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是于慧女士对沈小雅的“爱称”,这其中包含了一个年过半百生活不如意却风韵犹存的女人多少愤恨。姜璐璐戏称沈小雅是青老年妇女的公敌。事实上也只有姜璐璐和于慧母女俩恨沈小雅。
而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拉开序幕。
人们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可是对于于慧女士来说,姜璐璐完全就是一件防弹衣:欢乐的时光不需要它,享受的岁月不需要它,一旦枪林弹雨,它即是无可匹敌的替死鬼。
十八岁之前姜璐璐依靠于慧女士抚养,而那时的于慧女士也相对年轻,必然不缺乏男人和金钱,由此姜璐璐的生活除了经常搬家以外还算温饱无忧。此后精明的于慧女士终于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白脸骗的人财两空,进而一蹶不振。在于慧女士一蹶不振的这段时间,都是靠姜璐璐课余兼职养活的。
姜璐璐从来不驱赶犹如丧家之犬般投奔她的于慧女士,毕竟那是她的母亲,而空旷的房子里只需多一双碗筷,生活不曾改变。但她也从不对突然到访的于慧女士表现出任何热情,因为她的出现总伴随着大大小小的麻烦,姜璐璐必须挤出一定量的时间为其收拾烂摊子。
于慧女士喜欢在饭后优雅的涂着颜色艳丽的甲油,嗲声嗲气的提醒姜璐璐:“丫头,我十月怀胎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你,还留下再也不能生育的病根。我这辈子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打小我就没亏待过你,好吃的好穿的一样也没少,甚至因为你,我连去美国的机会也……”说到这里,于慧女士陷入哽咽,她哽咽的是那风华尚存的岁月里没能抓紧那只金龟子。“美国,你懂嘛,那可是美国,世界上最牛气最有钱的国家。”
这是一个艳俗市侩又没有多少见识的妇女对一个繁华世界所能发出的最有感慨的感慨了。
姜璐璐将面料昂贵的套装裙摆最后一丝褶皱抚平,踩上高跟鞋,走下玄关,只留下一句:“我今晚不回家。”就匆匆离开。
于慧女士应了一声,环顾这套广受精英白领喜欢的小户型豪华公寓,洋洋得意。
T市最高法院门口早就布满了屏息等待的记者,所有镜头纷纷对准一个焦点,随着十几名黑衣墨镜保镖的出现,人群开始骚动,大家一拥而上,镁光灯骤闪。
沈小雅犹如惊惶的小兽躲在保镖中央。
“沈小姐,请回答一个问题好么?”
“沈小姐请留步。”
“沈小姐,法官判决远东娱视败诉,而白氏财团刚刚发布收购远东娱视在华的黄金地皮这算不算打击报复?”
“抱歉,各位请让一让,沈小姐是整个事件的受害人,今天拒绝回答任何提问。”
“请沈小姐给大众一个交代,您跟白良易是不是像远东娱视发布的那样,早就开始同居?那张牵手走进所属白氏财团帝景花园的照片女主角就是您,对不对?”
“抱歉,法院已经做出了公正的判决,阁下的猜疑已经构成诽谤,我的当事人不予回答。”
就这样,沈小雅在律师和经纪人的保护下仓皇钻进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中。
作为市场部的总监,白良泽的地下情人,除了精英的头脑优秀的皮囊,更得具备收拾烂摊子的天分,关于这一点,姜璐璐自认无人能比。
她赶到的时候,沈小雅大概处于精神崩溃的临界点,眼底涌动着大颗的泪花扑向了她,紧紧抱着她,“璐璐,你终于来了,我快受不了了,所有人都对着我……”
姜璐璐气定神闲的抚了抚她柔弱的后背:“良易会接你回去,这里交给我和良泽。”
“你果然是我的好姐妹。”沈小雅吸了吸鼻涕带着撒娇的鼻音,她这辈子从没体会过焦头烂额的滋味,即便大祸临头也总有一票人跟在屁股后面收拾,这就是天生的公主命。
在两人错开身体的刹那,姜璐璐的微笑和暖,眼底深处冰凉的没有一丝涟漪。任谁都看出她不喜欢沈小雅。说的再直白一点,她嫉妒沈小雅,嫉妒那种与生俱来的公主命。
姜璐璐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在沈小雅面前扮演天使或者忠心耿耿的女二号,相反,从一开始她就犹如一只戒备的小刺猬,无声的叙述“我是坏人”,“离我远点”,“白良易是我的,不准勾引他”等等等,可是没用的,这个好命的女人天生少根筋,不谙世事,缺少对人性阴暗面的警惕,不但对姜璐璐热情十分,更是犹如牛皮糖般扯不掉。若不是忌惮白良泽,姜璐璐完全可能将沈小雅骗到没人的地方狠狠揍一顿,摔碎这一尘不染的玻璃公主!
白家一向对准儿媳的作风要求及其严格,这在业界有目共睹,孰料前不久自恃娱乐第一媒体的远东娱视在太岁头上动土,发布几张白良易与沈小雅深夜豪宅牵手照,笔者的评价中不乏暗讽沈小雅深闺难耐寂寞,急欲爬上龙榻云云,掀起一道娱乐巨浪,让白家颜面受损。恰好白家长子良泽早有吞并远东的野心,借题发挥,取得父辈支持,趁机拿下远东在华的势力。远东就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与远东撕破脸皮让业界始料未及,白良泽这个外表谦恭和煦的年轻人令众刮目相看,一时声名鹊起。难得他推掉一系列攀名附利的酒会,在这安详的黄昏坐在私人寓所中淡淡品酒。
姜璐璐蜷在他的脚下,背靠着沙发,将所有注意力投在一本索然无味的书中。
“如果没有熟人透露,远东的狗仔怎么那么顺利的拍到良易与小雅的约会照片。”白良泽意味深长看着她,她微微心颤,表情从容。
“挖掘隐私是狗仔的天职,我不觉得哪个熟人缺少远东的线人费。”
“错,那个人并不是为了钱。”
“这世上还有不为钱所动的人?”姜璐璐嘲讽的语气和她气定神闲的微笑一样。
“请你看个好玩的。”白良泽温和的摸了摸她头发,姜璐璐随着他的意思坐进他怀中。
随着遥控器的指令,宽大清晰的屏幕逐渐打开,画面虽是夜间,可相机绝非一般,可以很容易的分辨所拍的人物面貌,姜璐璐从容不迫的表情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即使没有声音也看的出视频的男人和女人在争执,男人是白良易,女人不是沈小雅而是姜璐璐。
除了姜璐璐第一次的那个夜晚,白良泽还从未见她哭过,而此时,她正激动的完全像另外一个人,扯着白良易的领带大声争辩。没有人能明白她那时的痛苦,她只是想问问白良易:沈小雅除了家世,究竟哪一点比我好?
可是所有的质问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全部被自尊吞噬,她问不出口。很羞于启齿追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不爱她。可是她觉得对方必须得做出一点交代。
这么多年,白良易几乎没怎么改变,还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态度,有点小风流却不喜欢与女人靠的太近,即便是沈小雅,他也总是保持七分距离,而那晚他那双离她只有24厘米的黑色眼眸深邃的吓人,里面的光芒闪烁着抗拒与挣扎,复杂的令人心碎,也让她心跳不止,眼泪滑落。她试探的吻上他的双眼,直到嘴唇,然后得到了近乎失去理智的回应。
画面定格在她与白良易的拥吻里。
其实还有后续,那样的吻激烈的足以焚毁她,一边想逃一边又想靠的更近,朦胧中听得一声呢喃,那是白良易特有的,低哑的唤着,“璐璐……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小璐璐……”
他,终于不再疏离的称呼她一声“嫂子”了。
白良易对白良泽身边的女人只有一个统称:嫂子。
姜璐璐指尖冰凉,一动不动的盯着宽大的液晶屏,任白良泽在她耳畔嗤笑。
“之后你收到我回国的电话,仓皇逃走,顺便给你在娱乐杂志工作的狐朋狗友打了电话。你知道小雅会去找良易,也就是后来拍的那些照片。姜姜,你真是个小坏东西,不过我喜欢。”他似嗔似逗的目光仿佛在审视调皮的小情人,温柔的足以溺死每一个懵懂的女孩,而姜璐璐在他这阴鸷的“温柔”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
“是我透露的消息,你想怎么对我?”姜璐璐淡淡的问,最残忍的也不过让白良易认清她的真面目,一个陷害纯洁公主的无耻丑小鸭。
“你说呢?”白良泽邪气淡笑,坦然解开衬衫的一粒粒纽扣,白净修长的手指缓缓松开腰间的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