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梓洛回到CE集团的时候，楼底下安静地趴着两辆公车，分别属于检察院和税务局，他扫了一眼，方向盘一拐，墨色的法拉利便精准地停在露天车位上。
“总裁，客人在65楼的接待室，顾总也在。”
刚刚走进一楼大厅，等候多时的助理便迎了上来，语气中带着一抹谨慎与急切。
“嗯。”
凌梓洛一边走向专属电梯，一边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大厅里的众人是最早得到消息的，此时虽然竭力掩饰，但是眉目之间还是深深的惧怕与担忧。
十几分钟以前，他接到助理的电话，检察院和税务局的人来到集团，要求见集团的法人，他们怀疑CE集团涉黑洗钱，需要公司配合调查。
贵宾接待室里，顾家旗领着四个执行公务的人员，正口若悬河地东拉西扯。见到凌梓洛进来，似笑非笑地住了嘴。
“是凌总吗？”
沙发上的几人站起来，看着器宇轩昂气势逼人的男人。
“这位是检察院的王处长，这位是税务局的李处长。”助理适时上前介绍。
凌梓洛淡淡点头，伸手，“两位处长大驾光临，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浸淫商场这么多年，凌梓洛说起客套话也是一套一套的，然而配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波澜不惊的语气，怎么都让人觉得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凌总可不要见怪，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只要贵集团没干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咱们今天这一趟，也就当喝茶来了。”
王秋山，就职检察院近十年，年纪不到四十，却已经是大腹便便，刚升任处长没几个月，面上的威严气势却丝毫不少。
凌梓洛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对王秋山的话不置可否，倒是顾家旗扫了自家总裁一眼，对着王秋山笑着打圆场。
“王处这话说的，我们是良民，贪赃枉法的事情我们怎么会干。”
“呵，干没干，调查之后才知道，我们也不能妄下定论。”
王秋山被凌梓洛的目中无人刺激了澎湃的自尊心，说话也毫不客气。他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这位大名鼎鼎的商界巨人，暗地里和A市黑道，关系不浅呢。
“这话说得对，”凌梓洛沉吟，一招手唤来了刚刚的助理，“让集团上下各部门，都配合着两位处长的工作，可不要怠慢了贵客。”
助理点点头，对着两位处长露出标准的笑容。
“两位请随我来，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公司上下一定全力配合。”
威胁没人买账，王处长似乎有些愤愤，起身便随着助理走了出去，临走时还撇下一个阴狠的眼神。
顾家旗看得有些发笑，蠢人一个！等两人出了接待室，他才笑嘻嘻地凑上前来。
“大哥，我牺牲了陪老婆的时间，替你跟这两个蠢货周旋，是不是得发我点辛苦费和精神损失费啊？”
“辛苦费和精神损失费都没有，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给你发点伤残补助费。”凌梓洛靠着沙发淡淡道。
“嗷，你真是狠心……”顾家旗在沙发上哀嚎，“我还得攒老婆的戒指钱和孩子的奶粉钱呢，你不能这么对我！”
“就你？”凌大总裁扫去轻蔑一眼，表示怀疑，“谢青禾要这么容易搞定，你也不会折腾这么多年了。”
这话太精准，顾家旗忽然就丧了气，唉声叹气一副末日降临的样子，过了一会，他又复活过来，仍是贼兮兮的笑容。
“先别说我，你和小嫂子……嗯哼，怎么样了？”
“管太多。”
凌大总裁眼神一扫，凌厉非常，但是某人最近当粘皮糖当太久，已经练出了厚敌城墙的脸皮，自然对这明显至极的警告毫无所动。
两人正僵持着，忽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凌梓洛掏出手机一看，嘴角原本不耐的神色，顿时换上了愉悦的笑容。
“哟，小嫂子电话！”
顾家旗探头一看，顿时兴奋地叫起来，被自家总裁一把推开，眼见某人想走，他屁颠儿屁颠儿地准备跟上去，淡淡一句话止住了他的脚步——
“敢跟上来，儿子的奶粉钱就等着下辈子攒齐吧。”
……
凌梓洛握着掌心的手机，直到走出接待室，进了专属电梯，这才接通。
“恩恩。”
“额……凌，凌梓洛。”
女人的语气结结巴巴，似乎有些窘迫，凌梓洛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这可是她回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呢！
“有什么事吗？”
“唔……也没什么……”
对方似乎有些迟疑，凌梓洛也不催促，直接进了自己办公室，刚坐下，那人的声音便低低传来。
“今天……在酒店，你还好吗？”
“嗯，挺好。”
这么干脆的回答让电话里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沉默，凌梓洛仿佛听到了她轻声的叹息。
“梓洛，我忽然觉得……你的事情，我一点都不了解……”好像觉得说的不对，又立马道，“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额，我就是想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找人聊天……那个，唔……可以找我。”
结结巴巴的话终于说完，对面的人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让凌梓洛忍俊不禁。
“难得你这么关心我。”
“我我我我不是关心你，我不过是八卦而已！”欲盖弥彰的女人急忙解释。
“嗯，我都知道。”凌梓洛轻轻笑，声音也低得仿佛叹息，“你只是八卦而已。”
“额……那啥，八卦完了，我挂了哈！”
说罢便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凌梓洛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里已经是一串机械的“嘟嘟”声。
良久，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苍茫的天空，以及苍茫天空下密集的楼宇，他的眼睛在那些楼宇之间搜索，仿佛在寻找那个早就驻留在他心尖上的影子。
安静无比的空间内，轻柔的声音悠然响起——
“我知道的，你不是关心，你只是八卦而已……恩恩，我不介意你，一直这么八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