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心虽然放弃自杀的念头,但失去崇武的痛还是叫她无法释怀,泪水总是肆虐着她的脸颊,擦也擦不干。终日郁闷的心情及本身虚弱的体质,一直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如此她能受得了吗?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叫恬心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每每想到崇武,总让她忍不住落泪,而无休止的泪水也无疑加重对眼睛的伤害,如此恶性循环,终于光明彻底从她眼底消失。从已开始的心痛到最后只能心灰意冷乃至绝望,如果这是老天的惩罚,那么她认了。她消极的心态让所有人都陷入低谷。
事实上,一连串的打击也叫游亚臣疲惫不堪,他几乎每天都要奔波于医院,机场,及可能有崇武消息的地方,他已很累很累,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也绝不允许恬心那双晶亮的瞳眸蒙上灰暗。正如医院所分析的,恬心的眼睛是暂时性的失明,只要她心情放宽,自然眼睛也能跟着康复。而他知道恬心一切痛苦的根源全来自于崇武的死,只要证明他没死,那么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真,真的吗?”当听到阿武可能没死的消息,喜悦之情不言而喻。亚臣蹲下身,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内。“我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确定,怕再次伤害到你,但现在我很肯定的告诉你,那次坠机事件里面的死亡名单绝不包括你的崇武。听那天的值班人员说,开始他是有登机,但就在飞机要起飞的前一刻,他又离开了。我们确认过照片,绝对不会错。根据记录,阿武是在隔天后才才真正登上去美国的航班。我本来想说找个他后再告诉你的,但是我真的等不了了。”
“你,你是说,阿武,阿武可能没死。”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激动的全身发颤。他等她稍稍平复了情绪才又道:“是的,我保证那场事故中绝没有他,他依然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他找到,你还想再看到他对不对?”恬心激动的无言以对,只是拼命的点头。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该让自己的眼睛好起来。”她又用力的点了下头。“你也这么认为的对不对?所以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哭了,把心放开,每天开心的笑,眼睛就会看得见了。”“我,我真的还能看见吗?”“当然了,我哪次有骗过你了,只要你眼睛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阿武,你说好不好?”
“好,只要能看见阿武我怎么样都行,我不哭,我会坚强地站起来,把自己的病治好,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阿武,我会跟他道歉,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他了——”那天恬心说了好多好多,虽然情绪一直都很激动,但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个月后,经过一系列缜密的治疗,终于要到拆纱布的时刻,这天,所有人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盯着医生,看他将最后一层纱布从恬心的眼睛上取下。恬心紧紧握住双拳,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地睁开眼,从眼缝中注入的强光让她不得不又次合上。如此反复几次后,当她再次睁开眼后,终于能完全适应阳光的照射。
能再次用自己的双眼来俯瞰这个世界,恬心突然间觉得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让她的眼眶又一阵湿润。“恬心,你不可以再哭了。”一看到她一副要哭的模样,大家的心都跟着紧张起来。恬心睁大眼,硬是将要夺框而出的泪给逼了回去,随后她露出一抹璀璨的笑,“我不哭,再也不哭了,我保证——”
为了能尽快找到阿武,恬心不顾自己才大病初愈,硬是劝说游亚臣带她去美国寻找崇武的下落。拗不过她,游亚臣只得答应。
三天后,他们再次踏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随后,美国的各大报刊杂志陆续登出了寻找崇武下落的报道。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消息从美国各地纷涌而至,可却没有一个是真实的。恬心待不住,便与游亚臣开着车穿梭与纽约的大街小巷,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结果一个月下来,仍一无所获。
恬心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最后的失望与恐慌,当希望逐渐被失望所取代,心里好似被掏空般的渐渐失去所有快乐的能力。她每个夜晚都会站在阳台上极目眺望布满星辰的夜空,神秘却又令人向往。她总是会呆看着一连数个小时,幻想着自己是与他同在一片天空下,欣赏着同一个星空,可是——哎!冷不防一声无奈的叹息又次溢出她的喉咙,恰巧被刚进门的游亚臣听进耳里。
他静立在原地,将她的落寞与悲伤尽收眼底,他凝视她许久才迈开步靠近。“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恬心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还早啊!睡不着,所以出来吹吹风。”将近凌晨还早吗?他心里暗忖,却没说出口,他懂她心里在思念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却犹如蒸发般怎么也找不到。
两人各怀心事,眺望夜空,片刻后,恬心才小心的询问,“今天,有没有特别的消息?”亚臣抬头与她对视,那双晶亮的大眼满是希望,只是——“没有,什么消息也没有。”下一刻,原本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眸立即被浓浓的失落掩盖,并蒙上一层朦胧的氤氲。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让她再掉一颗眼泪,只是——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充斥着他所有的思绪。迟疑了许久,他才提出心中的疑惑,“如果我们并不能像预期的那样找到他,你会不会放弃继续去寻找他的念头?”
“不会,我绝不会放弃,无论多久,我都要找到他。”她语气里坚定预示着她的决心。“那如果你一直都找不到或者他可能早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又要怎么办。”入夜的风轻轻吹拂起她额前细碎的发,大乱原本宁静的夜,他的话也断断续续飘进她的脑海。压抑的痛又一次轻噬着她的心。原本精致的脸颊瞬间爬上几丝苦楚,娇艳的唇瓣更是被她的贝齿咬的惨白。她移开眼,不愿过多的暴露自己的脆弱。
知道自己又次成功的撕开她心底的伤口,一种不忍及歉意不断在心底蔓延,他正欲开口,却被她先一步脱口而出的话给震惊,“我会一直等他,等他回来,他曾经说过这一辈子绝不会弃我而去,那他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我相信他是不会食言的。所以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或是一辈子,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等下去。如果,他真的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不能再兑现他对我的承诺的话,那么,我还是会一直信守着对他的爱,直至生命的终结。我会一直等他,即便是到了天堂,我也会等下去,一直一直地等下去——”恬心轻柔的却坚定的声音一字字敲打在他的心上。
多年后,当游亚臣回想那夜她的话,她的坚定,她的痴都不禁为之动容,那时他才深深顿悟,命运之轮早已将他们俩牢牢地牵绊到一起,不管是生是死,还是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