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块巴掌声大的血迹要是在普通衣服上,我要不了多久就能搓干净了,偏偏要染在嫣嫣最爱的雪白毛风衣上,愣是让我足足用了六个多小时,小心了再小心地揉搓还意犹未尽。
坚坚和强强下午放学回来时,我还在洗手间开着灯洗,他们看到我的手都搓红冻紫了,气愤地抢了过去在拿到客厅的白灼灯下看了会儿,说已经洗得这么干净可以了。我却还不满意,也许是心理原因,那块洗湿的地方我总觉得还是有块阴影。知道再洗下去他们两个肯定又要发火了,我只好赶紧将衣服仔细地选好位置挂在通风口,思忖着等过会儿他们去了医院后再取下来搓搓,我可不想两年前那一幕再重来一次。那次只是那么小的一点墨水汁,嫣嫣就将那件名贵的衣服丢给了我,这件新风衣嫣嫣这么宝贝,如果让她看到我把它弄出一点瑕疵,她不气死才怪。
坚坚和强强买了菜回来,挂好衣服,我擦干净手要洗菜,却被坚坚按到沙发上坐下,他自己洗菜做饭去了,强强到我和笑笑共同的房里拿来毛毯和手套丢给我,打开电视机,也去厨房帮坚坚了。
我百无聊赖地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拿起摇控器胡乱地换着台,晚上六点有什么好电视看啊!大约是很久都没有看电视的原因,我现在对电视剧一点兴趣也没有。有时我觉得看电视也和懒惰一样是一种轻微的毒,沾上了就会上瘾,但长久不碰也能戒得掉。
小时候我特迷动画片,经常是吃饭时还捧着碗在看。再大些就喜欢上了古装剧,那里面的人物一个一个都似仙人一样,无论男女都是长发飘飘,裙带飘飘的,美丽得能迷死个人。再后来大上一些,就爱上了偶像剧,开始向往美丽的爱情,总是幻想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与某某帅男来个浪漫的致命邂逅。只可惜我的少女情怀只维持了不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家里就遭逢巨变,而我不得不开始为生存忙碌,根本无心也没有时间再去认真地感受故事中的情节与人物的喜怒哀乐。
不想再沾上懒惰的习惯,我并没有去认真看电视机里面的画面。靠在沙发上发呆的时候,坚坚和强强做好饭摆到我面前来了,三个人边吃边聊,其实也就是我一个人在天南海北地瞎侃,没说什么重点,哦,因为笑笑被留在医院,所以就从她身上说到了这始作俑者,那个臭痞子沈慧钦。
坚坚和强强得知我昨天的相亲对象,被我骂作流氓的人竟然是沈叔叔的儿子也很意外,但他们两个并未发表看法,没有见到真人之前,他们是不会乱说话的。
吃过饭,我骗他们说我还要洗澡,让他们先带笑笑的饭过去,免得她饿肚子,也免得又给沈叔叔添麻烦。这次他们倒是没有坚持,很快就收拾好需要带的东西自动出去公车站等车了。两个小子还从没这么爽快过,我猜他们该是对沈慧钦起了心,迫不及待地想要会会他,要去考察应该是修理他还是感激他了。
后来我到了医院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没有猜错,嘻嘻……难得我的脑子也提前开窍了一回,值得庆祝,开瓶香槟~
见他们已经出去了,我赶紧又将白风衣收下来,认真仔细地护理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满意了。挂好在原位置上,我拿出锁匙出门,明天早上的生活用品,坚坚和强强已经带过去了,所以我不用拿东西。
锁好门,我才回过头没走两步,立刻被突然蹿到面前的摩托车吓得惊喘一声,往后栽去。
身后是我家的大门,我急速估测了一下,这样倒下去,我漂亮的小脑袋大概是很难躲得过与门板或是地面亲密接触的命运的。我在心里哀号,只能暗中祈求老天让我摔得多痛都没有关系,但千万别让我受伤出麻烦。
就在我伸手护住脑袋想要尖叫出声的时候,忽然觉得腰上一紧,往后倒的身子立刻被那股外力带住,惯性使然我朝反方向也就是前面扑倒在一件似刚还柔,似冷还暖的物事上,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面前这物事是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脸撞上了一块稍有些冷但很平滑很软的‘墙’,由其是唇部右侧更是柔软得不可思议,我定眼一看,险些没被眼前放大了几倍的俊脸吓得魂飞魄散,竟然是,那个衰神!
竟然是那个臭衰神凌锐锋!
我们现在是在干嘛?我一时回不过神来,迷糊中无辜地眨了眨眼,他怎么离我这么近?连温热的呼吸都喷到了我脸上。他的脸侧对着暗黄的路灯,一半隐在灯光的背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半侧着面对他,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路灯下,他一丝不苟的浓密帅气剑眉和纤长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木木地呆住。这样互相干瞪着眼的姿势我们足足保持了五秒钟,直到他忽然半张开嘴巴说:“我找你有事。”他,他声音怎么有点模糊?我,我的右唇接触到的那一片柔软怎么,怎么在轻轻地动?还有怎么会有清凉的薄荷香也适时地钻入我的鼻腔?
“啊!”我忽然低呼一声猛然站直推开他的怀抱往后倒退三个大步,迅速捂住自己的嘴,涨红了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是,是我弄错了吧!可是他的手还僵在半空作个半拥抱的姿势,直接证明刚刚扣在我腰间的真是这只手。那么,我贴上的‘墙’是他的脸,而我右唇碰上的那片柔软到不可思议的东西,是他的……
唔,我的初吻,丢了!虽然只有半个啦!但真的是丢了。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竟然糊里糊涂丢了自己的初吻。臭衰神,今天干嘛不戴头盔?我心中懊恼无比,但更多的却是羞涩不堪。纠着自己的衣角,我呆望着他完全忘了应该怎么反应。
“我找你有事。”他若无其事地再说了一遍,将还凉在半空的手放回身边。
“哦,我,我我我,你,你……”拷!我结巴什么?真丢人!有什么好激动的,不就是肌肤相触吗?我们又不是恋人,这个吻又不是故意的,当作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不就可以了吗?对,没有什么。现代人谁还在乎初吻啊?巧巧不用太介意,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叫人瞧扁了。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些,说话却还是有些不能连贯:“你,你有什么,什么事?”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很淡然地看了我一眼,一点也不在乎刚才那半个吻,看来真是我太菜了。只是肌肤相触而已,在他们那样的人看来,应该是小事一桩吧!所以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呢?难道还能讨回来不成?
镇定地微笑着转过身,我暗中拍了拍自己狂跳不停的胸口,才打开刚锁上的门,回头对他作出请的姿势。他一言不发地熄了机车的火,用电子锁锁上,再步履稳健地走进我家不足一米宽的小铁门。我在后面看着他一身昂贵的皮衣和傲人的身高与气势,觉得我家已经带了锈斑的门很是侮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