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妈妈就不会生气,要不是自己没看好妹妹,妹妹就不会受伤。妹妹才五岁啊,身娇肉贵,那滚烫的开水淋在身上的感觉痛彻心扉,她能够体会到妹妹身上的痛。
紧握着自己的手臂,她抽泣着。那手臂上的烫伤已经愈合,只是留下了些许的痕迹,可她心底的痛楚却没有扫去。
记忆,如同刻在岩石上的风霜,一辈子,都无法磨灭。
小姐姐把她搂紧了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到她的身上。小姐姐在唱歌,她听不懂的歌词,轻轻的,柔柔的,让她狂跳不止的心安静了下来。
她好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好想一辈子都躲在这个怀抱中,不走出,变成一只小小的蜗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幼萱乖,这不是幼萱的错,是阿姨没看清事实,幼萱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孩子,幼萱是盛开在荆棘里的花,幼萱特别,幼萱坚强,幼萱是这个世界上最让男生想要保护的公主……”不断的说着话,小姐姐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她还是有人要,有小哥哥,有小姐姐。她不是孤单一人,她的身边还是充满了爱。她要感恩,妈妈去世前一直教她要学会感恩,她要做到,她不能让天堂里的妈妈失望!
憋着嘴,幼萱小脸皱成了一朵小雏菊。淡粉,带着面向阳光的勇敢,面向未来的勇敢。
使劲儿点头,她不再流泪,只是抽泣着。
“乖哦,以后只要有我,幼萱是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的。”点着幼萱的额头,小姐姐给了她承诺。她感动的憋红了脸,不敢哭,她怕哭了的自己会变得更丑,会吓走这个善良的姐姐。
小姐姐微笑,她把幼萱搂在了怀中,继续唱着那首摇篮曲。
西班牙的一首古老摇篮曲。
*
盛夏的天气很闷很热,裸露的大腿处全被蚊子叮出了小包。孤单落寞的站在街口,借助霓虹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幼萱深吸了一口气。
她好饿,她没吃晚饭便被妈妈赶了出来。妈妈带晓小去医院了,医生说伤的不是太严重,只要涂抹药膏在戒戒口很快便会恢复,只是,那伤痕太大,难免会留下一些难看的疤痕。
妈妈很生气,说她把妹妹害成了这样,把她赶出了家,让她不要再回去。身无分文的在街道上流浪着,看着香气四溢的面包店和餐厅,她猛吞着口水,硬是把馋虫压了下去。
街对面的一家西餐厅里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时缓时快,带着浓浓的情,传入了她的耳中。她惊讶,跟随着那好听的声音来到了餐厅前的落地窗前,她全身脏脏的趴在玻璃上崇拜的看着餐厅里谈着钢琴的大哥哥。
大哥哥的手指长的好美,修长,带着出神入化的神奇,在冰冷的琴键上快速的跳动着。每次结尾,那小指上都会在琴键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幼萱甚至还在那道弧上看见了一只蝴蝶,金色的,扇动着自己漂亮的翅膀。
惊讶的张大了嘴,她好爱那淡淡的声音,她好爱那指尖的触动!
“你在干什么!”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他的大吼吓得幼萱哆嗦了一下身子。
“对不起,对不起。”胆小的幼萱不敢抬头,只是不断的点头给男人道着歉。
“你看你把玻璃都弄脏了!”尖声的训着幼萱,男人没发现幼萱那张脏脏的小脸早就被吓得苍白的尽失血色。
“小流氓,你给我滚!这里是你这种穷人能来的地方吗!”推开了挡道的幼萱,男人来到了玻璃窗前,拉着袖子使劲儿的擦拭着幼萱不小心留在上面的痕迹。脸上厌恶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
幼萱紧紧咬着嘴唇,她不敢动,只是看着那个男人凶恶的脸,不断动着的嘴唇,心里好难受。
“怎么呢?”
忽然,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慢慢的回头,看见了一张如同漫画中男子的脸蛋,干净,犀利,尘嚣落尽的苍茫。
男子长的高高的,有着一双修长的腿,笔直带着刚劲的力。
他微微俯身,看着全身脏脏的,如同丑小鸭的幼萱,眉头皱成了一条虫子。
“蒋先生,这个小女生……”西装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向冷漠无情的蒋烨磊从来不把他人放在眼中,他生性冷血,对谁都是如此,要是敢冒犯他的人更是死无葬生之处,蒋烨磊会逼那个人走上绝路,前方是悬崖,身后却没有退路。
“你叫什么名字?”他蹲在了她跟前,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安幼萱……”怯生生的回答,幼萱不断的搓着衣角。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蒋烨磊的鼻息喷到了幼萱的脸上,带着男人的味道,让幼萱忽然想哭。
“嗯。”她微微抬起了头,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那双带着淡淡愁思却很冷酷的眸子,心中猛地抽筋,又赶紧埋下了自己的脑袋。
“饿了吗?”他抱起轻巧的她,眉头皱的更深。这个小女孩并不矮,但是却很轻,身上基本上没几两肉。
幼萱不答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餐厅里吃着饭的人和那装在盘子里的食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是饿了,从妈妈爸爸死后,她就没吃饱过。
他看出了她的想法,把她抱进了餐厅里,吩咐服务员给她做了一些好吃又能饱的食物,还给她点了一份冰激凌。
她一口一口吃着冰激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起了哥哥,想起了哥哥给自己买的冰激凌,草莓味的,带着小女生的幸福。
钢琴曲还在不断的回荡着,幼萱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安静的看着那散发着诱人黑光的钢琴。那淡淡的悠扬的声音,就像妈妈的歌声,她想妈妈了,很想很想。
蒋烨磊出神的观察着幼萱,他在疑惑,也在犹豫。这么可爱的孩子,眼睛如同一汪秋水的孩子,他真的忍心让她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吗?
“想学钢琴吗?”他问她。
她点头,随后又摇头,左右摇摆不定。
“我能够教你。”他没笑,只是优雅的点燃了一支香烟,让烟雾在自己的指尖缠绕。
“你真的能够教我钢琴?”她幻想着,兴奋着,想着自己的指尖触碰着钢琴的冰冷。
“除了钢琴,我还会教你更多的东西。”他会调教她,让她做到最好,因为眼前的女孩子虽然畏怯,但她的眸子里却带着野心,想要等到过多。甚至是想要证明自己。
幼萱呆呆的看着这个身上有着魔鬼和天使的双重气质的男人,她的眼睛,笑的变成了月牙形。
十岁的她,还没上学,妈妈不准,说她上学只会花冤枉钱。平时都是隔壁的小姐姐教她识一些简单的字,她早就到了入学的年纪,却终日在家里操持着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