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人,一个叫沐瑾的小女孩,她是比我小四岁的一个女孩,是我邻居姑姑家的女儿,却从来不叫我哥哥,只喜欢叫我浩,从她会走开始就听她跟在我屁股后叫我浩,浩你等等我,浩你不能这样……
她有点胖,圆圆的脸,说起话呐呐的像是在说梦话,穿的总是那么臃肿,走起路像个小鸭子,哭起来哇啦啦的让人头疼,天真的有些傻乎乎,时常的和我说长大了嫁给我,和我生一群小宝宝。
家里人都说她很傻,却都喜欢她。
爸妈说长大了给我们订婚,还说把她当成童养媳养,不然她家里两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所以她很小就在我们家住。
她有个大一点的姐姐,叫沐荷,性格的关系我不怎么喜欢她姐姐。
她是个单亲家庭,只有一个妈妈,我只是知道她们家搬过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的很不好,她妈妈就在我们家里做些家务,因为有些才情,又懂得经商之道,我妈妈对她妈妈很上心,甚至拿钱出来救济她们。
她妈妈和我妈妈的感情也因为常常的来往越来越好,但是我们家毕竟还有其他的人,特别是还有个男人。
我妈妈是想让她们住在我们家里,还说孩子多了热闹一些,但是我始终不喜欢她那个姐姐,加上小孩子实在是顽皮的很,动不动的就动手打起来。
她妈妈一方面是因为我和她的大女儿玩不到一块去,我怎么说是个小少爷,为了避免我会和大女儿打架,慢慢的把大女儿不再带到我们家,也为了不引起什么不好的谣言,她妈妈只是周末的时候过来给我们打扫,其他的时候都在别处工作。
我父亲那个人不怎么喜欢说话,也觉得这么做很好。
因为一开始是我父亲把她妈妈带回的我们家,她妈妈还大哥大哥的叫,后来也没有改过,我爸爸就认了她妈妈做个妹妹。
爸妈的意思是要她妈妈不要做下人的工作,把两个孩子也带过来,找些好点的工作做做,但她妈妈总是觉得欠我们的情,不愿意什么事情都指望着我们。
但是她还小,每次回家都哭的厉害,要找我,大概是我们家的条件好,吃的住的都比她家里的好,她是不愿意回去。
我们两家住的不是很远,我们家有独立的别墅,而她们住在山下不远租借房子里,她知道路怎么走就跑来我们家了两次,吓坏了她妈妈,也吓坏了我妈妈,后来她就住在了我们家里。
我九岁的时候她就住在我家里了,虽然偶尔的还是会回家里去住,但是她说回到家里姐姐就欺负她,还抢她的衣服穿,她不愿意回去,后来他就经常的住在我们家。
她妈妈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孩子,我妈妈又很喜欢这个小一点,常常的说要把她当成童养媳养,问她妈妈愿意么,她妈妈还是有些顾忌,但看着她粘着我粘的厉害,就答应了。
她开始和我睡在一个房间里,夜里怕了就过来我被子里睡,冷了就躲进我怀里,饿了就问我要吃的……
那时候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家伙,虽然没有她姐姐沐荷那么的不喜欢,但是也总是讨厌她夜里哭着要找我。
偶尔的我就把她送回去,要她在家里住几天,然后想了再把她接回来。
每次她回来都哭的眼睛红肿,身上也都是给人掐的印子,她好像是不怎么敢说是谁掐了她,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她妈妈还是她姐姐,但她妈妈的为人到不像是会掐她的人。
夜里我问她,她很委屈,说姐姐一看到她就掐她,她妈妈不知道,她也不敢说出来。
那之后我就不再把她送回去了,而且对她的那个姐姐也恨到了一定的地步,总是变着法的去整治她姐姐。
九岁的那年我的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十岁我去了另外的一个小学上学,她也就没有理由住在我家里了,晚上她不敢一个人睡,我爸妈又不能陪着她睡,她也就给送回了家里,她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
我每次回来都去看她,开始还看得到,可后来她妈妈生病了,她们就给送进了孤儿院里。
十岁的那一年我一个学期回来她妈妈就离开人世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而她和她姐姐也音讯全无。
我父母一直都不知道她妈妈生病的事情,只是以为她妈妈很忙,一边要照顾两个孩子,一边维系家计没办法看我们,加上我父母也真的很忙,爸爸那段时间生意出了一些状况,也没时间去看她们。
我回来想见她,就嚷嚷着要去,我妈妈叫人把我送了过去,结果没找见她们,却听说她妈妈已经死了的消息。
回到家里我就开始嚷,我妈妈才留意到已经三个月没有联系她们了。
对她妈妈的病逝我父母一直耿耿于怀,决心要找到她们姐妹,可找来找去的却只找到了其中的一个,而这一个却不是她。
我父母找到了沐荷,却没有找到沐瑾。
对我而言,她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可是我却始终对她念念不忘,即便是中学了我还是在梦里时常的梦到她。
我从来不对人提起这些事情,但是我却从来没忘记自己要找到她的决心。
二十岁的那年我开始找她,我翻阅了当年所有孤儿院里被送走女孩的卷宗,大海捞针的开始找她。
在当时看来我并没有想过要怎么样,但是我想找她。
爸妈说找到她根本就不可能,要是找得到当年就找到了,时隔这些年人早就已经找不到,可我不相信,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找不到?”李允浩说着转过来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目光染了潮湿。
“在想什么?”李允浩静静的看着我问,我却什么都没回答。
李允浩转了过去,目光看着房顶继续着故事:“认识你的那年我已经找了沐瑾一年多的时间了,在有几天就两年了。
我多方的查找调卷,多方的托人走访,终于打听到当年把沐瑾送去的孤儿院,找到了已经是个花甲老人的院长,并且见到了对方,在我一再的恳求下,院长答应把当年领养沐瑾的夫妇名字告诉我。
这对夫妇姓夏,男人叫夏国成,女人姓吴!”夏国成?姓吴?爸和妈他/她们……
李允浩突然的停止了讲述,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允浩,呼吸开始起伏,开始不自觉的摇头:“不是,你骗我!”
我是爸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是妈亲生的,爸妈对我那么好,什么事情都依着我,什么事都……
眼眶里竟溢出了泪水,而李允浩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脸色也苍白的没有血色,可他还是睁开眼睛说:“你会错意了,故事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我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李允浩,李允浩转过脸看着我,深邃的双眼盯着我的双眼,很久才突然的转开,似是在想该不该告诉我。
“沐瑾被领养的时候已经七岁半了,而当年夏家也有一个七岁半的女儿,省医院里还有你的出生证明,这一点谁都没办法改变。”
“可你说……”我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李允浩却打断了我。
“院长说那对领养沐瑾的夫妇说他们有个体弱多病的女儿,有先天的心脏病,想领养一个孩子和她们的小女儿在一起做个伴,也好等有一天女儿真的不在了,她们能有一个寄托。
这在当初是不允许的事情,因为你父母不够领养孩子的条件,所以经过了许多的波折。
但是最后你父亲夏国成还是领养了沐瑾,把沐瑾带回了家里。
院长说其他的事情他不清楚,但我在多方的查证之后了解到,当年的一个真相。”真相?
“当年夏国成的女儿确实是先天性的心脏病,而因为夏国成的妻子生女儿的时候大出血,后来又心率焦脆患了心病,不能再生育,两个人就只有一个女儿。
但这个女儿却也有心脏病,而且是先天性的心脏病,而想要留住这个女儿的命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做心脏移植手术。”心脏移植手术?我突然的很慌张,抬起手一把按住了心口的地方,像是给针狠心的扎了一下,疼起来都不能呼吸……
李允浩看了我一眼,许久才转开脸说:“我问过你,你胸口的那条疤是怎么来的,你说你不知道,你问过父母她们也没说。
可那是心脏移植手术留下的,你还记得我带着你去做体检的那次么,你的肋骨有切断过两节的痕迹。”切断过两节的痕迹?我突然的在床上站了起来,呼吸开始一次次的困难。
“不可能,你在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做过心脏手术,我也从来都没有服用过心脏病方面的药物,甚至没有做过心脏检查,你胡说。”我朝着李允浩大喊着,李允浩快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快速的将我拉了过去,用力的握着我的双臂,将我拉到了双腿之间,用双腿禁锢着我。
“我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不然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难道我吃饱了撑的么?娶了你又和你离婚,难道不需要理由么?难道我所有的卑鄙都不需要原因么?”李允浩大声的朝着我喊着,而我却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看着他。
李允浩的双眼左右的徘徊着,脸色苍白的告诉我:“多年前你父母曾到处的找人给你作配型,你觉得收养了沐瑾是为了什么,你和沐瑾都是RH阴性血型,配型的机率是百分之多少你知道么?这又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
李允浩潸然泪下,而我却只剩下了流着泪木纳的脸。
“我不相信。”我很执拗的说,李允浩却呵呵的傻笑着,告诉我:“原本我只是想找到沐瑾,可后来当我知道沐瑾有可能成了无辜的冤魂,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
我低头看着李允浩,李允浩抬起手给我擦着眼泪,可是他擦的完么?
“我找到了你父亲,想把他的公司全部击垮,想要他为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想要他去监狱里度过余生,想要他身败名裂,可我没想过要把你也牵扯进来,我甚至在见到你之前都没有那么打算过。
可你偏偏在酒会上出现了,而且还高调的出现在我面前。
第一眼我就心动了,心口砰然的跳动着,从来都没有那么为一个女人跳动过,你只是随意天真的一个眼神,就勾走了我的心,想想都觉得那么美,可我的心却开始隐隐做痛,我在心里说,这就是那个夺走了沐瑾心脏的人,看看她的眼睛多漂亮,这双眼睛本该是属于沐瑾的。
我非常的憎恨你,甚至不愿意你的靠近,可你却总是出现在我的面前,甚至不惜取悦我,用那些在我眼中可笑的方式博取着我的欢心,让我来来回回的神不守舍,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恨你,还是喜欢你!
为了证明我是恨你的,我开始计划着去击垮你的父亲,可你的影子却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甚至在我吃饭的时候。
那时候你父亲的公司出了点状况,可我发现你父亲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身外物,反而更在乎你。
所以我开始计划着利用你来惩罚你父母,所以才会蓄意接近你,才会娶你为妻。
可我想要娶你为妻的那一刻从来就犹豫过,甚至连想想后悔的那天都没有,即便是要出卖感情,出卖色相,我也觉得那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却从来没想过我在他女人的面前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
可是离婚的时候我想了三个月,三个月,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意味着我爱你,早已经胜过了仇恨!
我以为,狠狠心就什么都能放下,可当我看着你在手术中挣扎着要留住那个孩子,我的心就被你苍白的脸一片片的撕碎了。
我求救无门的求他们,求他们保住那孩子,可是上天他不肯,他不肯可怜我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
李允浩的眼睛红了,声音也沙哑了,而我却整个人空了,空的没有了灵魂一般。
“你做到,你已经报仇了。”我低头看着李允浩木纳的说,李允浩却摇着头,抬起手给我擦着脸上的泪水。
“可我伤害了你!”李允浩把我搂进了怀里,而我却木纳的没有反应,更不知道要原谅李允浩什么,难道说是他为了那个叫沐瑾的女孩伤害我的事情么?可那不是很奇怪么,明明就是我们不对,我抢夺了她的心脏,毁了她的生命,还说什么原谅?
“我以为我恨你,所以狠心的毁了夏家,也毁了你,可这一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没关系么?没关系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推开了李允浩转身木纳的朝着外面走,推开门一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朝着外面没有人的地方走,眼泪顺着眼角一串串的流着。
一直我都知道是夏家做了什么对不起李允浩的事情,所以李允浩才会狠心的伤害我,毁了我们夏家,所以当李允浩和我提出离婚的时候,我还能保持着勇敢面对下去,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起因会是这样。
经过门口的时候师傅拉了我一把,我抬头看了师傅一眼,拉开了师傅的手:“让我静一静。”
我走着,身后跟着李允浩,我沿着无人的路走着,李允浩一直跟着我。
天黑的时候我累了,坐在路旁木纳的看着前方。
李允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在了身边,我转过去看着他心疼的脸,开始猜测他是在心疼我,还是在心疼我身体里的那颗心脏。
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允浩的情景,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才知道为什么会念念不忘,大概那是心在作祟而不是我真正的一见钟情。
“李允浩。”我看着李允浩,李允浩眉头深锁,却焦急的答应着:“我在。”
“我们……”我伸出手给了李允浩,李允浩看着我的手不明所以的眼神染了担忧。
“忘记过去发生的好么?”我把手给了李允浩,李允浩却沉默了。
我放下了手,目光开始在周围看着,天黑了,可是我的脑海中却是一片雾茫茫的白色,那么的白却那么的浑浊。
曾经的我,天真的以为人生纵然会有再大的风浪,我也还是会坚强的挺过去,因为我有爸妈,有李允浩。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恰恰是这些人,曾经是我视为能给我一生依靠的人出卖了我的生命,出卖了我的灵魂,我还要拿什么当作勇气坚强下去?
我一直以为我就是那只坚强的小小鸟,敢爱敢恨的要全世界都知道,就算是不能得到全世界的认同,我也还有爸妈,还有李允浩,我经得起风,因为有爸妈给我做坚强的后盾,我经的起雨,因为有李允浩在身前挡着我。
可后来……
什么都是骗人的谎言,浩瀚的海洋上只有我这一叶孤舟,怎么能经的起大风大浪,原来我竟是汪洋中的一只小船!
“跟我回去,重新开始,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是真心悔改!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可我真的不能就这么没有你!”
“我很累,不想知道这些,只想好好的生活,你已经替沐瑾报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该节哀了。
我妈妈已经死了,我爸爸也瘫痪不醒人事,你还想怎么样呢?
我怎么说也陪了你三年的时间,虽然说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扪心自问我真的付出过,不管怎么样我付出了一个女人宝贵的青春,你还想要什么呢?”李允浩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即便是夜晚我也看的是那样的清楚,而李允浩竟艰难的吞咽着唾液,仿佛谁在掐着他的喉咙。
他也不好受吧,想留住的留不住,不想留住的却偏偏活了下来,或许他也曾想过我突然的心脏病发死掉,想过我就死在他的面前,那样他的心是不是会更好过一点。
“暖暖,你明明知道我已经知道错了,已经认识到了自己铸成了……”李允浩焦急着要解释,却难得他解释不清楚,而我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解释什么呢,解释我们夏家亏欠他太多,亏欠沐瑾太多,还是解释他的悔不当初?解释又有多少的意义?
“你害的我们夏家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如今元气大伤,连生活都很艰难,该偿还的是不是已经够了?
你要是真的还想要我偿还,就只能把心脏取出去了,只要你想这么做我绝不会拒绝。”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就像李允浩说的,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没有我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又怎么和我没有关系?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荒唐,荒唐的又都很无辜,可是这场荒唐的背后,这场无辜的背后到底是伤了谁的心,又是葬送了谁的情怀!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死在医院里,而不是活下来承受这些我无法面对的事实。
“我爱你,夏暖!”李允浩突然看着我说,双眼充满了悔恨,我却转开了脸。
爱么?或许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爱着另外的一个人,或许只是想要救赎他自己,放下过去的一种解脱,恐怕是连李允浩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对着谁了。
可这一切早已经失去了意义,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开始偏离过去的那条轨迹,而且再也不打算回去。
火车已经走的很远,轨道都已经改变了几次,我要拿什么聆听他的我爱你!
“你把那些车子都弄走,不然影响别人,还有以后别再这样了。”看着李允浩邋遢的样子,想起李允浩一贯的整洁清爽,一时间竟那么的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