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小区,昏暗的路灯和着狂躁的狗吠迎来晚归的住户。
“代芸!”急走的何梦璃放慢脚步,回望代芸,柔柔的话中有着一丝请求。
“怎么啦!别这样,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么?!是不是我不方便去你家,那我就不去了,我换地方住酒店去,没什么的。”瞧见她皱着的小脸,代芸心里一咯噔。梦璃答应收留自己,一高兴就忘了考虑她的家人会不会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闯入者。
要是人家男女朋友合住,我这一去不是一小三,两人晚上滚滚床单还得压抑着声音,考虑到自己幼小的心灵,简直是耽误人家恩爱!不厚道的。
“不是,不是!说什么呢。”善良的孩子生怕代芸误会自己不愿意让她住,急急解释道。却不知道不纯洁的家伙正在小人打架,春情盎然。完全忘了要是人真的有男人,自己的处境堪忧。
“只是想让你帮个忙!”
“帮忙啊!好说好说,只要不把我赶出去就行。”俏皮吐吐舌头,向梦璃眨眨漂亮的大眼。好家伙,感情这姐妹是想赖在这了!
太恐怖了,这个社会好人不好当啊!
“呵呵!家里就奶奶在,我这么晚回去,她老人家会担心的;要是知道我差点被劫,我怕她受不了!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打掩护是吧?!”
“是!”梦璃露出甜美的笑容。
除了眼镜的梦璃该是很清新的小家碧玉吧!高高的额发,不画而墨的黛眉,可惜的是小巧的鼻子上架着欧巴桑的专有黑框眼镜,老土,没有任何时尚感,遮挡住眼光的光彩,仅剩一片死寂,惊不起丝毫波澜;不算高挑的身上穿着普通的衣服,肥大的衬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不出任何身姿。幸好性感的丰唇,时常弯出美丽的笑容,好像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样。泛着水润光泽的唇,亲上去应该很舒服,但是姐不好那口,没兴趣,也不敢。
普普通通的样子,在四处充满魅惑的红尘,就像一粒石子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这真的只是石子那么简单么。人生难一知己,懂得人会发现她的美好,发现她的珍贵。
漆黑的楼道传来熟悉脚步声,惊起了坐着打瞌睡的老人。
还没等梦璃拿钥匙开门,门自动打开。“小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告诉过你,别这么拼,大晚上的外面不安全,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啊!生死有命,哪是人能左右的。”苍老虚弱的老人扶着墙壁为相依为命的孙女打开温暖的家门,责备的话说出无限的艰辛。
老人个子不高,佝偻着身躯愈显得矮小,小的可怜,像十岁不到的孩子,不同的是孩子还会成长,而老人却在加速走向迟暮。每一个早晨都是奢侈,每一道夕阳都是上天的恩赐。满头银霜和着满是皱纹的面庞,览尽岁月无情,世间沧桑。一双浑浊的眼毫无光华,似乎是不愿看到孩子的疲惫,又心有不甘。
老人穿着有些老旧的睡衣,宽大的衣服让人瞧不出她的身体已然消瘦到何种程度,可以想象情况肯定不好。光裸的胸口,高凸的锁骨甚为显眼。紧抓墙的手颤抖着伸向梦璃的提包,想要让她轻松片刻。
“奶奶,您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不是让您放心么,我只是加了个班,没事的。你身体不好,就别让我担心了!”对人冷淡礼貌的梦璃就像孩子一样对着老人撒娇。
拍拍梦璃放在她肩头的手,老人温和道知道:“我正说你呢,你怎么怪起我来了。”
代芸震在原地,没动!只是羡慕着祖孙的互动,遗憾着老人的孱弱。
“这位是?!”何奶奶到现在才突然发现一直未出声的代芸。
“奶奶,这是我同事。我忘了跟你说,她刚到,还没找到住处,会在我们家住几天。”突然发现被自己忘记的代芸还站在门口,很是不好意思,赶忙向奶奶介绍道。
“奶奶您好!我叫代芸,您可以叫我芸儿!在找到住处前要打扰你了。”礼貌笑着,不等老人再度发话,主动问好!
“哪里话!快,快进来。”
“吃饭了吗?我还热着饭菜呢,吃一点吧!”
“一说还真有点饿!谢谢,奶奶,我不客气了!”一时,满屋笑声。
适度的放松会让别人更友好,别把自己的调放太高,其实,你什么也不是。
简单的洗漱后代芸和梦璃齐齐平躺在她粉色的床上,小小的单人床放在十几平米的房间内,有点拥挤却极为温馨。
一起经历过危险,一起进过警局,纵然是初次相遇,她们也有太多的共同语言。说自己的故事,说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打算。
有些人一辈子也成为不了朋友,有些人却可以在一瞬间交心,从此,风雨同舟。梦璃欣赏代芸的豪迈、幽默,代芸喜欢梦璃的温婉、善良,她们如此相似,也互相弥补,故而,相互吸引。
从梦璃哪儿知道:这是她父母留下的唯一东西。奶奶早年守寡,何父是奶奶一生的期盼,也是她一生的骄傲。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娶上了城里的漂亮媳妇,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享享清福,谁知老天不遂人愿,何父再一次出差的时候出车祸,一车人无一生还。何母在何父去世后,由于忧伤过度,屡屡神志不清,最终撒手人寰,丢下年幼的女儿,年迈的老母,和省吃俭用攒钱买的80平米的房。
奶奶自儿媳死后,就一个人带着孩子贫苦生活,老人没有收入,就收废品为生。供完儿子,供孙女。可喜的是,梦璃从小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学业上从未让人操心,很快就可以帮老人分担家庭负担。可是常年操劳的让老人一身是病,受着病痛的折磨,医药家庭负担自此落在梦璃幼小的肩头。
梦璃讲得很轻松,可是其中的艰辛也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