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看着自己被绑住的手脚,不由感叹自己流年不利,短短四天,居然第二次遇袭,而且这次居然还是在家中。
领头的是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穿着肯德基的外卖服,从沈笑的角度看不到他的五官,只能听到他别扭的普通话。男人边上站着一个短发的女孩,也是一件肯德基的外卖服,手上端着一个保温包。
沈笑苦笑,她知道吴家兄弟的事未解决前自己不该外出,免得又发生上次的围殴,她想这一次她不会幸运地又遇到顾景墨。但没想到点外卖居然都会遇见绑匪?
这女孩送了外卖上楼,沈笑刚关上门端进厨房,就又听到门铃声,开了门是女孩羞涩地道歉“不好意思,我送错发票了,能不能麻烦你看一下袋子里有没有别人的发票?”沈笑不疑有他,进了厨房,却没料到女孩也跟着进来还打晕了她。
“哥,他们什么时候来?”这对兄妹算是小鱼,自由市场的订单他们没资格接,大鳄们又不愿意做一些抛头露面危险的小事,所以这些小鱼就负责做一些简单的活,就像今天这样,他们只要绑了沈笑等待雇主来接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怎么把沈笑运到通缉令指定的地方就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了。
男人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女孩拉起沈笑,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遮住了被绑在胸前的双手,又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口罩,戴在了被封箱带封住嘴的沈笑脸上,她自己则脱了上衣,露出里头一件朴素的白体恤,也戴上了口罩,半揽着沈笑的身子。沈笑不愿往前走,挣扎间出了不少汗,加上本就白皙的肤色,看着颇像脚步酸软的病人。
由于是午餐时间,电梯里空无一人,这对兄妹一个扮亲属,一个扮外卖,就这么通行无阻到了楼下。
看到楼下的门卫,男人快步先行,女孩抹抹汗,大方地和门卫打招呼“师傅,我表姐烧的很厉害,我今天刚回国,不知道门口哪里方便拦车呀?”
门卫看着女孩眼生,问了句“哪家的住户?”
“我姐是1501的沈小姐。”女孩微侧着头,娇憨无比。
门卫看着女孩朴素可爱的样子,颇有好感“沈小姐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阿,出门往右,那路口车子多。”
“谢谢师傅啦!”女孩愉悦地道谢,小心地扶着沈笑出了门。
男人在路口等着,看着女孩扶着沈笑出来,目光示意大楼对面的一辆黑色suv,女孩会意地扶着沈笑走过去,简短地对了暗号后,车门打开接了沈笑进去。
“果子,跟上。”拐角处停着一部白色雪弗兰,驾驶座上的男人流气地叼着烟,闻言狠狠掐掉了烟“这帮兔崽子是好手,冰山,小炮,你们坐好了,小爷陪他们好好玩玩。”
“老大,对方行动了。”被唤做冰山的男人坐在后排,扑克脸上面无表情,握着手机忠实地汇报。
“知道了。”电话彼端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接着便被挂断了。冰山打开手机特制的定位功能,方便男人随时查找位置。
沈笑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间黑暗的小屋里多久,只觉得越来越透不过气来。脑海里翻腾的一会是母亲的脸,一会又是那对夫妻的脸,她拼命扯着自己的领子,长大了嘴,双手无意识地在地板上抠弄。
“沈笑昶,你摆什么谱?你那不要脸的妈不就是出来卖的?要不是她,老沈会进了牢子?咱娘俩会吃这么多苦?现在要你还你还委屈了?”是谁?是谁在她耳边反复谩骂?
“不要!走开!不要咬我!”沈笑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身上仿佛感觉到鼠类皮毛摩擦过身体的颤栗。那些恐怖的回忆席卷而来,桌上爬行的蟑螂,时不时窜上身体的老鼠,饿到虚脱的胃部,一门之隔外那女人的咒骂声。
肉体的折磨并不是最痛苦的,最可怕的是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她不知日夜,不知未来,只能任由令人窒息的绝望一点点漫上心头。
“顾景墨…”沈笑不经意咬破了舌尖,疼痛感让她神智恢复了片刻,她低低地呢喃他的名字。可以说,黑暗是她的梦魅,唤醒着她脑海深处最可怕的记忆。而他,是她最深的救赎。
那时她也声嘶力竭地叫着顾景墨的名字,纵然她知道他绝不会知道她的处境。最后,是霍白离救了她,但她却从此之后再也不敢独眠,也不敢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独处。
不是不恨那对夫妻,却也知道他们不过以为BIAO子的女儿一定也是BIAO子,更何况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她们这对不该出现的母女破坏了原本幸福的一家人,所以母亲死了,他们让自己卖身还债再合理不过。
顾景墨为了揪出幕后的黑手,特意等卢卡截获了对方在自由市场上的联络信号才带人冲了进去。在此之前小梁早已用红外探测仪侦查好了小仓库里的人员分布。
那几个大鳄纵使身手矫健,一时间也被顾景墨的手下攻个措手不及,想要到内室抓出沈笑当人质却被近身格斗的几人缠住了。
顾景墨心急地走进内室,心头莫名抽动。
“微微!”入目的情景却让他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沈笑侧倒在角落,唇边依稀可见蜿蜒的鲜血,十根指甲几乎齐根折断,白皙的手掌衬得血珠越发令人胆战心惊。还来不及去感受心里突如其来的心疼,他几步冲上前。
“微微!”顾景墨抱起人,只觉得触手冰凉,沈笑骤然被碰触,剧烈地挣扎起来,染血的指狠狠划过他的脖颈,留下血痕。
“唔!”断了甲的指伤不到人,反倒弄疼了自己。顾景墨凤眸一暗,小心地抓住沈笑的手“微微别怕,是我。”竟是难得的温柔。
嗓音里的疼惜让沈笑一颤,水瞳怔怔地看着他,半响后闭着眼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真好,又梦见了你…顾景墨。”
顾景墨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他看着怀里脆弱而平凡的女孩,一瞬间只想好好保护她。于是他顺应自己的心,抱着她,一步步走出了阴暗的内室,走向了屋外的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