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竟在四爷府住了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四爷总共来过三次,每次都是晚饭时间才到,天不亮就走了,所以接触的也不是很多,再加上四爷本就不多话,气氛就越发显得沉闷了。我竟开始怀念起和勒泰斗嘴的日子,不知道丽人坊的生意怎么样了,我托人带出去的图案有没有交到勒泰手中。姐姐虽将我照顾的很好,可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经过上次的梅花林一事后,姐姐更是变着法子找借口不让我出门了,我更加郁闷了,终是忍不住以过年为由向姐姐辞行。
姐姐也慢慢摸清了我的性子,知道留不住我,便说等下次四爷过来的时候当面辞行方可离开。
天气已渐渐进了入了寒冬,我本一直生活在南方,哪里受得住这种冷啊,只得整日呆在里屋,守着火炉子半步也不肯离开,四爷似是知道我要辞行,竟十来天也未曾露过面,我心里那个急啊。再这样下去,想必勒泰又要暴跳如雷,扬言要扣我的工钱,还有宛如苑的两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勒泰有没有帮我送些银子过去。
想着想着二天又过去了,我揉着睡意矇眬的眼睛,看了一眼正端着水盆进来的冬梅,懒懒的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二小姐,现在已是巳时了,大小姐已在准备午饭了,一会四爷和十三爷会过来用餐。”小丫头的声音就像小喇叭一样响亮,说到后半句时几乎是用吼的。
我一下子从暖暖的床上跳了起来,七忙八乱的抓起枕边的粉色桃花饰小棉袄,急急的就往身上套。
小丫头“噗哧”一笑,小脸这才舒展开来,忙走过来,帮我整理好扣错的盘扣,又细心的帮我围上了白色狐皮围脖,便伺候我梳洗,我对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镜中的女子虽不是很美,但也算得上清秀,一双眼睛不大却也精神,小脸略显苍白,下巴尖瘦,皮肤粉嫩,我美滋滋的冲自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这才起身出门。
“丝”我倒吸了口气,一股凉气狠狠的袭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拍打着我原本暖暖的小脸,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却又眼前一亮,只见屋外一片雪白,房顶、树枝上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将整个四贝勒府都装饰成漫天的白色,纯洁却又高雅,我兴奋的大叫了起来,拉着冬梅往雪里跑。小丫头被我这么一扯竟拌住了门槛,踉跄了几步,身子控制不住地摔倒在了雪地上,我吓了一跳,刚想上来询问,冬梅已一脸怒气的抬起了清秀的小脸,小脸上沾了一层薄薄的雪片,衣襟也变成了雪的颜色,我顿时大笑起来,未等冬梅发作已经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离开了。
姐姐见我笑得前俯后仰的古怪模样,先是摇了摇头,随后问道:“什么事这样好笑?”
我夸张的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没,没什么。”
“四哥,你俯上的气氛是越来越活跃了”。我还没止住笑,四爷和十三爷已在奴隶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婢女们伺候两位主子卸下了厚厚的深灰色斗篷,又擦拭了沾了雪的靴子,这才退到了门外。
我一惊,顿时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给两位贵人请了安。可这十三爷却偏不肯放过我,硬是追问起来。
“宛如,有什么开心的事说来听听,让我们也乐乐。”十三爷喝了口热茶,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怕说出来让两位爷笑话。”我拼命挤出了一个极难看的微笑,脑袋开始拼命翻转着,看能不能想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笑话。
“说来听听”这回竟连一向惜字如金的四爷也发话了,我一时慌了手脚,难道我要如实说出刚才看见冬梅摔了个狗吃屎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的吗?
有了,我清了清嗓门缓声说道:“我刚才突然想起一则很好笑的笑话。”
“哦?是什么笑话这样好笑?”十三爷双眼放光,满脸兴味。
我速度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动静,只见四爷仍是风吹不倒的冷清模样,一双深遂的眸子似有似无的瞄了我一眼。姐姐则面带微笑,竟也有些好奇的看向我。
我缓缓道:“从前有一家人正在吃西瓜,儿子问爹爹:‘爹,是瓜都能吃吗?’。爹回答:‘是的’。”讲到这里,我又故作神秘的顿了顿,一本正经的接着道:“儿子又问:‘那傻瓜能吃吗?’。”
语毕,众人已呆呆愣住了,我正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讲了个冷笑话,突然听到一连串的爆笑,只见十三爷已笑得前俯后仰,双手捂住小腹,腰都直不起来了;姐姐也忍不住掩嘴轻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渗出几滴眼泪,眉眼弯弯,比起平时规规矩矩的模样多了几分活跃;再看四爷,明明十分想笑,却又刻意维持平时的冷酷,把一张俊逸的脸憋得通红,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温和。
“有趣,宛如,你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不妨再说些来听听。”十三爷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又将了我一军。
我吐了吐舌头,收起一脸的得意,又故作清高的清了清嗓门,朗声道:“某人想向一个财主借牛,于是派仆人给财主送去一封借牛的信。财主正陪着客人,怕客人知道自己不识字,便装模作样地看信。他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然后抬头对来人说:‘知道了,过一会我自己去好了’。”
我一口气又讲了好几个笑话,这回连一旁的婢女也忍不住掩嘴偷笑了,整个如意阁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我看时机已到,便缓缓走上前,对着四爷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缓声说道:“宛如感谢四爷让我们姐妹相逢,姐姐本是温和的女子,又承蒙四爷宠爱,宛如甚是感激,只望四爷日后多加善待姐姐,勉受人欺负,眼看除夕将至,今日特向四爷辞行。”
一阵沉默过后,四爷竟抬起了头,直直的注视着我的脸颊,那双深遂的双眸里除了平日里的冷清竟还多了几分不舍,我一愣,居然有些心慌,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脸上也火辣辣的。
“既然感激,就留下吧。”四爷轻啄了口茶,随口说道,听着并无半点其他意思。
“四爷”我刚想推辞,姐姐已满脸喜悦的道了谢,又拉过我的手,宠溺地点了点头。我细细想了一番,想必是四爷会了姐姐的意,把我当成顺水人情了吧。我勉强露了个微笑,心里却感叹起我的自由,在丽人坊的那些日子似乎渐渐离我远去了,还有勒泰那张欠揍的脸,还有那群可爱的伙计和苑如宛里两个活泼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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