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苑”回来,恬心都没主动说过一句话,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笑容,淡淡的声音,只有崇武问话的时候才会发出几个单音字。这样的她着实让崇武费解,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他却没胆子问出个所以然,有些事要捅破了,就真的没办法收拾了。于是两人都很默契的选择沉默,各自回房。
凌晨一点,恬心还睁着明亮的瞳眸,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了。直到房门口传来细碎的走路声。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晃了进来。悄悄地走到她的床前,温热的大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良久,他才收回大掌,准备离开。却听到了一声细若蚊声的轻唤,“阿武?”
恬心本来是想假装睡着,没想要说话的,但当她发现他要走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隐约中,她看到他的背僵直了下,还是转过了身,蹲下身与她平视,眼里尽是温柔。“怎么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睡不着。”她有些幽怨地垂下了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崇武轻抚着她的头,眼里透着担忧。“没,没有啦,那阿武怎么不睡觉?”恬心眨巴着美眸看着崇武,这反而让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我——”他支吾着说不出来话,“我可能要回趟‘心苑’。”
“这么晚了还要回去吗?”恬心皱了皱眉,“嫣儿不知道怎么了,在那边一直哭。可能是因为她刚到这边,还不习惯这边的生活。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想回去看看。明天早上我就回来。”本来他想过去了,明天早上再早早的回来,路过她的房间,不放心,就进来看看,想不到,她根本就没睡着。“好啦!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她一个女孩子在这样陌生的地方确实是让人不放心,你去吧!”恬心扬起一抹笑,轻轻推了他下。
崇武站起身,不放心的道:“那你要乖乖睡觉哦!我去去,明天就回来。”说完,他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
“阿武——”就在他要消失在门背后时,恬心有丝焦急的声音唤住了他,“怎么了?”面对崇武的询问,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还是给咽了回去。她冲他甜甜地笑道:“很晚了,开车要小心啊!”“好,那恬心,晚安咯!”话落,大门阻断了两人的视线。也因此,他没看到,她笑容跨下后,脸上那抹落寞的神色。
我真的只是你的姐姐吗?很想问他这句话,但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她何时变得如此懦弱,懦弱到话都不敢说的地步。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眼角有丝晶莹的液体悄然滑落。
恬心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始终没有睡意,当清晨的第一丝曙光照进房间里时,她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发呆。伸手遮去那炫目的强光,恬心眨巴了下干涩的双眼,缓缓坐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梳妆台前。待看清镜内的人影,一丝错愕爬上她的脸颊。这是她吗?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的憔悴?一头青丝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黑亮的美眸因一夜未合眼,而略带血丝,红红的有点刺目。卷翘的眉睫下有着一圈浓浓的阴影。
“黑眼圈都出来了。”她喃喃自语着,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脸颊,一声轻叹不自觉的溢出了口。踌躇了片刻才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的开关,哗哗的水声盖过整室的寂寞,也洗去她一夜的疲惫与烦躁。
恬心清洗干净走下楼,厨房内没有晃动的人影,客厅也没看到那熟悉的笑容,他还没回来呢?这个认知让她的眉头更加纠紧。正在她还在冥想之际,大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阿武?”几乎是同时,她将目光移向了大门口,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刺目的阳光晒进室内,也让她看清那道伟岸身躯的主人原来并不是他。
“怎么了,恬心?”游亚臣打开门时,就看见她呆呆地站在楼梯口处发呆。“我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来开门,所以我就自己拿钥匙来开了,没想到你就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啊!居然也不来给我开门。”游亚臣甩了甩手中的钥匙,唤醒神游的她。
“没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不是去欧洲了吗?”恬心扬起嘴角,拉着他走向客厅。虽然不是他,但是她还是很高兴了,至少多个人不寂寞。“昨天刚回来的,本来想来找你的可是时间太晚了,所以就没来。不过我想你这丫头现在肯定也不希望我来当电灯泡吧!那家伙回来了,你就把我忘记了,这么久也没打电话给我,伤心啊!对了,他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游亚臣絮絮叨叨着,晃着脑袋东张西望的,没发现一旁恬心在听到他说的话时,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有些事出去了,可能待会就回来了吧!”恬心含糊地说着,脑袋习惯性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她也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嫣儿和他应该没那么简单吧!心里隐隐惴着不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终于发现不对的亚臣,轻拍着她的脸颊,想看看她的脸,却不想她巧妙的避开,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脖颈处。“没有啊!只是很久没靠了,所以想重温下。”恬心闷闷的嗓音一出口,就逗笑了他。“哈哈,要是让那个小子听到,非气死他不可的。”亚臣有点期待看到崇武一脸醋意的俊颜。
“亚臣,我和阿武会在一起吗?”“怎么这么问,跟他在一起不是一直都是你所期盼的吗?不是为了和他一起,那你又何必等她那么多年呢?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你说话怪怪的啊!”亚臣轻拍着她的背,墨玉般的眼瞳立即闪烁出严肃的色彩。他试图与她面对面却被拒绝了。“恬心,到底怎么了?”
“都说没有了,我只是觉得一切来的太快了,快的我有点后怕,要是哪天当我醒来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又或者我最终不能和他一起的话,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活下去。亚臣,我真的好怕,你知道吗?”恬心收紧手上的力道,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看着这样的她,亚臣眼底闪现过疼惜。“傻丫头,你想多了,你盼了那么年,老天会眷顾你的,就算老天不眷顾,我也会帮你看着他,不会再让他消失了,所以不要害怕好吗?”“谢谢你亚臣,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照顾着我,如果不是你,我真觉得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真的谢谢你。”
“这样啊!那你怎么都不喜欢我啊!我可比崇武那家伙好多了,你看我至少不会让你难过,让你被人欺负啊!你要不要考虑下,把那家伙甩了,跟我一起呀!像我这样的好男人真的已经不多了。”为了逗她开心,他不惜自毁形象,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亚臣——”恬心有丝无奈地看着他,他就搞不懂一个大公司的老板怎么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你就说下啦!是不是喜欢我比喜欢崇武的更多点呀!是不是觉得我比他好多了,是不是啊恬心。”亚臣不依不饶的在哪里嗡嗡嗡个没完了。“是啦!是啦!亚臣比阿武好,比阿武帅,比阿武英俊,比阿武潇洒,恬心喜欢亚臣,胜过喜欢阿武好多好多。恬心最喜欢亚臣了,喜欢到一天没看到他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亚臣就是恬心的天,恬心的地,没有亚臣,恬心肯定也活不下去——”恬心一股脑儿的说了一大堆,直到实在没词了,才停下,抬头看着笑的很欠扁的亚臣。“怎么样还满意吗?”
“哈哈,满意满意,我真的太满意了,恬心我都不知道我对你来说对你这么重要的啊!哈哈!”“真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呀!还笑还笑。”恬心轻敲了下他的头,撅着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好了啦!我不笑还不行嘛!”“我不跟你说了,头有点晕。”恬心紧蹙着眉轻捏了下鼻梁。
“怎么了?”一听到她说不舒服,亚臣立即收起嬉笑的嘴脸,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很难受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看着亚臣一本正经的模样,恬心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呵呵,我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了啦!所以头疼,让我靠一下就好了。”说着,她的头又靠了过去,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亚臣轻抚着她的长发,皱起了眉。“去楼上睡吧!你这样睡,不行啊!”“没事的亚臣,你就让我眯下,一下就好,阿武要回来了,我要等他回来。”恬心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只能听到一阵很轻微的呼吸声。“固执的丫头。”亚臣轻叹了声,还是将她抱起,往楼上走去。看她那么憔悴的模样实在让他不忍,萧崇武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她看起来还是这么的糟。看来哪天该去找他好好沟通沟通才行。
只沉浸在自己冥想中的游亚臣,并没发现背后有双犀利的黑眸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们。那愤怒的眸光似乎要将他们的后背刺穿。
崇武紧紧握着双拳,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他为了能及早的赶回来,顾不及所有的疲惫,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恬心最喜欢亚臣了,喜欢到一天没看到他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亚臣就是恬心的天,恬心的地,没有亚臣,恬心肯定也活不下去——”耳边回荡着她那些还没消散在空间的话语,心被刺痛了。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就是没有觉悟,如果当年她喜欢的是自己的话,又怎么会抛下自己跟游亚臣走。他真的太傻了,一次次的为她难过,为她受伤,为她做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她根本不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