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闻火虬得知爱妾背着自己与人偷情之后,十分气闷,一直未再去她那里过夜。想他堂堂卧龙山庄庄主,称霸黑白二道,就是武林盟主见了都要给三分面子,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人敢碰他高价赎回的“货”?若不是慕容雪劝其隐忍,加上此贼与“百万两白银失踪谜案”有所牵连,早要掘地三尺将“奸夫淫妇”挖出来,丢进油锅炸炸喂狼。
晴天不想打草惊蛇,决定先去看看“鱼饵”。要知道,催眠要求被催眠者全身心放松,才有可能成功。倘若这夫人疑神疑鬼,或者心绪不宁,有必要另想法子。在管家的带领下,晴天来到位于南方“朱雀”的一处偏院,但见此处篱外秋菊迎霜艳,桥畔幽兰映水丹,几株松柏冉冉,数茎襄竹斑斑,风景这边独好,可见这位夫人平日极为受宠。突然,一名翠衣丫鬟款步前来,手中提着枣红雕花食篮,敲门进去,旋即听到里面叫骂和“乒乒乓乓”声,待那丫鬟出来,一手捂脸,一手抹泪,似受了无数委屈,夺门而逃。
玉人儿当下火大:“一个不要脸的破鞋,不懂劳动人民的辛苦,不懂做下人的难处,耍横显威风倒是架势十足,她以为她是长生不老的人生果,稀奇难得?不过是只涂了油彩的小母鸡,楞要把自己当凤凰。蠢,蠢,蠢。不过,她眼下内分泌失调,肝火正旺,难得静心放松,不利于催眠啊……”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不一会,两名丫鬟在院外廊下议论,屋内的“蠢鸡”连忙凑到门前偷听——
“庄主平日忒宠夫人,怎么近来都不来?害夫人最近都食不下咽。”一大丫鬟声音十分低沉,但吐词清晰——“蠢鸡”听罢,点点头,心里忐忑不安。
“许是庄主有了新欢,不再宠夫人。”另一小丫鬟说道。——“蠢鸡”咬牙切齿,有些不甘。
“你们都不知道吧,最近庄主也和咱们夫人一样迷上了‘御花公子’的三绝啊,还特意邀请公子前来山庄做客……”一男仆听到议论,过来解释。——“蠢鸡”心内雀跃不已。
“真的,那我们可有眼福了。”小丫鬟十分开心,转而期待地问道:“公子什么时候来?”
“听管家说是明天,要给夫人一个惊喜呢。”男仆似乎消息灵通。——“蠢鸡”悬空的心终于放下:老娘还是很吃香的说。
“咱们夫人是延州第一美女,一定给足庄主面子。”大丫环半羡半妒的说。
“没见过世面,我刚才见了慕容伉俪,那慕容夫人冷艳如寒梅立雪,娇贵如牡丹逢春。真正是倾国倾城,如花似玉。比咱夫人还要美上许多。”男仆发出不屑的声音。
“就是,就是,夫人最近面色蜡黄,眼皮浮肿,还不及平日的八分光彩。”小丫鬟随声附和。
正当“蠢鸡”准备发怒开门骂街时,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玉晴乃毒仙弟子,前来拜会秀珠夫人。”
那秀珠将门打开,三位仆人皆无踪影,但见管家领着一小儿笑盈盈站立门外,真正是“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眉分新月似刀裁,眼如秋水波光来。”
“在下谭玉晴,是毒仙慕容夫人的徒弟,这位可是秀珠夫人?”小儿彬彬有礼。这位秀珠夫人,生的蛾眉横翠,粉面含春,穿一件织金官绿绢丝袄,罩一件浅红比甲,十分窈窕,但眉间”川“字显老态,已是昨日黄花。
“是……那个,慕容夫人何事请我?”秀珠倨傲地发问,让晴天十分不爽。
“哦,是这样的,明日‘御花公子’前来山庄做客,庄主听闻小儿有一夜美容养颜之法,特唤小儿为夫人试上一试,明日好见客。”晴天恭恭敬敬说明来意。
“是的,是的,庄主可是极疼夫人。”管家在晴天的暗示下为她圆谎:这位小祖宗居然会“口技”,刚才模仿三人讲话,惟妙惟肖。庄主吩咐,好生伺候,想来极为看重他。
“真的?太好了?”这女人对自己的容貌都十分在意,所以上当在所难免,她丝毫不会去想这件事情的真伪,让晴天钻了空子。
“不过,需要夫人放松心情,跟我来……”秀珠夫人就这样引“狼”入室。
一个时辰后,催眠开始,那孔雀争艳的屏风后,坐着一堆“证人”,小胖子有专门的桌子,负责笔录。
晴天拿出一个吊着细绳的玉石,在躺在安乐椅上的秀珠眼前来回晃动,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十分渴睡,不知自己已成为他人的观赏试验品。
“看着这块玉石,你现在很放松,很放松,呼吸放慢,眼皮下沉……”晴天的声音低沉柔和,就连在屏风后的人听了,都下意识地放松……
“你现在回到拿到莲下双鱼戏锦帕的那天……”晴天提示道。隔了一会,又问:“回到那天了吗?”
“回到了……”
“那是哪年哪月什么时辰?”
“今年六月七日亥时。”晴天算算,正好是白银被劫的第二天。
“你见到了谁?”
“有力。”听到这个名字,晴天突然有一点窃喜,也有一点混乱:有功有力?到底那“抛媚眼”的相好是哪个?
“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小冤家……”这女人被催眠中还露出一抹淫笑,声音也有些淫意。
屏风后,闻火虬听到这话就要暴起,被身后的慕容雪一针扎下去,瘫倒在地……闻火鹤摇头叹气:“我爹亏大发了,十万两白银赎的‘古董’夜壶,还盛着别人的半泡尿。”
“嘘……”三少示意他们噤声。
晴天继续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姓什么?”
“不知道。”
“长得什么样子?”
“他每次来都戴面具……完事后也不脱去……”晴天暗道:这贼还挺谨慎。
“他身上有什么标记?”
“他胸前刺着一只黄蜂,肚脐眼旁有一颗大痣。”
屏风后,慕容雪确定以及肯定地小声说:“此人是毒蜂帮黄蜂堂的人。”众人眼神犀利,继续聆听。
“你与他如何相识?”
“六年前在‘万花楼’认识,出手大方,若不是我家那短棒熊用十万两白银赎我为妾,早与他双宿双飞了……”女人话语中含怨带怒。殊不知,她的一句“短棒熊”为她带来日后无尽的灾难……
“为何赠你锦帕?”
“是我抢的。”
“为何抢夺此帕?”
“莲下双鱼戏,分明是他别的相好送他的,我吃醋嘛……”
“他说什么?”
“他说此帕若给了我会惹大麻烦。”
“后来呢?”
“他要抢回锦帕,被我塞到枕头下面。”
“接着说。”
“夫君突然进来,他飞到梁上躲起来了。”
“闻庄主没有发现?”
“没有。”晴天一听,暗道,此人武功高强,恐怕在这闻庄主之上。
“那锦帕为什么会出现在闻庄主身上?”
“夫君与我云雨一番,发现枕下锦帕,我告诉他锦帕是我为他下月生辰准备的贺礼,夫君信以为真,带在身上。”
“那个有力没有再来吗?”
“自那日后,就没有再来。”
“你平日与他如何相约?”
“从来不约,他想来就来,常常吓我……”女人有些埋怨。
“你平日知道他有哪些相好吗?”晴天有些期待地问。
“只知道有个阿媚。”听到这话,晴天内心咯噔一下,愣是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说详细一点。”
“那还是在‘万花楼’时的事了,一日,他喝醉前来找我,口中叫着‘阿媚,你那玉郎待你不周,不若跟我回南岭。”晴天差点要山呼万岁,玉郎玉郎,“抛媚眼”常这样叫父亲。
“你可知那个阿媚是谁?”
“不知,只知是大府人家的夫人,让有力帮着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什么勾当?”
“听闻弄死了那府上的一个婴孩。”听到这话,晴天大脑充血。屏风后抽气声传来,三少低声吩咐莫问柳一些事宜,他转身悄然退出屋子。
“弄死婴孩的事情也是他说给你听的吗?”
“是他酒后说:’阿媚,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想当年,你初嫁不久,与我说府上大姐先生下儿子,怕是会挡了你的路,我千里迢迢赶去为你除去那小孩,你……’他看到是我,就不再说下去。”
“你有听说那个玉郎吗?”
“没有……”
“好,明日亥时一到,你听到炮响就会醒来。你什么也不记得,只是好好地睡了一觉。”说罢,转身走出房间,但见晴天双眼充血,十分骇人,飞身踏檐往山庄后的山崖奔去,三少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