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我只敢默默地望着林绍,看着他意气风发地站在领奖台上,看着他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一次次接下荣誉和歌颂。我卑微地朝着我的梦想努力着,努力地朝着属于他的光圈前进。
直到,那场车祸,夺去了我仅剩的幸福,我就像一只鸵鸟,在我挖的坑里,躲避着这个世界。我好像是被诅咒的人一样,连追求幸福的勇气都没有。
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人妖那副绝美妖娆的面孔,他老是取笑我,还常常占我便宜。可是,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还差点沦陷了。“我的天啊,你在想什么,快点念书啦!”我使劲地摇头,翻过一页,“呜,又是极限、又是积分!”我苦恼地跺了下脚。
“笨女人,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人妖鬼魅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猛转头。
“喂,你搞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皱紧了眉头,瞪了他一眼。
他虚弱的脸色此时看起来让人格外心疼,“哎……”我不禁叹了口气,人真是善变的动物,早上他还是那样恐怖的表情,现在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邪媚。我的心神又忍不住飘向另一个国度。
“念书该专心!”他轻轻敲了我的脑袋,亲昵地笑着,“难怪你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我白了他一眼,“难道你会?”轻蔑地笑道。
他不语,对着我微微一笑,取过我手里的笔,俯下身子迅速地在我的书上写起来。俊秀的字迹洋溢着君王霸气,我第一次领略了什么叫笔走龙蛇。
“好了!”他把笔放在我的手里,帮我握好手心。
我怀疑地瞅了他一眼,随即翻到书后面,校对了一下答案。
“全对吧!”他别过头,不可一世地说道。
“没有!”我坚决地说。
“不可能!”他强硬地要翻我的书,我拼死扯住,就是不让他拿走。
“你给我出去,出去!”我推开他,按住他的腰身,就把他往外推。
“女人,你不能这样啊,你应该面对现实嘛,喂、喂!”他对着我喊着,我假装没听见,一直到他出了我的房间,“没我的允许,不许你进来!”
“啪!”门被我关上,我气呼呼地坐回位子,“该死的人妖,居然全给你蒙对了!”
很久很久,我坐在位子上温习课文,人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可以做到。我的注意力出奇地集中,连续看了五十几页书本还不觉得累。
“叩……”敲门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来,“女人,我要进来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去开门比较好,毕竟,他还是伤员,而且是个恢复能力超级棒的伤员。
“哈咯!”他不要脸地对我笑着,可是那张妖娆的脸对我就是不起作用,果然,帅哥看多了是会产生免疫力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别过头,不屑的样子。
“那有东西是不是就得快吃呢?”他突然神奇地从身后变出一盘糕点,香气扑鼻啊!美食的诱惑,果然不是盖的,我望着他,话堵在嗓子眼,吞吐着口水!
“哼!”我还是毅然地选择骨气,转过身,不理他。
“吃嘛,就当我拜托你吃!”他谄媚似的跟着我,蹲下身子,照顾我的身高。
我的脸色一阵窘迫,还是倔强地坐在位子上,不理他的恳求。
“吃什么,我来一口!”虫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拣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脸幸福地笑着,“味道还不错啊!”
“呃……”人妖尴尬地望着虫虫,眼底有好不甘愿的样子,“我……”
“没什么!”我连忙打断人妖的话,对着虫虫笑着,“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啊!”
“喂!”人妖瞪了我一眼,不满地走出了房间。看着他愤愤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怎么了?”虫虫的眼底一片失望,不解地望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男人也有更年期的!”我嬉笑着说道。
“哦!”虫虫掩饰一笑,失望和落寞爬满了双眼。我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一阵不安,那么单纯的虫虫,不应该有这种眼神的!
夜深了我和虫虫躺在床上,是她硬要和我一起睡觉,我拗不过她才答应的,“你爸爸回来了,你不好好陪陪他?”
“还说呢,他答应过我要退役的,到现在还没退役!”虫虫嘟起了小嘴,不满地说道。
“国际刑警不错啊,为什么你要他退役啊?”
“做这个工作,我一年都见不到他一次……”虫虫的语调逐渐变得伤感。
我沉默了,安静地望着天空,房间瞬间安静了,天花板上黑暗的光线,莫名地吸引着我。我的视线仿佛是被它牵引了一般,心里苦涩地直想哭泣……
“外面的帅哥叫什么?”也许是不习惯我们之间的沉默,虫虫突然兴起问我。
“我都叫他人妖的。”我诚实地回答,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的。
“人妖?”虫虫忍不住笑意,捂住嘴偷笑着,“那个,你和他……”
“什么都没有!”我果决地回答,除了接过吻,我在心里暗暗补充。
“那你为什么留他在你家?”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他要帮我做家务的,不是无偿的!”
“你真的不喜欢他?”感觉到我隐约的怒气,虫虫试探着问我。
我犹豫了,想起人妖痛苦的神情,突然很不忍心这么一口回绝,他狰狞的眼神好像梦魇般环绕在我的脑海,“我不回答!”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这个答案。
“哦,那就好!”虫虫小声地嘀咕着。
“什么?”虫虫不会喜欢上那个家伙了吧,我好像被猛烈撞击了一下,失去了重心,漂浮着。
“没有,我是说我们该睡了!”虫虫急忙掩饰着,侧过身子,背对着我。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久久无法平静。我开始去思考我和人妖的感情,“我喜欢他吗?”我这样问着我的心,把手放在了我的心口。
“不喜欢!”呼吸明显地起伏了,我愣愣地感受着来自内心的控诉。然后,我又说道,“喜欢!”心脏也是那样的频率,没有不一样的律动。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我重复了无数次,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区别,听着身边虫虫沉稳的呼吸声,我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呵呵,白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测得出来!”
人妖还睡在门外,天气变得有点凉了,他在外面,不知道睡了没有。他手臂上还有伤,我是不是应该给他添件毯子!
脑海里,白天他暴怒的模样和他晚上温柔的模样,纠结在一起。
我瞥了一眼身边的虫虫,还是决定去。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客厅,果然,他还是那副死样子,露出那条巨尾,躺在夹缝里。月光洒下的寒光里,地板泛着蓝色光芒,给人阴寒的感觉。
“人妖,人妖,醒醒,躺到沙发上吧!”我轻轻摇着他的身体,他半醒着睁开了眼睛,迷蒙地开口,温柔地唤着,“子璇、子璇、子璇,我爱你……”
我浑身震了一下,触电般闪开他的触碰,原来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原来、原来、原来……手里的毯子落在他的身上……
我匆忙地逃离,这个噩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