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快要来临了。
女王凝视着珑儿,伸出手,柔声说:“娘亲现在正需要帮手,来帮娘亲吧,夕夏也在帮我,他看起来很喜欢你呢?珑儿喜欢夕夏么?”
珑儿没有回答。
女王也不待她回答,便说:“娘亲会成为六国的唯一的王的,珑儿潜伏在永乐公主身边,也不是一件坏事,把紫水晶头盖骨交给娘亲,将来,娘亲的一切都是珑儿的。”
“权力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不只是权力,而且因为,我想要一些人死!”女王咬着牙,双眼因仇恨而变得血红。
珑儿静静地看着她。
女王似意识到自己不妥,脸色随即缓和下来,伸出的,拥紧珑儿,说:“乖孩子!”
珑儿的手举在半空中,犹豫着该不该回抱她时。
眼角余光中,忽见一道红光掠过。
珑儿微仰起头,望着那道光。
随即,听到了皮肉被划开的声音,以及,一股粘凋的,冰凉的液体喷洒到背上。
她见到娘亲眼中有着残酷狰狞的光。
珑儿闪身退后。
见到了秦夕夏,以手指夹着的‘双极’的刀刃。
另一头的刀刃,切入他手腕中,深可见骨,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
珑儿无法相信眼前见到的一切。
娘亲是想乘她毫无防备时一刀把她杀了的。
若不是秦夕夏及时赶来,‘双极’已经穿过她的背胸。
“娘亲……”她悲伤地呼喊了一声。
女王的身明显地一震。
秦夕夏趁着这机会,伸手抱住珑儿,向下跃去。
女王背负着手,在屋顶上居高临下望着脚下的两个人,淡漠地说:“夕夏,你害我失去一次杀死妨碍我们大业的绊脚石。”
“你怎么下得了手?”秦夕夏心痛地说。
“从十一年前丢下她开始,我就没打算再见到她,我以为,没有了我,她会死了,谁知道,竟然又活了下来。”
“你巴不得我死……”珑儿喃喃地说。
女王冷笑了片刻,神色忽然泛起一股悲伤。
连声音也变得悲怆。
“我开始,是很恨娇玉儿的,后来,我发现,我更恨的人,是弘宝王,再后来,我发现,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是憎恨的,巴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巴不得从来没有为他生过孩子,巴不得人生可以重头来过,巴不得将关于他的一切全抹杀掉……我就是这样恨着的,过着我的余生……”
她转过身去,把双极收回,拉开手中衣袖,极度仇恨地凝视着手中的赤褐色的斑点。
她会全身溃烂而死的,她知道。
她没有尽到做娘亲的责任,因此不希望唯一最爱的女儿知道自己惨况,她情愿她恨她,永远不要再记起她。
因为,她将她带到这个世间,却从未带给她幸福,只有苦难。
现在,她知道有人真心地对待她好,她感到满足了。
余下的生命,只要杀掉她生命中憎恨的人,就再没有遗憾。
“我们走!”
秦夕夏说。
他抱紧珑儿,一闪而逝。
女王在他们消失后才转身,呆呆地凝视着珑儿曾经站过的位置,泪水无声地从脸庞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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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寂静。
珑儿脑中一片空茫。
她不断地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娘亲竟然要杀掉她。
如果十四在就好了,他可以读得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心痛着,忽然听到秦夕夏说:“快回去,他们不见了你,一定很担心。”
她才发现,已经回到了‘扫雪客栈’门口。
“娘亲是不会杀我的。”她喃喃地说。
秦夕夏僵在原地。
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与她脱离任何关系,硬着心肠想让自己离开。
弘宝王,真的很厉害!
无论他怎样挣扎,始终无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他原本以为,弘宝王会有弱点的。
以为只要令到他最宠爱的永乐公主伤心欲绝,就会伤害到他。
然而,最后,他仍然爱上了他另外一个女儿。
假如,这一刻,珑儿对他说,要他放弃复仇,放过她的父王,他该如何?
他恐怕也会不忍心拒绝她,只听到她的声音如此无助,他已经心痛不已,没法决绝地离开。
“娘亲,是不会杀我的。”珑儿重复着这句话。
秦夕夏转过身,轻轻拥住她。
珑儿在回忆着见到娘亲时的每一个细节。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她问她,白玉镯为何不再她手上时,她曾经以另一只手握着那只戴玉镯的手腕的。
那时,她就依稀觉得有什么不对。
仔细是回忆起来,那手上,似乎有着什么斑点……
她记起来了,毒经曾经记载,有一种毒药,食下者会保持永远年轻和青春,然而,三年后,身上便会长满赤褐色斑点,最后全身溃烂而亡。
娘亲中毒了!
她一定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一点。
是谁下的毒?难道是她自己服下的毒?
不,不是。
昨夜开始,她就知道,有用毒的高手,潜伏在自己身周。
在帮雪耀尘疗伤的时候,她无意中见到,他右腋下,有一条寸许长,极细极细的红线。
自己身上也有,而且不知是何时突然出现的,仿佛是从天空之城下来没多久……
原本自己百毒不侵,那个人,用毒的手段,比自己要高强不知多少倍。
想到此处,她不禁问道:“夏雨辰,你知道,这世上谁使毒的本领最高吗?”
秦夕夏说:“从前,有一族人,名为‘毒族’,使毒本领出神入化,成为一绝,然而,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尚是太子的弘宝王灭族了。”
珑儿讽刺地轻笑。
“弘宝王灭的族可真不少。”
秦夕夏看她一眼,说:“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珑儿心中轻颤了片刻。
随即,她从皮袋中,找出一盒紫檀木装着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来,缓缓地打开,赫然见到是一幅玉制围棋。
“珑儿……”
他的手有些颤抖。
珑儿说:“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回去迷雾森林一起下棋?”
他凝视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句话,珑儿其实也在问着自己。
如果他不死,自己又能不能保证不死,能够回去与他下一盘棋?
因此,她微低着头,不正视他的眼睛,说:“如果没有机会,这棋,就陪在你身边吧。”
她说完,向上一跃,消失在他面前。
秦夕夏攥紧围棋。
很久很久,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