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音响从隔壁传来,一向厌烦这种声音的余佳婉抽了两团棉花塞在自己耳里,整间屋子的门窗都关上了,脆弱的玻璃抵挡不住这音波的频率,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她还真担心待会会“啪,啪”的几声全坏了。
要是平时她早拿着棒球棒杀过去了,但今天,此时此刻不行,因为在隔壁猛飙音的是她女儿,平时的女儿,任她打,喝了酒又变身的女儿,她不敢去招惹,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会不会有一点无奈……”这是男声。
“会不会有一点太快……”这是女音。
合声“可是你给我的爱,让我养成了依赖,心中充满爱的节拍……”
“天天都需要你爱,我的心思由你猜,Iloveyou,我就是要你让我每天都精彩,天天把它挂嘴边,到底什么是真爱,Iloveyou,到底有几分说得比想象更快,……哒啦哒……”
又一曲完毕,莫珞珂仍意犹未尽,拉着孟子豪直喊安可,“再选一首,再唱嘛,我还要喝!”
“大小姐,我累了,口渴了,歇一会行吗?”他原本以为在那件事之后,他得想一大堆理由来掩饰,解释得口干舌燥,却没想到是唱得口干舌燥。
“行!一分钟,口渴了喝酒!”她豪气地举高手中的酒瓶。
他无奈地看看时间,都凌晨两点半了,电话线让她拔掉了,大门也锁了,他真不敢去算上门投诉的人数,而其中还有一些人是让她打跑的,伯母也出来劝过了,都没用,但都念在十几年老邻居的份上,也没报警处理了。现在整个小区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珞珞,真的很晚了,快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呢。”一手接过她手中的酒瓶,另一只手拿开麦克风,在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屋里便安静了好多。
“我难得出来一次,就不能让我好好玩一下吗?”
她双颊艳红,身子几乎全靠他撑住,面带不满,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她在叨念些什么。
“身子会撑不住的。”他蹙着眉,不让她再胡闹了。如果每一摊她都要赶上,她还有时间休息吗?
“不要!”一掌推开他,她颠颠倒倒地退后,“每一次都是这样,跟我说不到一会儿的话,你就骗我去休息,你是不是不想理我,还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呜~你说啊!”说着说着,她倒不争气地哭了,
“怎么会呢!”他走进,撑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来,我抱你上去。”
“唔——”她摇头,“不要你抱,我不要!”
“你自己这样子走得上去吗?”还是她想试着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滋味。
“当然不是。”她傻乎乎地笑了,用手点了点孟子豪的胸膛,说,“你要抱着我,一个不小心,踩空了,那我不就成肉垫了,所以啊~~要用背的,摔下去,也是你在下面,呵呵,哈哈……”
醉疯了,真的是醉疯了。
再也不去理会她的疯言疯语,他干脆将她直接抱着走上去。
“啊!放我下来,我不要抱的!要用背的,用背的!”她奋力挣扎着,差点整个人落空摔下去。
“别乱动,要不然你真的得当肉垫了。”
她扁着嘴,饶是不满,却也没再挣扎了,“子豪大坏蛋凶我!”
“错了,是你凶我才对。”用脚踢开房间门,他将她放到床上,并替她盖上被子。
“好热,人家不要盖被子!”她踢掉身上的被子。
“不行!睡着了就会变冷了。”不容置否,他用被子将她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你是要热死我啦!臭孟子豪,孟子豪是一只猪,大沙猪!横行霸道的粉红猪……”她没停歇地大骂。
看来她明天也不用去上班了,都醉成这个样了。“横行霸道的粉红猪?”她打从哪里听来的?
取来湿毛巾帮她擦拭脸后,她也安静下来了。
“……子……子豪……”她闭着眼,喃喃细语,想必是要睡了。
“什么事?”他将头靠近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良久,她才吐出一个字“猪!”
他先是愣了一愣,接着笑了,“是想我还是想猪?”
“……子豪猪。”最后说了一句,她便真的坠入梦乡了。
皱着眉头想了想,“子豪猪也是子豪吧!可以接受。”算了,睡觉吧,她也总算安静了,他也给小区的人们一个交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清晨,山顶上的一声雷吼,把熟睡的人全都吓醒了,抬头一看,没下雨啊,哪来的打雷声?
“嗯!”莫琳珂眨眨惺忪的睡眼,为这烦人的声音所吵醒,她还想跟周公下棋呢。于是,她将头往旁边的胸膛埋去,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伸手触摸她的脸蛋,指尖传来柔嫩触感令他眷恋不已,难怪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她的好肌肤的确是用水养出来的。
“唔!好痒……别玩了。”她腾出一只手拍开那只不规矩的手。
单竞尧也没再逗她,她昨晚很晚才睡,回来时整个人都像在地里打滚过一样。
他知道她很累,姥姥的要求一向很严格,不容许有半点差错,这几天的确辛苦她了。
“竞哥,老太爷找你和嫂子。”曲练的声音穿过门板传来。
“有什么事?”他放低音量,怕吵醒睡梦中的莫琳珂。
“老太爷没说,但姨奶奶也在,还说让你们两个一起去。”
“……行了,我会过去的。”姥姥也在,看来非去不可了。他轻轻摇晃身边的人儿,“琳儿,琳儿!”
“你让人家再睡一会嘛!别吵了!”翻过身子,她压根不理会他。
他一语不发,掀开被单,轻柔地抱起她往浴室走去,一进入浴室,将她放在梳洗台前,帮她挤好了牙膏,拿好毛巾,也放好水。
“快洗脸刷牙,我先去洗澡,可别又钻回床上了!”
“嗯。”她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否真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看来她是真的没听进去。
也没再做什么,他自己踏入淋浴间,拉上雾面玻璃门,接着,哗哗的水声响起,没过多久,雾面玻璃门又被拉开,里面没冒出一丝雾气。
单竞尧边擦头发边走出来。果然如他所料,她还没完完全全醒过来,而且技术还不错嘛!
莫琳珂坐在马桶盖上,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盛满水的漱口杯,双眼紧闭,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杯里的水也跟着晃动,可每当要溢出杯沿时又退了回去,要不说她技术好。
他拧干毛巾,将水龙头朝另一个方向转去,再拧干毛巾展开,将毛巾捂在她脖子上。
“啊——好冻!”她像触了电一样站了起来,杯里的水也洒了一地,“冻死人了,你居然让我碰冷水!”要她的命啊!
“都已经是春天了,”冬眠不是已经过了吗?
“对于我来说,春天比冬天还要冷。”又不是北方冬天会下雪,春天时不时的寒流才冷咧!
“行了,快准备一下,过去主屋!”他们已经迟了很久了。
出了什么事?跟那声雷吼有关吗?不干她的事吧?!
好像……好像……干她的事耶!
莫琳珂躲在单竞尧背后,她怕火山爆发,她会首当其冲被请吃子弹。
单傲天小心翼翼地移动地上的尸……不,残体,统计受损情况。咻地,他转过头来,横眉怒目,半响吐不出半个字来,圆睁的眼珠直瞪着莫琳珂,她不由得在内心祷告一番。
“这是你的杰作!?”单傲天握拳的双手一紧,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惨了!老火山正濒临引爆边缘。她心里暗叫不妙,想脚底抹油也不行,“其……其实我……不,不是……故意的。因为……昨天太晚了,我没看清楚啦。所……所以,就不小心给……剪了。”
单傲天眼前一暗,全身血液直冲脑门,“曲练,你算一下折了几株!冷铠,把鞭子拿来!”
曲练和冷铠面面相觑,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么?我的话不算话了吗?”眉宇间隐含怒色,低沉的声音大有山洪暴发的味道,两道芒锋询问地射向他们。
“老太爷请三思,嫂子禁不起这等责罚。”曲练虽畏惧,可也斗胆请求。
“嫂子?”他冷哼一声,“她还不配这样的称呼!”
“配不配不用你来肯定。”一直沉默的单竞尧开了口,“折几株就得挨几鞭吗?我替她受!”
“竞尧!”莫琳珂双手抱着他的手臂,对他摇摇头。
“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语气中多了些起伏,可见单傲天的怒火又让他勾起来了。
“或许在你眼中妈妈只是一个女人,但在我眼里不仅仅是这样!”黑眸中又浮现了怨恨,旧事重提使得两个同样倔强的男人之间的战争又爆发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窒息的气息,凝聚在这两头狂狮之间,四周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出声,只有一个人例外。
“我道是什么,原来一大早在这玩瞪眼啊!”修长的双腿踏入台风眼,长腿的主人步伐打住,好死不死地踩在地上那群残叶上。
“臭小子,把你的脚给我移开!”狮吼般的雷声再度响起。
当事人却没事滴掏掏耳朵,讥讽地笑了,“对着几盆兰花好又有什么用,要是真心的,用得着今天来睹物思人?虚伪!”
“竞堂,没你的事就不要出来凑热闹。”平缓的女音不带一丝恐吓,而语气中却有不容置否的威严,最起码有人听进去了。
“姥姥,你怎么这么说我,这是事实又不是我编造的。”单竞堂移开脚,走到姨奶奶那,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单竞尧没在意弟弟这一部分闹场,“有什么帐快算,我还有事!”
单傲天快让这俩个不孝子气死,一个两个都忤逆他。
“你要替她受可就不一样了,比如说在手上挨一枪。“这是的他已是怒火攻心,战场上已是无父子了。
“不行!”莫琳珂惊呼出声,她狠狠地瞪着单竞尧,“你要是敢做出这种傻事,你就一辈子都别来见我!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做,你值得吗?”
他紧紧扣住她的皓腕,视线对上她的黑瞳,“我说过,对于我,你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她笑了,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拉开他的手,只是转过身对着单傲天道,“不用动刀动枪的,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
“哦?你有办法让我的兰花起死回生?”单傲天冷哼了一声。
“再买不就行了。”她不以为意地说。
“哈、哈。哈,好,好一句‘再买不就行了,’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得到吗?我这些兰花可是千金难求的!”虽说春季是兰界市场的旺期,但要想把这些品种全部买齐也不是想干就能干的!“好,我给你个机会,一天内你如果把我损失的兰花全补齐了,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要是没有,鞭子你还是得照挨!这是我们之间的赌注,不干他人的事!”
后面这一句他是冲着单竞尧说的。
“一言为定!”不顾单竞尧的反对,她口快地答应了。
单傲天深具意义地一笑后,便进屋去了,现场只剩他们几个。
“你知道你答应了什么蠢事吗?”漂亮的眼眸中风暴骤起,已不复之前的平静,像要噬人般。
“知道啊,不就是几盆兰花,别被老头一吼就以为真的弄不到。其实啊,他也不想伤你,这不就放水了。”要不然再闹下去还真不敢看。
“小丫头,你不过是延长你受罚的时间罢了。”姨奶奶道。
“对啊!大嫂,事情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头是刻意刁难她,文山龙,玉皇,麒麟,达摩,矮王,能找回几株?
莫琳珂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干嘛说得跟世界末日一样,事在人为嘛,只要你们现在让我出去,我就一定能弄得到。”只是对不起老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