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厨房相连的餐厅在整间公寓的最东面，也是整栋大厦的最东边。斜照的上午朝阳通过大厦的厚厚玻璃墙照进室内。暖洋洋的。
在管家到来之前厨房和餐厅是这个公寓的摆设，通常清晨最忙碌的姬繄扈更是无暇欣赏和享受，沐浴在朝阳洒满的家中餐厅，喝早茶的慢奢侈了。
“好喝。”姬繄扈给自己管家的泡茶技艺打出了高分。
“谢谢。”音音在一旁侍立，将英国小圆饼，装进点心小碟，送到主人的眼前，“您在英国一定没有来得及品尝吧。”
“你现在的茶道造诣，已经可以跨越流派和国别，开始摆脱茶具，按照茶本身的性质，来随心所欲地用水调味了吧。”姬繄扈从小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喝过音音的手艺，尝过她搭配的点心，就可以知道献茶者本身的境界了。
——
“真想在古朴的和室里看你进行茶道的表演啊。”
姬繄扈观看正宗的日本茶道表演还是很多年前，跟随王子殿下和母亲访问日本皇室时候的事情了。但礼仪的魅力是可以穿越文化的界限，感知其中的美丑与虔诚的。那一次三谷侯爵的表演令十三岁的姬繄扈至今记忆犹新。
“我在伦敦与三谷侯爵一起喝了下午茶。”
提到母亲的名号，音音关心之心剧增，“您见过的侯爵，她的身体可曾安好？”
姬繄扈点点头，“她是女王的宾客，陪同公主殿下来访，顺便来庄园看望亚历山大公爵的。”
主仆之间在红茶的氤氲中闲话起了家常，这在一个月前，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场面啊。
音音觉得自己幸福得如同身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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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同埃尔文马修约会了吧。”姬繄扈轻啜了一口茶汁，口气里有淡淡的揶揄。
“您知道了吗？”
她和马修先生不过是在美术馆偶然遇见，主人怎么可能知道？
“上周五我们在纽约市立美术馆偶遇，一起喝了下午茶。”音音顿了顿补充道，“和trend杂志前来约稿的编辑克里斯蒂娜小姐三人一起。”
倒不是和马修先生的关系有多么难以讲出口，只是二人是怎样的交往音音自己的心都难以确定，尊敬还是爱慕呢？主人似乎并不喜欢马修先生，还是如实告诉他当天下午茶的情况比较好。
“哦？”听到克里斯蒂娜的名字，姬繄扈的左边眉头稍微动了一下，“原来是三人的约会，我离开的那天早晨，马修先生来这里找过你。”
音音也很吃惊，不过依主人的个性和处事风格一定是不会被马修先生发觉，自己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别人的一举一动了。
想到这里，音音忍不住笑了。
姬繄扈发觉管家的笑意，扬脸意在询问。
“您的手套忘在了我的房门口，现在还保存在我这里。”
姬繄扈在管家门外偷窥的那晚，音音后来察觉到主人归家时，发现主人把自己亲自驾驶跑车用的黑色羊皮手套忘在了门外，等音音拾起想要归还时，姬繄扈已经自我反锁在书房了。
——
姬繄扈尴尬地一笑，“你违背我们的约定，难道这样也是对的吗？”
未满十六岁之前的音音没有社交自由的。
音音头脑嗡了一下，刚刚一时得意将雇主大人的睚眦必报的本性忘却得一干二净了，真是该死。
音音吃了言语上的闷亏，但又不敢再造次讲话。
姬繄扈乐得悠闲，总之和小女人讲话就是开心。
男人觉得自己的少女管家和以往他交往的任何女性都是不一样的，包括他心目中的妻子人选克里斯蒂娜。只是稍稍又觉得欠缺些什么，但一时想不起来。
姬繄扈的恶作剧本性又重新燃起，“你刚才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音音知道姬繄扈恃强凌弱的阴毒又发作了，低头沉默不语。
“我说的刚才，是指我们一起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姬繄扈特意为刚才修饰了长长的修饰定语。
——
音音心中恨得紧，转念想到自己的主人会讲英文，德文，意文，法文和日文，但他不会讲中文，就用自己擅长的中文笑着回敬了一句，“小气鬼。”
“小气鬼？”姬繄扈的发声十分可笑，音音再也忍不住少女的调皮天性，憋在心里的笑意不能释放在脸上，已经快出内伤了。
姬繄扈到底是在谈判桌上练出的惊人智慧，他明白自己的管家讨了便宜，岂能轻易认输，打蛇七寸，他放出了更狠毒的言论，“你一个月前说自己的初吻在三年前，其实是骗人的吧。”
姬繄扈用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雕塑般的下颌曲线，“我这样的男人尝试一下，就知道的。”
音音被他羞辱地满面通红，“当然没有骗人，马修先生称赞我具备成熟女人的知性魅力呢！”马修先生称赞她的清丽端庄是真，但称赞她的成熟知性的魅力却是音音心口胡诌，逞一时意气。
——
“是吗？”
“嗯。当然了。”
音音心虚地向后退了一小步，重新站好。
姬繄扈笑得邪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开心。但这是他任何一次豪华度假所没有经历过的愉快。
“埃尔文马修很危险，你要小心了。”
音音不解地盯着主人吐露诋毁马修先生的得意又严肃的表情。
“您有什么依据吗？”
“没有。”
音音长舒一口气，差点掉入姬雇主的圈套。
“您在公司一定是一个毫无道德瑕疵的正人君子。”理性，不近女色，公正，不苟言笑的标准金融家和优秀领袖，音音欣赏着主人孩子气的一面，也能想到他在职场的专业表现。
——
“我可是在郑重地警告啊。”听到小女人夸奖的姬繄扈正色，对自己的管家说，“社交圈内人人都知，埃尔文马修是个曾经和二百多名女性发生过关系的花花公子。”
音音凭表情判断主人所言非虚，像他这样一个惜语如金的人，肯讲事不关己的他人的坏话，那一定是值得相信了。
音音心中因主人善意的关怀一阵温暖。她只听说过马修先生的父母在他很小时候离异，他跟随金融家父亲长大，是典型的美国富豪公子。没想到，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所看到的幸福样子。
姬繄扈凝视着小女人陷入沉思的表情，呵呵发笑，“算了，有很多事情，像你这样的处女是想不明白的。”
是的，处女，姬繄扈蓦然想到自己管家身上欠缺的是什么。
她既是五星级的管家，还是未经人事的小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