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逸泽道别,纪文翎返回了华宇。
看看时间,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
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就在此时,江安桐快步迎了上来,说道,“纪总,有一位自称是纪元瀚的先生要见你。我实在拦不住,现在人已经在里面了。”
江安桐有些不安的转头看看办公室,面色自责。
纪文翎听到,也是一怔,但随即便又微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点点头,江安桐随即退下。
推门而入,纪文翎便在自己座椅的位置看到了纪元瀚的背影。
心中不禁冷哼一声,纪文翎朗声开口说道,“二哥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
转过座椅,纪元瀚并没有不自在的表情,反而神情自若,仿佛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一样。
“小妹说笑了。我要是不来看看你,恐怕,你就要把我这个二哥忘了吧。”悠然的站起身来,纪元瀚说得神色不变。
纪文翎脸上笑了笑,一边走一边逼近,在距离纪元瀚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下,站定,说道,“如果二哥不介意的话,我在十分钟后会有一个会议,你可以在会议结束之后再来找我。”
不想和纪元瀚多做纠缠,纪文翎索性直接撵人,向来对找上门来的麻烦她都是利落的对待。
同样,没有理由的,纪元瀚就是见不得纪文翎这一副高高在上,一人独大的模样。
但是又有些惧怕,少年时代那些不堪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让他又气又恨。
“那好,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今天我来只为了一件事,算是···我求你也行。”纪元瀚在稍微平复心情和停顿之后,才有些低低的说道。
迫于纪文翎强大的气场,不得已之下,他退到了下方位置。
虽然心里恨着,但是攸关秦诺的生死,他必须放低姿态,以求纪文翎能出手相救。
纪文翎一听,也很奇怪刚才的话是出自纪元瀚之口,这求人的事也不像他能做出来的。
于是缓声说道,“二哥真是客气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难得的,纪文翎第一次应允了自己的话。
纪元瀚定定的看着她,恳求的说道,“救救秦诺。”
心中一惊,纪文翎就知道纪元瀚来这里没什么好事,表面上的低姿态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是顺从的,她差点就被蒙蔽了。
纪文翎有些嗤笑的说道,“呵,原来二哥就为这件事而来啊,我看你是找错人了。”
停顿稍许,她接着说,“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性子,绝不会给一个想要伤害我的人再次留下可乘之机。二哥还是不要寄希望在我这里了。”
“我说过,就算是我求你还不行吗?”纪元瀚说这话的同时,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和这个所谓妹妹的所有恩怨,频临无望的边缘。
因为他知道,如果纪文翎不松口,秦诺就必死无疑。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苦苦相求了。
看着纪元瀚类似祈求的眼神,纪文翎怔住了。
在康复之后,她也是在第一时间调查了关于秦诺的事情,那个女人和纪元瀚之间的关系她一清二楚,所以此刻的纪文翎多少是有些动容的。
这是一个男人为救自己深爱的女人而做出的感人举动。
不过显然,在下一秒,纪文翎的转念之间全是满满的恨意。
不管秦诺这样做是因为爱慕许逸泽还是听从了纪元瀚的唆使,她都必须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不是因为纪元瀚的三言两语就此作罢。
究根到底,他纪元瀚还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纪文翎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他就应该知足。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替人求饶,真是天大的笑话。
纪文翎心中冷笑不已,说道,“二哥求与不求我都不能改变什么,这样的结局是秦诺应该受到的惩罚。我无能为力。”
话语间,字字坚定,对于秦诺的恶行,她绝不原谅。
“你当真就要见死不救吗?”纪元瀚已经耐不住性子的大吼出声。
纪文翎一听这话,简直就快要拍手叫好了,“呵,二哥这话说得好,真是好一句见死不救啊。”
“在我无故被人绑架的时候,二哥可曾想过要手下留情;在那间木屋里,在那熊熊大火燃烧之时,二哥可曾看到我的绝望;深夜里,在密林中行走,二哥可曾知道我的惶恐;在手术台上十个小时的生死挣扎,二哥可曾看见我的痛苦···这些种种,又有谁对我出手相救呢?”
“二哥平日里不待见我,我知道。而我也不指望我们之间能有像亲人一般的温暖,但是,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是仇人。如果某一天你非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并不介意大家就此做个了断。”
一席话,纪文翎毫无顾忌的坦言。
在痛着自己的同时,也开诚布公的说明自己知道但是不惧怕纪元瀚的任何手段。
纪文翎痛苦的双目直直的看向纪元瀚,没有一丝闪躲。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没有理由不抖落清楚。
而一边的纪元瀚则是被纪文翎的这番话深深震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可以激起纪文翎如此多的怒气,并且还直言会和自己势不两立。
一直以来,兄妹之间的恩怨和对立从没有停歇过,但是彼此都不曾这样放在台面上说过,今天也是纪文翎火大的第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绝不手软,坚决打压。
纪元瀚自然知道这个妹妹的狠绝,所以在他对纪文翎干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也是因为有父亲的帮助才得以遮掩和逃脱,否则依着纪文翎的个性,恐怕他早已经蹲进了大牢。
此刻的纪元瀚的心里还是很惧怕的。
如果连自身都难保了,还怎样救出秦诺呢,纪元瀚决定不和纪文翎争辩下去,开始沉默。只是看着纪文翎的眼神多了几分考究。
在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纪文翎见到对面的纪元瀚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缓缓了语气,接着说道,“我与二哥之间的种种恩怨并不是这么三两句话就能理清楚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也希望在这期间和二哥不会有更大的冲突。”
“你请回吧。”转身,纪文翎按响了电话。
张弛应声而入,貌似恭敬的等着送走纪元瀚。
面对纪文翎句句坦陈的话语,不管是出于理亏的心理还是本身就词穷,纪元瀚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仅有的一次,纪元瀚觉得愧疚。
也许,如果,母亲没有那样决然的离世,今天的纪元瀚也断不会这样狠毒的对待纪文翎,将一切仇恨都付诸在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
纵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都是错的,可他也依然不愿意放手,因为他无法放下,无论是母亲憾然离世的心结还是在面对纪文翎时满腔的恨意。
这是纪元瀚对自己的无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