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了,芙蓉,你还好吗。”弋君看着芙蓉仍旧红肿的双颊,忍不住难过。
“小姐,芙蓉没事,可是你这么娇弱,这样的日子,今后可怎么过呢?”
昨夜来时的清丽,经历这一一天一夜的突变,使弋君看起来疲惫和憔悴,她的全身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
芙蓉看着,立刻就落了泪:可怜的小姐,你只是一心想要救父,想要自由地生活,难道有过吗?而芙蓉代你说错了一句话,便就得罪了那个暴君,让你受这无妄之灾。这个世界,怎会如此可怕呢?
弋君眼圈又是一红,紧紧地抱住芙蓉,两人相互依偎着痛哭起来。
“怜儿,出来。”第二天清晨,天刚刚亮,王蓉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弋君的心突地一抖,这个让人痛恨的声音,发出的命令害得芙蓉体无完肤。弋君恨不能立时捆了王蓉的双手双脚,给她和芙蓉所受一样的惩罚。
“今天,您得学会宫廷礼仪。”王蓉看见弋君出来,立刻扳起了脸,面无表情说道。
弋君无言,默默地跟她走近教室。
“坐下。”王蓉向弋君厉声地命令道。
弋君看了看她,缓缓走到椅子旁边,慢慢坐下。谁会知道,此时此刻,她每迈动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尖,撕裂地疼直抵心底。
李岩眼睛一亮:轻盈舒缓的步伐,双腿径直迈动,虽然全身满是伤痕,却走得不紧不慢、不愠不火,透着内心的平静,端坐的姿势落落大方,背直、胸挺、腰正、足稳,双臂柔和轻摆,面容安宁、目光凝聚深邃,分明就是国母的天资,哪里还用人教呢?
“喝一口茶。”王蓉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弋君轻轻端起案上备好的一只茶碗,小心地打开盖子。
“放心,里面不会有毒的。”王蓉见弋君谨慎的样子,暗道:这丫头心里倒是清楚得很呢。
弋君闻言,端起茶碗接近唇边,轻轻试温过后,方才小巧地饮下一口,然后平稳地放下,从盘子里取出一方绢帕,拭了拭口,便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王蓉。
“吃一块点心。不许出声、不能从嘴里面漏下酥皮。”王蓉又吩咐,这喝水的一关算是过了。
弋君抬起双手,在太监捧来的铜盆里洗了洗指尖,擦干,拿起一块方巾,轻轻捏起一块酥皮的小点心,小小地咬了一口,缓缓咬碎,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没有落下一点残渣。
王蓉仔细地看着,想着下面要让她干什么。“吃一块西瓜,汁水不要流出来,腮边不能落残汁,做不好的话,可就对你不客气。”
弋君低头看了一眼案上的果盘,满满的一盘瓜片,连皮切得到是细薄,但要不碰到嘴上,却完全不可能,她想着在田卿府里,从来就不是这么个吃法。
“愣着干什么?”王蓉怒斥。
“这是要切块,用竹签扎着吃的。”弋君轻道。
“哦。”王蓉看着弋君,一阵思索,忽然对眼前的这个怜儿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想着不必太为难她,她定然不会成为了长久埋没在教坊里的宫女。
“你这站姿走姿坐姿吃相倒是合宫里的规矩,省了我一番功夫。接下来的琴棋书画是慢工,留做回去的作业也可,不知道你的女红怎么样,这样,我这里有一副枕头花样,你把它绣出来,今天的调教就算结了。”
“小云,你去把我那个图样取来。”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听到王蓉吩咐,立刻转回身去,跑到内室,不一会儿,取来一副绣花图样和一缕精丝,交到弋君手里。
弋君接过那缕精丝,凭手感试了试,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绣工,而是要为哪个后宫的贵人准备的,说不定就是那个暴君本人的寝具。
她的心里忽生一股恨意:胡亥这个暴君百般折磨她的父亲,却不杀他,给尽了他侮辱和刑罚,拆散他的亲人,还告诉他,要折磨他最心爱的女儿,让他的心比受刑还疼,以此作为对他忠于长公子的惩罚。
她想起来那天在天牢里看见父亲满身鲜血、惨无人形的样子,从那一刻起她就发誓,她要复仇,如果有一天,她同他共枕这幅鸳鸯戏水图,那么她所要做的,就是用她的媚色来彻底地摧毁他的心。
可是,她能有这个机会吗?
众人不知道,她的真是实身份竟然是大秦帝国的皇后,而她却不能说,这个秘密关系田卿和娘亲的性命,即使她受尽苦难、生不如死,也要被迫地信守和他的三月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