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怎么了?”霍白离开门见到污了白衬衫的沈笑,惊讶地问。
“采访出了点事。”沈笑疲倦地坐在沙发上“阿离,你之前是不是得罪了吴家二少?”
“吴仲?”霍白离眉头一紧“笑笑,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是他弟弟,这期的社会版要做”海龟“,他弟弟吴昉是采访对象之一。老总说吴昉指定要我执笔,今天去见了他,听他的口气你似乎和他哥哥结仇了?”
“笑笑,能推的话就推了。”霍白离严肃地看着她“吴家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家,之前为了争贸易部的位置,吴仲使了不少绊子,手段龌龊的很,吴昉的风评就更差。”
“我怎么还敢招惹那种大少爷?”先前屋子里灯光暗,霍白离没瞧见沈笑的伤,这会才发现不但嘴角有伤,手腕也青了,心疼地把人带进怀里,懊恼着“笑笑,又连累你了。”
“阿离,如果没有我,你怎么会违背霍爷爷,是我连累了你,一直都是。”
“对了,今天叔叔来了电话,小海进了市一中,阿姨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回去吃顿饭。”
沈笑的身子僵硬了下,“你去就好,他们想见的是你吧。”“笑笑…”
“阿离,我好臭,先去洗澡!”沈笑不愿多谈,亲密如霍白离,她依然有无法诉出口的晦暗。那个家从来没有她的位置,即使这几年有霍白离帮衬着,她和那个家里的人关系好上了许多,偶尔回去的时候却依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污点,更何况她忘不了就是那个男人,自己的生父,伙同着外人夺走了自己珍视的一切,如果不是霍白离,她现下恐怕不知道在哪个销金窝里重复了她妈妈的老路。她曾经渴望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得到父母的宠爱而不是毒打,可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要,也要不起了。
沈笑穿着睡裙,烦恼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睡裙的领子低,怎么也遮不住锁骨上暧昧的痕迹,怎么才能不让霍白离发现呢?
“笑笑?”久久不见沈笑出来,霍白离担心地敲着浴室的门。
“就来。”沈笑应了声,决定就这么出去,反正也瞒不过,霍白离要是问了就说实话吧。
卧室里,霍白离已经铺好了被子,沈笑微红了一张被热气蒸腾过的脸庞,鹅黄色的真丝睡裙衬得她越发白皙,勾勒出的姣好身段让霍白离一阵燥热,狠狠别过了眼。
沈笑趁他没注意,飞快地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阿离,睡觉睡觉!”
霍白离无奈地看着自己胯间渐渐苏醒的欲望,躺到了自己的床上。沈笑无法独眠,所以霍白离当初买下这套三室一厅的公寓后就打通了主卧和次卧,安置了两张五尺的大床,对他而言,单人房双人床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幸福,痛并快乐着。也因为同住,身边认识他们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可霍白离知道,沈笑依赖自己亲近自己,唯独却从未想过做他的女人。
什么东西痒痒的?沈笑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浅眠了一阵,只觉得有东西拂过她的脖子,虽不难受,麻麻痒痒的感觉还是让她睁开了眼睛。
“啊!”睁眼的一瞬只见到霍白离放大的俊颜,沈笑惊吓地大叫出声。
“吓到你了?”沈笑睡眠轻浅,晚上踹了被子,霍白离睡醒后习惯地帮她盖上被子,却意外发现了她锁骨上的痕迹,她昨夜见了顾景墨?所以,这是顾景墨的战书?霍白离垂下眸子,掩去了眼里的阴暗,一如以往平和地问。
“大清早睁眼就看到一个人,能不吓一跳吗?”沈笑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答他。
拍拍沈笑的脑袋,霍白离状似不经意将指尖滑到了她的锁骨,“笑笑,我也被吓到了。”“这个是…”
“嘘。”霍白离以指封住了沈笑的嘴“什么都不用解释,笑笑,你有权选择你要的。”终究还是害怕,怕沈笑是自愿和顾景墨亲密,却更怕沈笑的故意隐瞒。
沈笑咽下了想说的话,虽然不明白霍白离误会了什么,但也不想解释了反而惹得他自责“阿离,我饿了,今天去吃楼下王伯的馄饨好不好?”
知道沈笑在错开话题,霍白离却体贴地应了“好。”沈笑幼时就沉默,这几年经历的多也越发成熟,所幸当年在言家时被宠上了天,如今在霍白离可着劲疼宠之下,偶尔她还会像个孩子一样撒撒娇,讨好他,虽然每一次都是因为不想说或不想做什么事,他却依然珍惜这样柔软的沈笑,可爱的让他心疼。
王伯的馄饨店开了二十年,在京城馄饨店很少,味正的就更少,沈笑自从试过王伯的馄饨后就惊为天人,从前还在言家的时候就常来,那时候拽着的还是少年时候的顾景墨。
沈笑每次都点现包的馄饨,尤其是王伯的拿手活——虾蓉馅的馄饨,把新鲜的海虾去头去壳,加少量的猪肉、香菇和笋尖一起剁碎,再包成馄饨,配上虾头熬出的汤底,真正鲜美。
顾景墨却和她不同,不挑剔食物的味道,只求速度和吃饱,每次只点现成包好的,快速吃完后就着店里微弱的灯光看他的功课,任沈笑在一边逗他。沈笑总是不厌其烦地喂他,反复问他好不好吃?
被沈笑问的烦了,少年会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威吓沈笑“再闹就不许吃了。”
沈笑总是吐吐舌头,安静了一会又开始闹他。
两年前沈笑重回故地,发现王伯的馄饨店居然还在,于是她坐在当年她和顾景墨一直坐的那张桌子上,捧着味道如一的虾蓉馄饨,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一串串落了下来。
当年的她死缠着顾景墨,想来顾景墨顾忌着她言家掌上明珠的身份,对她虽不亲近却比对别人放纵几分。自己总是缠着他陪自己做许多无谓的事情,就像千里迢迢来王伯的馄饨店,又像是缠着他窝在沙发里看碟。
她过去不懂,为什么任凭她怎么努力都走不近这个男人一分一毫,如今却明白了22岁是每一个顾家少年的极限,过了这个岁数,面对的就是顾家人真正肆无忌惮的暗杀和陷害。
可是顾景墨的出生却注定要在此之前成熟,要比其他顾家少年更强大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那时她不懂为什么他总是冷血无情,她也不懂他身上新新旧旧的那些伤痕,更不懂他和她时时发生的夺命狂奔,直到后来,看到病床上血色全无的他,针管扎进她的手臂,输到了他的体内,她才恍然明白了一些他的世界,刀光剑影,命在旦夕。六年前身份被揭穿后,她仓促逃离,却怎么都料不到那个狠心绝情的男人居然会把她这个玩具记上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