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正是永乐公主。
几天前,永乐就带着贴身侍婢婉儿,以及御前侍卫宇文蓦奕出宫。
天机子对她说明了四大护法的特征。
四大护法为三男一女,金雕,雪豹,青蛇,黑鳄。
金雕能操纵风,来去如风速,并能在天空飞行。
雪豹能随意变化出冰雪,并能将任意物品雪化。
青蛇,能操控天下毒蛇,善长用毒。
黑鳄,善长变化幻相迷惑世人。
此四人,若身上有着相应的胎记,则为真正护法。
永乐把四大护法的特征告知了蓦奕,蓦奕告诉她,他知道迷川城附近的迷雾森林居住着一个御蛇少女,能操控群蛇,使毒方法无所不能,并且肩上有着与青蛇护法吻合的青蛇印记。
永乐听见这句话,马上马不停蹄地从天都赶到迷川来了,到了迷川时,天色已晚,实在是饿极了,又被这城中的夜景所吸引,便信步在街头散步,没想到竟发现护城河里摆着这么多的花舟,又有人弹奏如此动听的琴。
永乐觉得,若上到船,一边听曲,一边饮酒作乐,一边欣赏美景,会是人生一大快事。
阴月望着天真无瑕的公主,心中涌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随即,她轻笑一声,说道:“奴家卖艺不卖身,为了生存,自力更生,有什么不对?”
永乐的贴身侍婢婉儿听见这句话,脸上一红,僵立原地。
永乐有脸也涌起两朵红云,对着花舟作了个揖,道:“我家侍婢不懂事,才会乱说话,请姑娘恕罪,其实本……我心底非常佩服。”
阴月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禁又掩嘴一笑,说道:“姑娘说的话倒很中听。”
“小姐!”
宇文蓦奕走到永乐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非要到舟上吃东西吗?”
永乐指着河上的泛舟,河边的垂柳,朦胧的月色,说道:“如此良辰美景,能泛舟河上,听着美妙的音乐,赏受人间美食,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以后……恐怕再没有如此机会。”
“小姐……”
宇文蓦奕凝视着她晶亮的眸子,心中泛起几分疼惜,再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阴月又笑起来,说道:“既然姑娘如此喜欢,小女子就斗胆献丑,并作东请姑娘吃顿便饭吧。”
永乐闻言,侧着脸,满怀希望地凝视着宇文蓦奕。
宇文蓦奕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样望着我,好像我不答应,是犯了弥天大罪,属下又怎敢……”
永乐不等他说完,开心地拥着他,说道:“我知道宇文哥哥最疼我了!”
宇文蓦奕怔住了。
永乐很快地松开手,悄声在他耳边说:“永乐可没有把宇文哥哥当作属下。”
宇文蓦奕半晌才回过神,一言不发,与婉儿紧跟着永乐上舟。
花舟很宽敞,摆放着四张圆桌,早有两桌,已有人坐着,见三人上来,都停下夹菜的手,点头微笑示好。
永乐举起手,轻挥了挥,回以微笑。
永乐的笑容清灵出尘,除了年轻公子目不斜视,其余二人都看呆了。
宇文蓦奕立即挡住她面前,拉着她走向靠窗的桌子,立即有侍婢摆上碗筷,放上色香味俱全的当地小炒。
“好美味!”永乐感叹着,立即拿起筷子,大快耳颐,把公主仪态全抛到九宵云外。
宇文蓦奕打量着船上其余两桌的客人,均是男士,有一张桌坐着三个三十四岁,穿着上等布料的汉子,另一桌只有一人,是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穿着上等的紫色丝绸。
见永乐吃得津津有味,阴月因恶作剧快要得逞而发出愉快的笑声,随即抚上了古琴,轻弹出一连串优美的音符。
琴音温婉轻柔,沁人心脾,令人如痴如醉。
河岸边路过的人群,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凝神倾听。
永乐抬起头,无意向窗外一譬,竟见到许多的小鸟都停在柳树枝头,听着这琴音,熟睡了一般,久久不愿离去。
“姑娘的琴音真是太美妙了,连树上的小鸟都听得入了神。”她衷心赞道。
“何止小鸟,连河底的鱼都浮上来,听得不愿沉下了。”同坐在花舟中,那年轻英俊的男子微笑说。
永乐侧着脸望过去,与男子的目光相撞。
那男子随意地束起披肩长的亚麻色头发,深蓝的眸子清澈而澄净。
永乐的目光撞上那双眸子时,心忽然咚咚地跳动起来,她立即垂下头,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却不敢再大口大口猛嚼,举止变得非常优雅。
纱帘后,阴月脸上浮着狡黠的微笑。
宇文蓦奕喝下一杯水酒,低下头,听见年轻男子那句‘连河底的鱼的浮上来,听得不愿沉下了’,心中一动,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劲,警惕地盯着那纱帘后面苗条的人影,生怕有任何异动。
蓦地,琴音变得高昂尖锐。
“小姐!”宇文蓦奕立即伸手,把永乐拥在怀中,捂住她的耳朵,但自己耳中却嗡嗡作响,心头气血翻腾,暗暗地运功,才压抑住胸中的恶感。
然而周围的人却没有如此好运,婉儿,花舟上的侍婢,以及另一张桌子的中年汉子已经口吐鲜血,倒地昏迷。
“宇文哥哥!”永乐惊叫,挣扎着想扶起婉儿。
“捂住耳朵!”宇文蓦奕说完,人已像离弦的箭,冲向纱帘后面。
纱帘被他用剑斩落,纱帘后面的阴月抱着琴,双足轻点,跃到半空船帆上,仍继续弹着琴,拂出一道又一道无形的劲风,袭向宇文蓦奕。
尖锐的琴音一遍遍地响起,河岸上乱作一团,许多人捂着双耳惊慌地乱跑,有些被推倒在地,变成了其他人的踏脚石。
“好辛苦!宇文哥哥!”永乐跪倒在船板,虽然捂住耳朵,仍感到胸口作闷,她想看看婉儿到底怎样了,却浑身无力。
阿麻色头发的男子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伸出递过来两团棉花。
“姑娘,用这个把耳朵捂上吧。”
永乐抬起头,感激万分,却不敢放开捂住耳朵的手。
男子微微一笑,蹲下来,拉下她的手,迅速塞上棉花。
然而这时,他却听到了一串笛声。
清脆的笛声,犹如高山上流下的清泉,又如散落的珍珠掉落玉盘,令人精神一振,胸中的恶感顿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