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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白纱帘幔,古藤的双人大床上一团纤弱的身影笼罩在晨曦之下,如九霄碧落之中一株沐浴天地灵气的雪莲,浑身散发着淡金的微光,煞是耀眼夺目,却又如此自然的柔和适度。像是感觉到那丝炫丽的温暖,蚕丝凉被下的睡美人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身旁已经没了那深夜相伴的人影,只余凹下的床铺上淡淡余温,环绕周身,凝神安心。

文佩玹就着侧卧的姿势狡黠一笑,心想她的灵儿还真是心思纯洁啊,两人只是同床共枕就开始害羞了,她怎么这么好命捡到了这个宝贝,完全不去怪某人不解风情,她喜欢他们之间这种纯粹的相处模式,无关欲望,不含杂质。

起床洗漱完毕,碰见修女妈妈和女儿国在厨房准备早饭,得知灵山他们一干人等去镇上早练去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文佩玹第一次觉得睡美容觉的习惯不好,比起大家自己是不是有些偷懒了,看来以后要早些起床了。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知会大家一声便出门散步去了。

晨间的乌镇别有一番韵味,河水经过了一夜的蒸腾吐出了滴滴露珠,整个水乡弥漫在如轻纱般细薄丝滑的雾气中,周围的一切如梦如幻,惹得人好想就这么翩翩起舞,与这梦中的美景纠结缠绵,永不分散。

乌镇大概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梦境从深夜延续至白日的地方,文佩玹更加后悔自己怎么不早起一点,要是能找一处视角绝佳的地方坐下写生,把这晨间梦境尽数绘于纸上,一定是一幅不可多得的作品。想到就做,她摇曳着缓缓的脚步,在这无边的水乡中漫游,深深嗅着湿甜的空气,微风吹落了一头黑发,也吹动了飘逸的裙摆。

纤细白腻的足踝停在被朝露浸湿的青石板间,眼前是一座长度适中的石筑拱桥,桥面长约十米,两边雕刻着纹路精致的扶手,桥洞可容纳三条小船同时经过,水面一侧分布着数量不菲的当地民居,青瓦白墙,木门竹窗;另一侧是一片蓝印花布坊,家家院内悬挂着或蓝或白的长布,参差不齐,错落有致,微风浮动,置身其中,将人带入静谧幽远的世界。

察觉到这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了,文佩玹走上短桥,信步流连,欣赏够了桥上的风景,猛一转头,望见对面一人向她走来,那人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凝望彼此,一眼万年。

运动完的灵山并没有和童子军团一路回家,而是绕道到自己最喜欢的那座短桥,这座桥位于乌镇的中心,站在上面可以一览乌镇的全貌,视野开阔,角度绝佳。他本来是想介绍给文佩玹的,知道她最爱作画,也许她会喜欢,没想到缘分就是如此得妙不可言,整个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才刚刚分开一个多小时的他们也能遇见,就像那么大的世界,他们依然相遇相恋,一切都是命运所谱写的一首最美的诗篇。

此刻的文佩玹沐浴在轻薄的雾气之中,长发很罕见的随意散落,上身穿了一件雏菊花色的民国风格小姐衣,下身一件草绿色的及膝短裙,裙摆随风摇曳,美丽不可方物。印象中的她一直都穿得很素淡,极少着鲜嫩艳丽的颜色,像一朵池中白莲,在姹紫嫣红中遗世独立,不染尘埃。今天的她更像一支空谷幽兰,那般的耀眼夺目,也如此的干净优雅,少了一份超然,多了一丝灵动,像偷慕凡间的精灵,浑身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活力。

两人就那么凝视着对方,直到其中一人一句话打破这宁静的气氛。

“这位公子,您从那里来,又去往何处?”

“我家在江边,出外迷了路,不知去何处。”

“看您就是个有缘人,路途劳累,不如就随小女回家一聚,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小姐慷慨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无需多言,请随我走吧。”

如此美好的情景,这般恶搞的对白,演了没几句,两人都忍不住痛快大笑了一场,文佩玹更是毫无形象地笑弯了腰喘不过气来,这还是两人恋爱半年多以来头一回这么放松,也不是没有过这么开心的时候,但是这样的早晨,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心境,这样的情节,是他们在别处所奢求不来的,彼此心照不宣,感觉两颗滚烫的心从未靠得这样近,从未贴得如此紧,一时之间,他们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是幸福吗?

是幸福吧。。。

待灵山走近,文佩玹才发现他今天精神不济,盯着两个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又想到昨晚两人的同床共枕,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忍不住揄揶他两句,“灵儿,昨晚睡得不好吗?怎么眼圈这么重?”

“没啦!哪有的事!”灵山才不想被心上人知道自己整晚兴奋地对着她发情,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彻夜难眠,生怕一个忍不住擦枪走火,古人说得好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忍字头上更是一把刀啊,昨晚两把刀把自己夹在中间,一边是佩儿在身边安睡对他百般信任,一边是自己的欲望叫嚣不停毫不妥协,天知道他要有多大的意志力才熬得过这一夜的天人交战。

“哦?真的吗?那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憔悴,像一夜没睡似的?”也许平时一本正经的人邪恶起来比别人更邪恶,文佩玹更加卖力地逗弄灵山,好像看平时总是一副老实坦荡的灵山在自己眼前脸红口吃手足无措的样子,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什么啦!我是早上起得太早,又累又晒才这样的!”灵山本来就羞红的脸持续增温,本就白皙剔透的肌肤现在因为脸红让他看起来像个增大版的西红柿,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诱人采撷。

看见如此美景的文佩玹像是受到了蛊惑,扑到灵山面前飞快地在他左颊上烙了一个香吻,然后捏了捏灵山因僵硬而失去反应的嫩脸,“我的灵儿,你怎么这么可爱!”她真是爱死了灵儿红彤彤的脸和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她吻了他!

他的佩儿吻了他!天啊,我是在做梦吧?灵山伸出手在大腿上用力拧了一把,好痛!还好,有知觉,证明这是真的!我的天,感谢主,我真是太幸福啦!灵山在意识里手舞足蹈,全无章法地乱舞一通,实际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早已转过身去的文佩玹没看到,要不然肯定会笑他个三五个月。

这是佩儿第一次主动吻他,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虽然他们在一起大半年了,两个人更是一直处于热恋状态,但是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于礼,佩儿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灵山更是那种对于喜欢的女孩连手都不敢碰的呆头鹅,因为他觉得那是对佩儿的亵渎,所以一直没做过什么逾矩的行为。

当沉浸在漫天幸福的灵山回到现实,发现文佩玹早已走出了很远,于是便快步追上,家里早就做好早饭等他们回去了吧,他从未觉得生活如此美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在这夏日里悠闲的小镇,生活过得如此简单而随性,漫长的暑假也在不知不觉中过了大半,文佩玹也入乡随俗,过起了无数诗词中描述的田园生活,白天帮修女妈妈做家事,和大家一起谈天说地,偶尔教小朋友们画画,晚上灵山还是会趁大家睡熟的时候溜进她的房间,两人相拥而眠。

这天刚好是个晴天,文佩玹提议大家出去郊游,修女妈妈喜静没加入这次行程,那个总跟在她身后不爱说话叫灵芝的女孩,也留在家里没有去,听灵山说她是家里年领第二大的孩子,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非常早熟懂事,小小年纪就独当一面,灵山不在家的时候多亏了她帮修女妈妈分忧。灵芝是个漂亮安静的女孩,她不太爱说话,但是声音很好听,笑起来很好看,她的理想是长大后和修女妈妈一样当一名称职的修女,回来帮修女妈妈打理育幼院。文佩玹很喜欢这个叫灵芝的女孩,她身上有一股灵气,和灵山一样。

早上八点半,灵山一行人等就到了这次郊游的目的地,这是一片桂树林,四周是绿油油的草地,中间流淌着一条小河,河中散落着颗颗巨石,可以做天然的石凳,真是个观赏游玩幽会野合的好地方(说得有点多了),天朗气清,风和日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香和淡淡的桂花味道,河水潺潺流动,混着清脆的鸟鸣,让人真想躺下来酣睡一觉,却又觉得在这么美好的环境里睡觉真是暴殄天物。

一群人将车上带来的户外用具搬来,搭好了一个足以容纳20人的帐篷,在里面铺好坐垫和餐布,又在几米外处树了几把大型遮阳伞,伞下摆放着桌椅、点心和饮品,供大家休息乘凉。一切安置妥当,孩子们分成几组,结伴玩耍去了,灵山怕他们在玩的时候出意外,便也在一旁跟着,难得这么放松地玩乐,灵山也童心未泯地加入游戏兵团。

文佩玹和灵渊坐在河中的石头上写生,轻轻地将两人的画具摆好,文佩玹耐心地为灵渊找好合适的角度,一边忙着取材一边指导他作画。灵渊和灵海一样大,但是两人个性悬殊,灵海好动,灵渊喜静,灵海活泼热情,灵渊内向文静。和灵芝的安静不同,灵渊其实有些自闭,平时不愿和任何人交流,连修女妈妈也没办法让他多说一句话,他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除了完成定量的作业,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画画。好在灵渊自闭归自闭,但是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学习成绩很好,而育幼院的兄弟姐妹也从来不欺负他,这些年倒也相安无事。

本来对于这个患有重度自闭症的孩子,修女妈妈也打算放弃了,但是文佩玹的到来让这件事情出现了一道曙光。家里突然来了个会画画的漂亮姐姐,一向嗜画如命的灵渊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出口,每天黏着文佩玹学习更多更专业的绘画技巧,而文佩玹也惊叹于灵渊超人的领悟力,顿时有种他乡遇故知贫地挖到宝的感觉,喜滋滋地收了这个徒弟。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天,灵渊还是一句话都不对她讲,但是两个人志趣相投心有灵犀,倒也相处愉快。

一个小时后,灵山他们玩得累了,让灵海带着孩子们回帐篷里休息,自己走到文佩玹她们身旁,看她们画画。文佩玹画的是一群大人小孩在草地上玩耍的情景,灵渊则画了一幅文佩玹的侧面肖像,长发挽起,几缕青丝散在耳廓,优美的面部弧度上,眉弯如柳,双眸微眯,娇鼻挺翘,薄唇扬起,嘴角还有梨涡一点,美人神韵,跃然纸上。

看了看站在身后瞧痴了的灵山,灵渊拾起画纸,向他走去,在文佩玹的注视下,把画轻轻放到灵山手上,慢慢地吐出几个字,“哥哥,送给你。”

灵山满脸惊喜,感动的不只是灵渊送她的这幅肖像,还有他字数不多却清晰的话语,这个从来不说话的弟弟,终于开口了,是佩儿,这一个月来,佩儿的细心和关怀,终于打动了他,让他愿意敞开心扉,即使只是短短的五个字,原来灵渊不是不会说话,对于真心关心他的人,他会慢慢接受他们的。

插曲过后,他们度过了快乐的一天,孩子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身为一个孤儿,十几个孩子共享一个妈妈,他们从小便承受了太多,一个个都很早熟,要为这个大家庭考虑,他们也需要无忧无虑地嬉戏玩耍呀,这才是他们的天性。

夕阳西去,黄昏下大家围成圈坐在草地上,谁都不想这么快结束这梦一样美好的一天,可是出来前和院长妈妈约会要准时回去吃晚饭,大家都安静地坐着,沐浴着今天最后的一抹光辉。

“佩玹姐姐,给我们唱首歌吧!”提议的是一个叫杰斐的小女孩。

“对呀对呀,我们从小学的都是妈妈教的外文歌,还没听人唱过中文歌呢,姐姐,唱首我们自己的歌来听听吧!”随声附和的就是经常和灵山去晨练的杰丞。

“唱吧,姐姐,我们想听!”孩子们一听,都一起嚷嚷着要文佩玹唱歌。

文佩玹见拗不过他们,便答应下来,“好好好,不过就唱一首哦,听完我们就回家吃饭。”见大家开心地直拍巴掌,她起身向车里走去,取出孩子们带来的木吉他,早上还不知道他们带这个干嘛,原来是早有预谋啊,这帮小鬼。

抱琴坐定,手指轻抚,一段美妙的旋律呼之欲出,四下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弹自唱的文佩玹身上,其中有一道目光异常火热,不用说,大家也知道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谁了。

你一直说的那个公园已经拆了

还记得荡著秋千日子就飞起来

漫漫的下午阳光都在脸上撒野

你那傻气我真是想念

那时候小小的你还没学会叹气

谁又会想到他们现在喊我女王

你哈哈笑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时间走了谁还在等呢

这杯咖啡忘了加糖

真不是我那麼伤感

世界太复杂你说单纯很难

我当然都明白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情侣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我知道你也不能带我回到那个地方

你说你现在很好而且喜欢回忆很长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家人一样

总是远远关心远远分享

那条路走呀走呀走呀总要回家

两只手握著晃呀晃呀舍不得放

你不知道吧后来后来我都在想

跟你走吧管它去哪呀

这杯咖啡忘了加糖

真不是我那麼伤感

世界太复杂你说单纯很难

我当然都明白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情侣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我知道你也不能带我回到那个地方

你说你现在很好而且喜欢回忆很长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家人一样

总是远远关心远远分享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情侣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我知道你也不能带我回到那个地方

你说你现在很好而且喜欢回忆很长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家人一样

总是远远关心远远分享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朋友一样

你远远的关心其实更长

。。。

一曲唱罢,掌声不断,孩子们真的太小,只觉得歌实在好听,却不懂词中的无奈哀伤,我爱的那个人,你懂了吗?这世间的爱情大都很难,也许此刻我们幸运地拥有彼此,但是这份得之不易的眷顾又能持续多久,但愿我们不要重蹈歌里的覆辙,就这样,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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