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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我以为终有一天,我会彻底将爱情忘记,将你忘记,可是,忽然有一天,我听到了一首旧歌,我的眼泪就下来了,因为这首歌,我们一起听过。(雪小禅)

……

“东阳,你真的要去吗?”

被唤为东阳的女孩,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眉宇间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沧桑,回眸看了眼身后的一脸担忧的女人。

眼底依稀闪过犹豫,下唇紧咬,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用力点点头,“恩,我一定要去。”

“可是……”

没等商眉把话说话,她就行色匆匆的出了更衣室,朝包厢走去。

商眉对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东阳,你不知道他们这是在花钱买乐,是在……”,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常年混迹于此的她,比谁都知道,这种地方早没尊严两个字。

男人的衣冠楚楚,女人的妖娆多姿,在酒精的作用下,终究会化成白肉一堆。

风东阳从没觉得打工半年夜总会的回廊这么长过,也从没觉得冷气这么凉过,幽深如通往地狱的冗道,冰凉刺骨的空气,仿佛磨得凌厉的尖刀,要将她刀刀凌迟,浑身一由打了个寒颤。

紧了紧胸前的扣子,过了今夜意味着什么,意味她不再纯洁,还是彻底堕落。

回眸间,脑中突然涌出可爱的妹妹和挚爱的男友,唇角飞扬,抹过一丝浅笑,为了他(她)们值了。

夜总会的妈妈,一看到出现在回廊这头步履蹒跚的人影,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丝笑意,大步迎上前,“都准备好了吗,只要让里面的人满意,三万就到手了。”

三万,在风东阳来说的确是天文数字,而且是她急切需要的数字。

有了这三万,她和妹妹的学费,才算有了着落。

垂眸看了下澄亮地砖倒影出的轻纱蒙面的人影,这才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好了,里面的人呢?”

“也好了,不过,尺度要由你自己控制,毕竟是贵客,只是意思性的绑绑,不牢的。”

“多谢梅姐提醒,我知道了。”说着,推开门,缓缓朝包厢里走去。

整张脸唯一露在面纱外的器官——一双清澈如水的黑眸,怯怯的朝沙发看去,果然有个戴面具的男人坐在那里,见她进来,丝毫不紧张,反而彰显出他熟客的老练。

他尖锐的目光透过冰凉的面具折射而出,黑瞳紧缩,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比面具还要冷薄几分。

仔细打量着同样看不到面容的女人,略显淡漠的声音萦绕在金碧辉煌的包厢里,“开始吧。”

再次深吸一口气,风东阳这才开始她的表演,凭借印象摸索到门后的绿色按钮,轻轻按下,音乐徐徐响起,很暧昧的那种节奏,一跟钢管也从天花板上缓缓落下,居中对接上地面的凹巢。

一切准备就绪,风东阳也开始轻解衣衫。

三万,并不是要她做出什么肉体牺牲,而是让她当着男人的面跳一段舞,但,尺度要大,也一定要让男人那个才算成功,也只有那样才能拿走茶几上的三打人民币。

也许是包厢里的空调太冷,才解开第一粒衬衫扣子,她就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沙发上的男人,眼一紧,口气很不耐烦,“你这是打算坐地起价?”

“不!”风东阳生怕惹怒了他,中途换人,失去至关重要的三万,翦眸一紧,忙小声解释,“先生不要误会,只是冷气打得有点低。”

唇一抿,暗自腹薄,半年来,看人做了无数次,怎么轮到了自己,就显得格外笨拙别扭,努力压住浑身粟粒,这才把衬衫缓缓褪下。

表演既然开始,男人也没再说话,而是半仰到沙发上,等着欣赏外人口中的惊艳绝舞。

据说,从没见过眼前蒙面女人的真容,可她曼妙的舞姿,却让能让久经风月场的男人当场把持不住。

只是,这些,色令智昏的东西,在他看来,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他向来不屑。

要不是今天是她离开他两年的日子,他也不至于烦闷到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

正想着,包厢中央的女人,已经开始扭动她年轻的躯体,摇曳似火,美妙似雪。

传闻果然是传闻,言过必失实。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也许因为经验不丰,并不懂如何去吸引男人,更不懂如何去挑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只是在摇着年轻而充满诱惑的身躯。

单纯的摇摆,笨拙而青涩,甚至连“扭”都称不上。

不过,她的身材真的很不错。

凝脂般的肌肤,杨柳般的腰姿,还有股淡淡的少女香,一切随着她拙劣的舞姿,跳跃到男人眼底,沁入男人的鼻腔。

男人感觉气息渐渐混乱,直接挣脱本就绑得很松的束缚,一把将女人拉入怀中,狭长的凤眼微眯,“多少钱一次?”

女人显然吓坏了,忘了挣扎就这样凝视着他,过了半晌,等听清他的问话,直接反手朝他打去,男人没想到她敢打他,没躲,硬生生的接下这一巴掌。

女人飞快缩回手,脸色倏得惨白,额上有冷汗渗出,“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男人轻抚上挨打的半边面具,黑瞳瞬间阴邃,没说话,伸出秀丽修长的手,直接朝茶几上的按钮按去。

“不!”女人一声惊呼,几乎是整个人朝他伸向茶几的那条胳膊上扑去,“先生,求求您,别按!”

在“天翼”,每个包厢的茶几边上都有个隐匿的按钮,直通老板办公室,作为投诉用。

能让梅姐面露焦急之色的贵客,肯定比一般的非富即贵还要显赫上几分,他的轻轻一按,于她,不仅意味着钱没了,就连工作也会丢掉。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求我?”男人眉角轻扬,微笑,那抹笑却是冷到极点,“怎么个求法?”

风东阳沉吟片刻,马上朝他曲膝慢慢跪下,“对不起,还望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咬咬牙,似乎才有勇气把后面的话吐出来,“只要先生您不按,钱,我不要了。”

眼眸半敛,长长的睫羽轻轻颤抖着,仿佛刚好在雨后出茧的飞蛾,那么脆弱,那么不堪,和她的无力哀求错落成一体。

顾容昊心一紧,好熟悉的一幕,他的羽儿,曾几何时也是这样颤抖着睫毛,脆弱凄楚的依偎在他怀里。

心里莫名一阵烦躁,霍然起身,心里暗暗咒骂,见鬼了,居然会对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来了兴趣,扯下面具,直接开门离去。

关门声传到耳边,风东阳这才从恍惚中回神,他只是问个,在“天翼”普通到比“你吃饭了吗”还普通的话,自己就失措的去打他,抽风了。

装纯情,在这每天上演活生艳香的地方,值几斤几量,谁稀罕!

不陪就不陪,打人干嘛,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三万块,就这样砸在了自己手里。

有些懊恼的起身,心不在焉的穿着衣服,余光却不经意的朝男人坐过的地方扫去。

斑斓流彩的灯光,除了照在金灿灿的面具上,还照在红彤彤的纸上。

以为自己眼花了,搓揉下眼角再看去,红彤彤的纸依然在,他居然把钱留下了。

触碰上沙发上的钱,风东阳感觉到指尖在跳跃的颤抖,从没想到这种男人花钱买开心的地方,会遇到这种没开心还肯花钱的男人。

抖抖钱,听着清脆的纸声,“万恶之源”的红色,渐渐映入眼底,恍若妖冶的玫瑰,瞬间放大无数倍刺痛心扉。

撩唇,自嘲一笑,也许正是因为尊严践踏的一跪,才换来这三万。

蝼蚁人生,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大抵就是如她这样。

……

这客人,算是应付完了,但风东阳的工作却才算刚刚开始。

她并不是这里的专职舞娘,跳舞,只是偶尔救场的兼职。

她是这里的侍应生,专门负责三楼包厢的酒水饮料和垃圾处理。

刚才的三万,也是因为顶梁柱娜娜生病没来,暂时由她顶上。

她还只是音乐学院大二的学生,学的不是优雅的钢琴,也不是悠扬的小提琴,而是冷门的二胡。

别问她原因,只是因为喜欢二胡清深,悲凄的曲调,喜欢夜幕苍穹下独自品位木弦催人泪下的酣畅绵漓。

二胡的腔曲和这红尘繁华格格不入,却像极了她的人生。

据说,她的出生曾轰动X市,因为她至从娘胎出来,便带着疤痕,当场克死了生母,而她本显赫的家庭,也因为她的到来日渐衰败。

二十多年前名震X市的风华企业,如今早成了历史。

如今的风家,早搬出了代表富贵身份的“锦绣”别墅区,千金散尽,佣人驱逐,一家人拥挤在了平民区。

她除了每天要面对继母的训斥埋怨,也要养活整个家,用继母的话说,她是灾星,正是因为她的到来,风家才会落魄,这是她欠风家的,她有义务偿还。

她没反驳,只是笑笑,不是因为认同她,而是心疼整日卖醉的父亲和比她小一岁的妹妹。

她有个妹妹,不是同一母亲所生,因为她母亲生完她,当场就死了,是父亲隔年取的继母所生下的女儿。

和绝大多数不是嫡亲姊妹关系恶劣不同的是,虽然年幼时关系也曾不好,但从十岁以后她们的关系就变得很好。

她怜惜同父异母的妹妹,不想让她过早踏入社会,品尝白眼唾弃,所以除了家庭开支还,还同时承担着两人的学费和生活费。

光滑镜面中倒影出穿工作服的女人,或许她还只是个女孩,脸色很苍白,长期缺少睡眠的那种青灰白,一条疤痕从眉毛一直延伸到唇角,遮去她所有的美丽,咋一看,只感觉到恐怖。

这也是她到“天翼”半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的原因,到这里来的男人,大多是为了香衣鬓影,美人呵暖,哪会看得上她这样的蒲柳之姿。

所以半年来,她连最普通的摸手调戏都不曾有过。

拿着比外面高很多倍的薪水,却从事着毫无危险的工作,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不贪不图,不奢不华,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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