是,自从他们逃出来以后,除了传话说黄虎镖局押镖失败,就不见踪影了,朝廷派人去找,全都离奇死亡,没留一个活口。”玉紫檀叹口气:“如果有这五人在,这些所谓的‘流寇’就不会坚持说他们是劫镖之人……”
“他们怎么离奇死亡?”
“身中剧毒,面带微笑……对了,有一人手中握着半截蜂尸……”
“蜂尸?”晴天皱眉:看来这毒蜂帮难逃干系,只是怕就怕在有人冒充,会迷惑我们查案。
突然,晴天耳朵一动,转身走出房间,来到一僻静之处,一只信鸽落在她的肩膀上,展开鸽子腿上的信笺,居然是七喜的,上面说暗中探寻二夫人房间,发现床底暗格内有一小沓“情诗”,赶紧临摹了一份,传给阁主——翻了翻这些没有水准,极其无聊的情诗,玉人儿心内贼笑:“‘抛媚眼’啊,‘抛媚眼’,你背着父亲红杏出墙,总算给我逮到逐你出府的机会啦……”突然,一首名为《思媚》的情诗引起晴天注意,诗文如下:
思媚夜夜泛苦舟,
白粉堆的脸,
红膏砌的唇,
冰皱肌,
玉排骨,
不知何处有情柔。
媚郎夜夜宿花洲,
留妹空度许多秋。
叹今生,
有缘露水难相逢,
终不悔,
南行益水解媚忧。
下方署名是力,不过,七喜特意标注:“力”字前方被撕掉一角。信笺较新,似是最近传来的。
“真是心细的女孩。”晴天赞叹,又冷哼一声:“这个‘力’是‘抛媚眼’的相好,光有情诗不见得能扳倒她,最好把这个‘力’查出来,即刻回信:“七喜,做得好。你与御风堂联系,叫齐堂主派人去玉府鉴定笔迹,然后找出这个‘力’!不可打草惊蛇,切记,切记!”
放走鸽子后,晴天又有一丝不忍:那句“媚郎夜夜宿花洲”不正是说她爹花心吗?她的娘亲和这二、三夫人处在一样的立场上,倘若“抛媚眼”和二哥的死或者和那些要杀她母女的黑衣人没有瓜葛的话,放她一马也未为不可。话说回来,这“抛媚眼”身材太烂了,美女都是肤如凝脂,她是皱肌,美女都是凸凹有致,她是排骨,白粉堆的脸,红膏砌的唇倒和她那不敢恭维的化妆水平有关,这种人也要——此男人眼光有问题……完全忽略她爹也是“抛媚眼”的男人这个关键事实。
不过,“南行益水解媚忧”中的“益”莫非是指“益州”,水莫非是指“襄河”?这个新奇的念头出现在晴天脑海,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莫不是邱添金有关?
联想到邱添金和“抛媚眼”的关系,加上他屡屡阻挠查案,以及他与一江湖势力有关的各种传言,晴天决定好好调查这“沾亲带故”的“舅老爷”。
回到房间的晴天一方面将此案现有的一切情况、证据,包括锦帕失踪的事情、已死亡的证人握有蜂尸的情况简写成章飞鸽传讯给远在“卧龙山庄”做客的师父师公,一方面再次修书一封给花艳艳,叫她拿出一百万两白银,建立“慈善堂”,其目的是想让出狱后的“流寇们”有碗饭吃,说不定其中会有个别奇人,能为我“御花公子”所用。
夜晚来临,晴天熄灯就寝,这是玉紫檀的房间,但他早已被“儿子”安排到护卫睡的屋子,有风飞翼和风天翔两人守着,目前应该安全。
突然,门外一阵悉悉索索声,若不是有武功,很难听到这种声音——有人靠近这个屋子。一只烟管从捅破的纸窗外悄悄伸进来……
“老套路,没趣,玩玩他们。”小娃儿贼贼地躲在被窝里笑,她自己是嗅着迷香长大的,这点在她的迷香面前自称重孙的玩意儿能把她这个迷香祖宗熏晕了才怪。
大约一刻钟,门开了,旋即又关上,进来的人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对着床上的人左看右看,然后居然拿起一把匕首,在空气中比比划划,发出轻微的“哼哼哈伊”的声音,晴天不动声色,免费欣赏“双节棍”,哦,不“匕首舞”的贴面表演……
见到床上的人不动弹,那厮竟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端起水壶猛灌一气——这贼反客为主,窗外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小贼居然过去把门打开,小声说:“迷晕了,不打紧。”
“赶快灭了他,不然邱大人危险。”后来的小贼回应。
“可……可是我,听说他是邱大人的外甥女婿啊……”这贼比较讲亲缘关系。
“哼,他还是黄二哥的情敌呢。”“后贼”不屑一顾。
“听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晴天在被窝里暗忖,蓦地一惊:不是没有胸毛只好拔鼻毛宣誓的那个瘦子么?难道,那个什么“力”姓黄?毒蜂帮中姓黄的人多着去了,不管,总之,调查范围缩小了不少。
“怎么灭了他啊?用黄蜂扎一下?”“前贼”似乎有些下不了手。
“你就是婆婆妈妈,给他灌下‘毒汤’不就好了吗?用黄蜂,你以为我们是养蜂的?哪有那么多黄蜂?”说罢,“后贼”从怀中取出一小包粉末,倒进杯中,然后走向床边——掀开被子——没人,两贼俱是一愣,旋即一道轻柔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两位找我?”
二贼颤抖着转身,见桌子上站着一个玉面小儿,正笑盈盈地望着他们,眨眼间,变脸——变成无脸……
“鬼啊^^^^^^^”半夜三更,玉左丞的房间里传来凄厉的呼喊,待到众人赶到,房间中一切安好,玉紫檀睡眼惺忪,问赤着脚,拿着一圈大蒜的孟自强:“何故?”
“有人喊‘鬼’。”
“哪有,你们听错了。”
折腾半天,众人回房……
待到众人离去,玉紫檀对着梁上喊:“走了,走了,下来吧。”晴天才笑嘻嘻地轻盈落地,手上拿着一沓面具——四川变脸绝活,我们晴天也会。
此时,益州太守府中,邱添金坐立不安地等待着什么……一道黑影闪过,冷冷地盯着屋内那骨骼变形的歪嘴老头,旋即点点头,飞回驿馆,不是风天翔是谁?
玉紫檀房中,风飞翼在外望风,而那两被“鬼”吓晕过去的小贼在晴天戏谑的笑声中缓缓睁开眼睛……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玉紫檀神情严肃。
“你的情敌。”“后贼”大脑短路。
“什么?”玉紫檀立刻想到君素素,心内一紧。
“是二娘啦!”晴天看出爹的心思,赶紧解释。
“你瞎说什么?”“后贼”恶狠狠地瞪着“前贼”。
“……”两贼紧闭牙关,死不开口,晴天暗自好笑,道:“你们是包媚颜的相好派来杀我爹的。”
玉紫檀听后,默不作声,表情有所缓和,蹙眉问晴天:“你怎么知道?”
“看这个啦!”晴天将那一沓信笺交给父亲。玉紫檀面上并无多大变化,看完后,说:“你派人盯着你二娘和三娘了吧。”
“是。”晴天爽快承认。
“果有此事,便休了她……”玉紫檀话不多,但眼神锐利,就算他再不喜欢这位二夫人,也不希望自己戴绿帽,有伤尊严和面子。
“不止如此哦,邱添金那老贼与白银失踪案脱不了干系。”晴天将她听到两贼的对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两贼唉声叹气,只得招供:其实,他们并不认识黄二哥,交代给他们任务的是那只“黑熊”,他们二人是山贼,被迫加入这个”暗杀“计划,关于毒蜂帮什么的一概不知,只是以前听过一些名号。至于用黄蜂蜇体,乃是“黑熊”规定。
正待要问“黑熊”的情况,一阵凌厉的掌风从窗外刮来,直袭晴天,小娃儿翻身一躲,那掌风劈向两贼,两贼当场毙命,待晴天追出去,发现风飞翼倒在地上,气若游丝——晴天大吃一惊——这个世上能让在晴天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袭,绝对是武林中的顶级高手。
处理好两贼尸首后,晴天命风天翔送风飞翼回沧州“暖晴阁”养伤(此阁是晴天最新的产业——药行,大夫都是经过晴天亲自挑选)。只留风无影,他报告说有高手将“黑熊”灭口,发现他在跟踪,居然能够甩掉他这个在御花阁数一数二的追踪高手——让晴天颇感郁闷:两厢败在一个人手里,他“御花公子”的面子往哪搁啊?
师父师公飞鸽传书,说她信中提到的莲下双鱼戏的锦帕居然出现在卧龙山庄庄主闻火虬的身上,据闻是其爱妾罗秀珠赠其的生辰贺礼,几人怀疑贼人与罗秀珠有所牵连。这罗秀珠竟然是“花粉”之一,让晴天带上“御花公子”的珠雕或诗画前来卧龙山庄“钓鱼”。顺便见见三位尚未见过面的“师叔”。
“师叔?”晴天郁闷死了:还是小辈……哼……
跟父亲说了缘由,晴天出发前往卧龙山庄,临行前嘱咐他,暂时不要写休书,捉奸要成双……把玉紫檀惊得眉一跳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