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姿妤的心口,有些滞痛。
“你等等,他睡着了,我叫他。”凌一瑶答得格外自然,却不知,此时此刻,她握着手机的小手,早已渗出了冷汗。
“哥……”
“哥,醒了吗?你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凌一瑶那一声又一声的低低的娇唤,似乎还带着瑶瑶的笑声,“好啦好啦,我不闹了,恩!我马上就躺下……”
她的话,明明那么轻,却还是一字一句的刺入了姿妤的耳底。
呼吸,有一秒的停滞。
“你跟他……睡一起?”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那头的凌一瑶。
那头,凌一瑶沉默。
沉默是什么?是默认的意思吗?
姿妤握着手机的小手,竟不觉有些发抖。
有一股冰寒,一直从头,凉到了脚趾……
心口,如若破开了一个深深地洞……
要命的疼!
“他……不听电话?”
姿妤似乎还不死心,即使,手指尖已透心凉。
“他太累了,一天一夜没睡了!让他好好睡会吧……”凌一瑶轻柔的语气,仿佛在替贺君麒求情一般,却又似在暗示着她简姿妤的不体贴、不通情达理。
姿妤只觉鼻头一阵发酸,昨夜那个男人在电梯里的温情还历历在目……而此时此刻,他却早已拥着另外一个女人深深入眠!
“姿妤姐,醒来我让哥回你电话吧……”那头,她似乎退了一步。
“不用了!”
她要强的直接否决掉。
电话才一挂断,手机里就蹦进来一条余额不足的提示信息。
姿妤盯着那所剩无几的话费数字,终是没能忍住的,泪流满面。
“这么贵,早知道就不打了!”
她后悔了!
姿妤一边抹泪,一边愤愤怨骂,“贺君麒,我才不是为你哭的!我是心疼我的话费,还我话费!混蛋,勤兽,不折不扣的勤兽!呜呜呜……”
姿妤蹲坐在地上,抱住膝盖,哭得像个孩子……
这边,凌一瑶几个按键,便飞快的将手机中的来电显示清除得一干二净,而后又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搁回了沙发上去。
一切,宛若恢复了寻常。
半个小时后,贺君麒从浴室里出来,所有的行李都已收拾完毕,凌一瑶安静的在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乖乖的等着他出来。
“瑶瑶,还没走?”贺君麒有些错愕。
“哥,我来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凌一瑶看着对面姓感的男人,心一阵砰砰乱跳。
小脸儿羞红着,忙去拿吹风机。
那一刻,听着这熟悉的问话,贺君麒仿佛又见到了姿妤那张娇媚的面孔一般。
“瑶瑶,我的电话,响过没有?”他转身,问她。
凌一瑶的背影,似微微一僵。
继而,回头,对上贺君麒询问的眼潭,轻轻摇头,浅笑,“我没注意,应该没响过吧!你自己看看!我拿吹风机。”
贺君麒回卧室,拾起手机,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显示屏,微感失落。
确实,从未响过。
没有任何的未接来电!
贺君麒正犹豫着要不要拨个电话给她,恰巧,凌一瑶拿着吹风机走了过来,“哥,来,赶紧把头发吹干,该睡了。”
贺君麒淡淡一笑,却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转而道,“瑶瑶,你也该回房去睡了。”
“没关系,吹干了我再去。”
“我自己来!听话,去睡吧……”贺君麒耐着性子哄她,即使已经倦得闭眼就能睡着。
凌一瑶不忍他的倦色,只好点头,“那好,哥,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
凌一瑶低头,在贺君麒倦色的面颊上,瑶瑶啄了一记轻吻,方才退出了贺君麒的房间去。
姿妤的手机,自从那日打了一个国际长途之后,便一直处于停机状态。
她太清楚自己为何不愿去交话费的原因了,因为,她担心自己又会像上次那样,不受控制的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所以,这样断得一干二净的,倒是清净了!
这日,才一进公司,都还来不及坐定,丽丽那颗八卦的脑袋又朝她凑了过来。
“姿妤姐,看了今天早上的晨报没有?”
“还没来得及呢!”姿妤一边忙着整理图纸,一边好奇的问,“怎么?又出了什么关于天琪的花边新闻吗?”
“这次可不是你们家那叶大少爷的!”丽丽故作神秘。
“那是关于谁的?”一听不是天琪的,姿妤也没了多少兴趣,不过是顺着丽丽的话问罢了。
丽丽朝姿妤又凑近几分,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闻不可闻道,“是关于贺总的。”
“贺总?”姿妤狐疑的看向她手中的报纸。
丽丽将报纸摊开来,“你看,报纸上说他去新西兰其实是跟凌小姐度蜜月的!你看这照片,啧啧……多爱昧,多幸福!关键报纸上还报出了个惊天大秘密,竟然说贺总其实早就已经结婚了!而且贺太太的第一人选就是她凌一瑶!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姿妤盯着报纸上那一张格外刺眼的照片,很久,都缓不回神来。
照片里,是一片曾经一度让姿妤艳羡和期盼的最美星空……
那是一个充满着童话故事的小镇,那里,有着最浪漫的情怀,浩瀚的星河,无边无际的星海,将那一双人儿紧紧笼罩,他如王子一般,浪漫的将一袭纯白小佯装的凌一瑶,打横抱在怀里,往她们无所探知的地方而去。
宛若是看得太久的缘故,姿妤的眼眸,竟不觉有些潮湿起来。
“姿妤姐,你把热水杯握那么紧,不烫吗?”
丽丽的问话,飘渺般的传入姿妤的耳底,她垂眸,忙松开了手中的水杯,发烫的掌心殷红一片。
姿妤摇头,牵强的挤出一抹笑容,“丽丽,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报纸说贺君麒其实已经结婚了?”
“对!报纸上是这么说的!还说对象是凌一瑶,不过这报纸上说的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后面的话,姿妤没有再仔细去听。
报社为什么会知道他贺君麒已婚的?是谁放走了消息吗?
远在新西兰这边的贺君麒一直忙着做施工调查,对于国内所发生的一切,他根本腾不出时间去关注,直到接到母亲从国内拨过来的长途电话。
“君麒,你在新西兰同凌一瑶搞什么鬼!”黄淑兰的语气很差,话语中掩不住愤怒。
“妈,你怎么知道我跟瑶瑶在一起?姿妤跟你说的?”贺君麒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女人。
“这事需要她告诉我吗?你自己回来看看新闻!晨报上可都登着,你跟凌一瑶跑去新西兰度蜜月!你这什么意思啊?你把简姿妤的位置摆在哪里去了?啊?”
这可是黄淑兰头一回帮姿妤说话。
贺君麒犹如坠入五里雾中,忙一边听电话一边上网查今日的国内新闻。
“本来我以为准你结婚了,你跟凌一瑶就会收敛一点!没料到你们竟然变本加厉!就知道那狐狸精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一家子!她非得弄得你身败名裂了不可!”
“妈!”母亲的话,让贺君麒蹙了蹙眉。
“我告诉你,你别被凌一瑶那丫头的外表骗了!她跟她妈都一样,两只专会抢别人老公的狐狸精!”
“妈,我知道你对瑶瑶有意见,可你也……”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这么多废话!”黄淑兰的口气很不耐,“你给我赶紧回来!”
“妈!我来这边是为了工作!”这会,贺君麒终于找到了那条关于他与凌一瑶的新闻,看着那张清晰的配图,他忍不住剑眉深敛,这新闻根本就是在胡扯!
贺君麒倒是不知道,国内的狗仔队跟踪人已经到了这般狂热的地步。
那日,凌一瑶恰巧比赛回来,却不料突然扭伤了脚,贺君麒只好抱着她回酒店。
不过一个举手之劳,却还是被狗仔拍到。
“妈,我办完事情之后就回去了!”贺君麒有些疲倦,聊了几句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看着电脑上的新闻,贺君麒有些怔然。
这条新闻,那个女人,是不是也看见了?
这些日子,贺君麒仿佛是在同姿妤置气一般,她不打电话过来,他亦不打电话过去。
直到今日清晨,他终是忍不住拨了通电话过去,结果那边回他的竟然是停机!
“左助理。”
他拨了通电话给左特申,“简x姐的电话,通了没有?”
“恩!我已经找国内的人去办了。”
贺君麒似沉默了一会,又道,“你打个电话回总公司,让陈秘书安排一下,让设计部的简副总监飞一趟新西兰,这边需要她过来做一下材料审核。”
“是!”左特申挂了电话,便开始安排国内的工作。
京达地产——
姿妤接到陈秘书的通知,半响还有些缓不回神来,让她飞新西兰一趟?
姿妤是百般不乐意!飞新西兰做什么呢?去看他们俩恩恩爱爱吗?
更何况,现在她手头上的案子还苦苦出不来,而主修的一直在她这边,她怎么可能丢了手上的活往新西兰飞。
“陈秘书,能不能让丽丽代替我飞新西兰,我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可真走不开。”姿妤站在陈秘书的办公桌前,同她商量。
陈秘书有些为难,“可……这是贺总的决定。”
“要不,你先打电话问问一下他。”姿妤提议。
“算了。”陈秘书摇头,“总裁日理万机,这点小事还等着他费心,那我们下面的岂不白拿了工资!既然你一时走不开,那也就不强求了,那就让丽丽去吧!今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
“谢谢陈秘书!”姿妤露出会心的微笑。
很快,丽丽直飞新西兰。
结果,凌晨,姿妤还在睡梦中,竟然就接到了丽丽从新西兰拨过来的电话。
“天!姿妤姐!”
电话里,丽丽一惊一乍的低呼着,掩不住的兴奋。
姿妤失笑,估计这丫头是被新西兰的美丽所镇住了。
“丽丽,新西兰真有这么美吗?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的?”姿妤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不是不是!”丽丽在这边猛摇头,“我只是想说这京达地产的待遇可真正不是一般儿的好啊!我飞过来的时候,坐的可是头等舱,这会到了这边,你知道是谁来接我的吗?现在可才早上七点多。”
姿妤可真是叫苦不迭,那头早上七点,她这头可才凌晨三点呢!
“谁呀?”姿妤提不起一丝兴致。
“是贺总!贺总和左助理竟然都来了!真正是把我吓坏了!七点就跑机场来接我,天,那可几点就起床啊!不过由此可见,我这个审核员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丽丽倒是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
这边,姿妤很是意外,倒没料想他贺君麒竟是个如此体贴员工的总裁。
“行了行了,姿妤姐,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先睡吧!我也休息一会去,估计待会有得忙了!”
“恩,去吧!”
姿妤挂了电话,埋进被子里预备倒头就睡。
忽而一惊,方才意识到,自己停机的手机,无缘无故的竟然就通了!
一看,里面有条未读来信,亦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替她把话费给交上了,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天琪那个好心人。
姿妤搁回手机,继续蒙进被子里睡大觉,然而,闭了眼不到一分钟,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还让不让人睡了!姿妤简直快要哭了。
然而,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贺君麒?!
姿妤微惊,有些讶然,一时间,只觉身体内所有的困顿都被这个诡异的电话给驱散开来。
犹豫了半秒,手指按下接听键。
才想出声,那头就传来贺君麒那几近咆哮的声音,“简姿妤,你什么意思?”
姿妤像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又委屈,又愤怒,秀眉拧做一团,没好气道,“贺总,我还没问你什么意思呢?现在才凌晨三点,你就把骚扰电话往这头打,你还让不让你的员工睡了!”
那头,本是怒不可遏的贺君麒在听得姿妤那道久违的娇声后,火气竟不觉压下几分,但语气依旧很差,“公司派你飞新西兰,你为什么不过来?”
“我有点忙,走不开!而且,贺总你大可放心,审核员的工作,丽丽绝对可以胜任。”见贺君麒语气缓和了,姿妤的态度也缓下几分。
只是,一想起他与凌一瑶的那些亲密事儿,心口就一阵绞痛。
“贺总,要没什么其他事儿,我先挂了……”姿妤的声音,低迷了几分。
那头,沉默。
姿妤犹豫了一下……
手指准备按下挂机键的时候,忽而,听得那头贺君麒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等我回来……”
说完,还来不及待姿妤回神,就只听得一阵“嘟嘟嘟——”的忙音响了起来。
电话,被他挂了。
姿妤拿着手机,怔怔然的看着那逐渐暗下去的屏幕,久久的,缓不回神来。
等我回来……
四个字,明明很简单,却还是让姿妤,扬起了一弯漂亮的唇线……
心,掠起一丝悸动……
等他回来!
新西兰这头的贺君麒,本以为接到的会是姿妤,却没料到,竟然是丽丽,这落空感让他很是不快,却又无从表现,只好拨了个电话给姿妤,却在听到她那迷迷糊糊,还带着困意的声音后,仿佛所有的怒气都瞬间消失殆尽了,最终剩下的……
贺君麒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只知道,他想回家了!回去那个,他们之间交集不太多的家!
贺君麒才一下飞机,就被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给挡住了去路。
“少爷,请跟我们走一趟。”
领头的男人叫泰特,他恭敬的朝贺君麒半鞠躬,朝出口处停着的那辆黑色加长商务车比了比。
贺君麒蹙眉,有些不满。
“主意?”
“是。老太太说少爷和二小姐很久没回家了,近来比较想念。”泰特说话,毕恭毕敬。
“哥……”
凌一瑶怯怯的扯了扯贺君麒的衣袖,满眼无辜,“我……我不想去……”
她当然知道,老太太亲自出马,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事。
“别害怕,凡事我有在。”
说完,贺君麒看向左特申,沉声吩咐道,“左助理,你先让大家回家休息吧。”
左特申识趣的领着众人先行离开。
“我需要先回家一趟。”贺君麒看向泰特。
“抱歉,老太太的意思是希望您能直接过去,而且,少奶奶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少奶奶也在?”贺君麒有些不解。
“是。老太太已经派人把少奶奶接过去了。”
“走吧!”贺君麒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微敛着,看不出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才一进门,凌一瑶像是有些害怕这个陌生的家庭一般,小手儿依赖的挽上贺君麒的手臂,身子下意识般的往他身边紧靠了靠。
而坐在厅里的黄淑兰、贺天凌,以及姿妤,才一抬眼,就见到了这刺目的一幕。
黄淑兰的脸,立时垮了下来。
姿妤不动声色的别开了眼去。
却只觉,有一束及其灼热的视线,正紧迫盯着她,那样的目光太具压迫性,以至于,不得不让她重新迎视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姿妤的水眸对上贺君麒那深邃如海般的幽眸,那里,宛若藏匿着一股飓风,正疯狂的将她深深席卷……
莫名的,姿妤一颗心,竟砰然乱跳起来。
急忙,慌慌张张的,别开了眼眸去。
“少爷,二小姐……”
季嫂领着下人,忙上前迎过去接行李。
“瑶瑶,快过来!让爸看看,都好久不见你这丫头了!”贺天凌难得露出那慈爱的笑容,他朝有些怯然的凌一瑶招手。
凌一瑶忙乖巧一笑,迎了过来,“爸!”
她转而又礼貌的同这边的他们打招呼,“兰姨好……”
黄淑兰冷哼一声,扳着的脸丝毫不见好转。
“姿妤姐……”
姿妤淡淡一笑,算作回她。
“季嫂,可以开饭了!让人去把老太太请下来!”黄淑兰沉着脸吩咐着。
“是。”
“我去吧!”这会,贺君麒终于出声了。
取下手上的手套,交给下人,迈开修长的双腿,便兀自上了楼去。
老人很快被请了下来,在餐桌的正上席坐下,众人才纷纷落座。
其实,姿妤是特别不爱呆在贺家的,总给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就比如现在,所有的人似乎都只忙着吃饭,一句话也不多说。
“今晚都留下来。”
忽而,上席的贺老太发话了。
姿妤与凌一瑶,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她,表情狐疑。
贺君麒则放了碗筷,优雅的用湿巾擦了擦嘴,没有应答。
“季嫂,去吩咐下面的人,给凌小姐收拾个客房出来。”
老太太的语气,异常淡漠且疏离。
而她的口中,叫的不是‘二小姐’,而是‘凌小姐’!是!她没有承认凌一瑶这个私孙女,即使流着他们贺家的血!
凌一瑶的脸色,有些苍白。
一顿饭,所有的人,吃得五味杂陈,姿妤更是如嚼蜡一般,食不知味。
她发现贺家的每一个人似乎都高深莫测,难以琢磨,尤其是老太太,简直是老姜一块。
夜里——
姿妤被安排在了贺君麒的卧室里,两个人,同房而眠。
而凌一瑶,则在他们上一楼最左边的房间。
贺君麒一进房间,便开始搬出他的商务笔记本,兀自忙开。
而姿妤,在他的房间里,不停的窜来看去,四处打量,掩饰着她此时此刻坐立不安的心境。
这气氛,太诡异了!今天他们这一家子人都不对劲!这老太太到底是想唱哪一出戏?
“贺君麒,这到底怎么回事?”
姿妤终于烦躁的忍不住问书桌前似乎正在忙着开视频会议的贺君麒。
“嘘……”贺君麒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那头,传来一阵年轻的戏谑声,“哟?贺总房间里竟然还藏着女人?”
“瓶子,开会呢!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东西。”贺君麒的语气,倒是很轻松,说话间,岬了一口杯中的红袍茶。
“嘿!我们这不是也听说了贺总已婚的消息嘛!你小子不会真跟报纸上那女人结婚了吧!”
“瓶子,话题扯远了!”贺君麒沉声警告。
深邃的眼潭,不着痕迹般的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烦躁得直揪头发的姿妤。
凉薄的唇瓣,不经意间悄悄上扬。
一个星期不见,这丫头……说不出哪里变了,但似乎,就是不一样了!
“对了,你最近稍微注意一下厉韩青,小心他有新动作。”那边叫瓶子的人,提醒道。
厉韩青?
姿妤微讶,厉氏集团的新接班人,据说手腕铁血,作风果决,而他,正是京达最大的劲敌。
“恩!我知道了!”贺君麒点头,“要没什么事,我这边先切了。”
贺君麒说着,便兀自关了可视会议。
将电脑挪向一边,直直的视线扫向沙发上的姿妤。
“在想什么?”
他出声问她。
“我实在猜不懂你们贺家人的心思。”
贺君麒淡漠一笑,“猜不懂就不猜。”
“咚咚咚——”
忽而,卧室门被敲响。
“君麒,是我。”
有些意外,竟然是黄淑兰,两人心领会神般的对望一眼。
“妈,你进来吧,门没锁。”
黄淑兰兀自推了门进来。
“妈……”姿妤忙恭敬地唤她。
“还没睡呢!”似乎,这日黄淑兰对姿妤的脸色缓了几分。
“刚回来,忙着整理资料。”贺君麒随口答着。
“姿妤,这是你的睡衣。”
姿妤这才注意到黄淑兰手中捧着的新衣裳,很是意外,忙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谢谢妈。”
“不用。”黄淑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脸正色的瞅着屋里的另外两个人,“妈有个正事想问问你们俩。”
“恩?”姿妤与贺君麒面面相觑,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
姿妤怎么也没料到黄淑兰会突然问起这个话来,一时间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才是。
只是,一张雪嫩的小脸蛋,羞得通红。
“妈!孩子这事儿也不能操之过急的。”
贺君麒忙在黄淑兰旁边坐了下来,安抚她,“你也知道,这东西本来就可遇不可求的。”
“什么这东西这东西的,这东西将来可是你们的孩子!”黄淑兰一本正经的教育着他。
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姿妤只觉一阵恍然。
孩子……
之于她,是一件多么奢侈的礼物!
他们之间,真的可以有吗?她记得,新婚的第二天,他们之间就签下了那份冰冷的协议!
所以,他们之间是不可以有孩子的吧?!
那样的世界,似乎,真的离得她,还好远好远……
“行了行了,说多了你们也不爱听!待会我让季嫂给你们送些羹汤进来,喝了赶紧睡觉。”
“谢谢妈!”
很快,黄淑兰出去,季嫂当真端着羹汤走了进来。
“少奶奶,待会把这身衣服换了,我拿去洗衣房里洗了,明儿就能穿了。”
“好,谢谢季嫂。”
“不谢,赶紧把汤喝了吧。”
季嫂将汤羹端至他们面前,姿妤与贺君麒两个人对望一眼。
“季嫂,这汤必须得喝呀?”姿妤一脸苦相。
光闻着,就觉得惺得厉害。
“那当然!这汤是补身子的,老太太说近来你们俩够累的,补补恰好!她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少奶奶您就领了吧。”
贺君麒没多什么,先端过汤羹,一口喝完,好看的剑眉拧做一团。
姿妤无法,也只能摁着鼻子,一口将汤羹喝中药般的灌了下去。
啧啧!味道怪死了!
季嫂看着空下来的两个碗,方才满意的出了他们的卧室去。
姿妤浑身软绵绵的瘫在沙发上,口腔里还充斥着那浓浓的汤药味,呢喃道,“这会我可终于知道老太太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了!”
这般大补汤塞给他们喝,还不想早点抱个曾孙子?
贺君麒只看着她笑。
姿妤皱眉看着他,“贺君麒,你心情很好吗?”
“心情还不错。”贺君麒没有否认,“去吧,先去洗澡,我还有些事要忙!”
“哦!”
姿妤拿起黄淑兰送过来的睡衣就进了浴室去。
潺潺的水流声响彻整个卧室,贺君麒坐在电脑面前,专注的研究着最近的地皮增值,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大概,真的是因为终于回了家的缘故吧。
季嫂端着一个碟盆往二楼的他们这间房走来。
“二小姐……”
却不料,途遇凌一瑶。
她穿着一件洁白的睡袍,光着一双玉洁的小脚,一脸彷徨而又凄然站在长廊里,一动不动。
“季嫂……”她的声音,很轻。
水眸落定在季嫂那手中的碟盆中,下一瞬,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
上面,搁着的,不是别的……
而是,一瓶红酒,两个高脚玻璃杯,还有……
两个……
贺家的人,会不会把这一切都安排得太过滴水不漏了点?留了她在这里,是为什么?是想告诉她,里面的那两个人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对吗?想告诉她,她不过只是一个插在一对夫妻之间的卑劣小三吗?
心,瑟瑟揪痛。
很久,她转身,浑浑噩噩的离开,往她的三楼走去……
季嫂进他们的房间去,恰巧,姿妤还在洗澡。
“少奶奶……”她敲了敲浴室门,“麻烦你把换下来的衣服递出来,我给您拿洗衣房去。”
“好,谢谢!”姿妤将衣服递了出来。
季嫂拿过之后,便出了他们的卧室去。
看着碟盆里躺着的东西,贺君麒姓感的唇间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拾起来,随意的扫了两眼,哂笑出声,又将它扔回了原处去,“这姜可真是老的辣啊!不过,这招也太老套了点吧?”
浴室里,半个小时过去,流水声止住。
又一刻钟过去,里面依旧不见人影出来。
又一刻钟过去……
“简姿妤?”终于,贺君麒忍不住敲了敲浴室的门,“你没事吧?”
“我……”
姿妤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简直欲哭无泪了。
“怎么了?”隔着玻璃门,贺君麒担忧的问她。
“贺君麒,我中计了!”
“怎么回事?”
姿妤真想仰天大哭!
这到底是谁的馊主意啊?!
这睡衣?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睡衣啊?这明明就是一件……
姿妤更想哭了!
早知道,她该将刚刚那一叠衣服,一件件敞开看看的!
“你先出来……”
贺君麒大致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可是……”
她害羞。
可是,也总不能在这浴室里待一整夜吧?
最终,姿妤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浴室门一敞开……
贺君麒一眼就见到了笼罩在氤氲雾气中的她!
呼吸,宛若有一秒的,停滞。
眼前的她,乌黑的秀发,湿嗒嗒的耷拉在白嫩如水的肩头上,晶莹的水珠顺着她柔美的肩线一直往下流离……
而她的‘睡衣’……
那一刻,贺君麒真的不佩服奶奶这老道的功力!
这哪里是什么睡衣!
“我……”
被他不留余地的打量着,姿妤一张小脸羞得如那熟透的红苹果一般。
一双光裸着的玉足,因紧张而不停的相互摩擦着,以此来掩饰此时此刻紧张的心境。
贺君麒扶额,好笑又好气。
奶奶这招,实在太狠了!
今晚要真这么过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会做出什么出鬼的事情来!
“你……你的行李箱是不是在这里?”姿妤说起来话来,连嗓音都有些娇羞。
“是……”贺君麒点头,不解的看着她。
“要不,借件你的衬衫给我穿吧!”
贺君麒沉默。
姿妤的心,微微沉了沉。
他有洁癖,又怎会愿意借给她穿呢?
“你自己过来挑吧!”贺君麒的声音,喑哑几分。
将行李箱打开之后,便兀自回了电脑桌前去,不再多看对面这个堪称极品尤物的女人一眼。
贺君麒不敢想象,这个女人如果穿上他的衬衫会是个什么情况……
最好,不要比现在这模样更让人难耐才好!
姿妤随意的挑了一件衬衫,飞快的冲进了浴室去,再出来,却已经是另一番模样。
贺君麒有些口干舌燥,低头,岬了一口杯中的浓茶。
眼眸不再瞟她,似专注的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道,“喂!你要不要再拿条裤子穿上。”
他这绝对是好心提醒她!
姿妤窘!
他那一八八的巨人身材,才一六八的她要怎么穿啊?
算了吧!
“怎么会有葡萄酒?”
姿妤终于发现了桌上那瓶拉菲。
“季嫂送过来的。”
“不打算喝吗?”姿妤拿着酒杯朝他晃了晃。
贺君麒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了视线,看定她。
漆黑的眼潭折射出炙热的光芒,姓感的唇角一抹高深的笑,下颚处比了比拉菲旁边静躺着的另外两个小东西,“那热水袋怎么处理?”
“热水袋?”姿妤诧异。
垂眸去看,这才注意到红酒旁边的两个……。
下一瞬,一张雪嫩的腮颊涨得通红。
贺君麒起身,懒懒的倚在桌边,熟稔的将红酒打开,倒了半杯后,递给姿妤。
“谢谢。”
姿妤接过。
“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新案子!”贺君麒又坐回了电脑边。
姿妤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跟上他的脚步。
“温泉酒店?”姿妤曲身,凑近他的电脑。
“对!”贺君麒点头,“如果酒庄的case合格的话,我想继续同你们公司合作。”
姿妤笑,偏头看他,“这算内定名额吗?”
她自信的微笑,毫不掩饰,直直落定在贺君麒那双如海般幽邃的眼潭中……
视线,变得莫名……
被他盯着,姿妤有些慌了,绯红的腮颊,越发滚烫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他,忽而侧头,灼热的大手捧起她粉红的下颚,皱眉道,“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低低吐出的喑哑男音,如那痴人的醇酒般,叫她芳心酥软。
“恩?”
贺君麒伸手,一把将半弯的她,拽入怀中,背着他,落座于自己的双腿上。
“啊……”姿妤受了惊吓。
一颗心,随着他的动作而怦然乱跳着。
“回答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磁性的嗓音,低柔得足以勾动人心。
姿妤眨了眨眼,忽而像是了然了过来。
“我打了……”
她边回答,边伸手去拽他禁锢着自己的双臂,似还有些怒气。
“别乱动。”
“你刚说你打了?什么时候打过?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睡在温柔乡里,又怎么会愿意听我电话。”姿妤的话语里,泛满酸意。
破开的心,还在隐隐作痛。
她忘不了凌一瑶那一声声娇嗔的羞笑,那样的画面,光想想,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幸福和爱昧……
“你去的第一天,刚下飞机我就打了电话给你,是凌一瑶接的,她说……”即使已经虚软无力,但姿妤还不忘记将话题说完。
“她说什么?”
“我们中计了……”
刚刚那碗羹汤里,一定还掺着其他东西!
这帮老家伙,会不会为了抱孙子,也太不折手段了点?!
“夫人,夫人……二小姐,自杀了……”
“二小姐自杀了!”
走廊上,阵阵脚步声,很急很急。
每一步,宛若碾过贺君麒那混沌的心脏一般……
一瞬间,所有浑浑噩噩的思绪,猛地被惊醒了过来。
贺君麒健硕的身躯猛地一僵,痴醉的眼眸剧缩了几圈,对上姿妤那双同样震惊的眸子,下一秒,从她光x的娇身上抽离开来……
在浴室里洗了一把脸后,直往三楼而去。
姿妤也被这突来的消息给震到,急急忙忙的又从贺君麒的行李箱中翻了一套衣服出来,裹上,往三楼奔过去。
听得黄淑兰尖酸刻薄的话在三楼冷冷的响起,“喊什么喊,人还没死呢!”
姿妤赶过去,凌一瑶已经被家庭医生救了起来。
她那一贯粉嫩的腮颊,此时此刻,没有了一丝生气,死灰的面颊,找不出一分血气。
这样的她,几乎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白色的床单上还染着斑驳的血迹,从她的手腕,一点点蔓延开来……
她那么瘦小,那么薄弱……
脆弱到,仿佛一碰,就会碎!
贺君麒沉着面庞,安静的坐在她的床边。
大手,将她那苍白的小手紧紧握于自己的手心,深黑如贺的眸子微敛着,泛白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
即使,他面无表情,即使,他一句话也不说,但从他的身上,姿妤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抹属于他的歉疚与心痛。
歉疚与她的失控……
心痛凌一瑶的伤痛……
“要死也别死在我们贺家!”
门口,黄淑兰尖酸刻薄的话语依旧不断。
“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站在大床另一边的贺天凌冷冷的剜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冷声道,“这里不需要你看着,你出去!”
黄淑兰气节,冷哼了几句,转身出了凌一瑶的房间去。
夜深——
所有的人,都睡了。
一切,仿佛又归于平静。
凌一瑶的床边,贺君麒和姿妤依旧还在守着。
“哥,哥……”
忽而,床上昏睡不醒的凌一瑶,苍白的唇瓣间发出一道道轻轻的呢喃声,似悲怆,似慌乱。
“哥……”
晶莹的泪水,止不住的从她那紧闭的眼帘处漫下来,落在白色的枕巾上,破开……
水珠,染在她如羽翼般的轻睫上,破碎的模样,格外惹人疼。
“瑶瑶,我在……”贺君麒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嘶哑。
终于,凌一瑶那紧闭的眼眸睁开来,似乎还有些吃力。
在见到贺君麒那张俊逸的面庞时,眼底的泪水越落越急,“哥,我害怕,我好害怕你会离开我……”
她撑着一双无辜的眼眸,看着他,一直一直掉眼泪。
“瑶瑶,你怎么这么傻……”
贺君麒伸手,去替她拭泪,大手却被她紧紧捉住,搁在自己冰凉到惨白的唇瓣上,颤抖着,亲吻着,“哥,对不起,对不起,瑶瑶骗了你……在新西兰的时候,其实我有接到姿妤姐的电话,但是我骗了她……对不起,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好后悔,我知道错了,我好害怕,好害怕你会因为这个而离开我……哥,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弃我,好不好?”
凌一瑶是何其的聪明……
这种时候,又还有谁狠得下心来怨谁呢?
姿妤看着眼前这悲怆而又让她心揪着直痛的一幕,终于,忍不住的,退出了房间,留了一室的安静给里面的人儿……
在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她识趣的退离出去,那样,她的心,或许没那么痛!
阖上门,姿妤倚在冰凉的墙壁上,与里面的那一双人儿,只有一墙之隔。
里面,或许是温暖的……
而她这里,冷得让她不住发抖……姿妤真的不知道,自己之于里面的那一双人,算不算个真真实实的第三者!明明他们那么相爱,为何,自己却偏偏要挤在他们中间呢?
心口,闷得有些让她难以呼吸!
凌晨两点——
暗夜里,贺君麒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略显疲倦。
一贯凌厉的五官,在夜幕的笼罩下,褪去了些许幽冷,多出的却是几分深沉。
他坐在那里,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
烟雾缭绕,将他深深笼罩,幽邃的眼眸中越发深沉而晦暗。
“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不知什么时候,姿妤走至他的身边,轻轻拿过他唇间的烟头,毫无一丝商量的余地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还没睡?”对于她的动作,贺君麒没有发怒,只哑着声音问她。
“恩,睡不着……”
这样的夜晚,她又怎能安眠呢?
“瑶瑶呢?好些了吗?”
“恩!没多大问题。”
他的嗓音,在黑夜中,格外苍凉,似背负着太多的情愫。
他宛若是习惯性的又想点烟,却看一眼身旁的姿妤,最终作罢。
“那你别太担心了。”姿妤宽慰他。
其实,他们俩比谁都清楚,凌一瑶自杀,铁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她这么爱你……”
没想到,她凌一瑶可以用生命爱着这个男人!
那么她呢?她简姿妤对贺君麒又是怎样的爱呢?
姿妤想,如果非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话,或许她不会表述,但她知道……在这个世上,她会忘了呼吸,也不会忘了爱他!
是啊!爱他,仿佛就像是呼吸、吃饭、睡觉这样一般,自然而然的就存在于她的生命中了……
“之前的事……”姿妤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似还有些羞赧,却故作轻松道,“我们俩都失控了!我知道,是那碗汤的缘故,所以,我不会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