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琪是被拽进洞房的,而等她进去了,新娘子早已在床上坐定了,那些聒噪的婆子们将姚思琪强压在床上,一边大嗓门地吆喝着喜婆快些行礼,一边唧唧喳喳地大笑。
姚思琪空有一身好轻功却用不得,那婆子们虽没有内力,却七手八脚地将她死死地按住。
桂圆,花生,杏仁……
乱七八糟的干果撒了他们满头满脸,姚思琪冷不丁地被一个调皮的丫鬟扔了一身的核桃,当场差点发飙,要不是看那丫鬟一副明知闯祸讪讪的模样,姚思琪咬牙,咽下这口气,只等着人群散去,好跟新娘子把话说开了。
“祝新人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喜婆乐滋滋地将姚思琪的一缕秀发与新娘子的头发绑在一起,寓意结发夫妻,姚思琪瞥眼,瞅着新娘子发黄的发丝皱眉,黑色与黄色的头发对比,那么明显,一个干燥,一个油量的……此时,姚思琪却没有为自己感到悲哀,倒是为之前那个推开了绣球的男子感到庆幸……要是真接了……取了个这么病怏怏的老婆,还不得呕死?幸好自己不是男人……
喜婆完成了最后的程序,带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离了屋子,牛不喝水强按头,你黄蛇头能强压着人拜堂,还能强压着人洞房?
姚思琪不屑地撇嘴,三下五除二拆开了绑在一起的头发起身,并不掀新娘子盖头,微微蹙眉:“我没办法娶你,你也不要怪我,本就不是我接的绣球……”
新娘子浑身一震,纤细如树枝的小手攀上了胸口,无力地揪着前襟的衣衫,大口地呼吸起来。
姚思琪略略有些愧疚,但是……她是真的不行啊……连将就都没办法,不是她狠心……
“而且我……”
“啪!”
姚思琪愣住了,她发誓,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虽然巴掌并不怎么疼,而且,依眼下的情形看,这力道怕是眼前这病秧子新娘能用上的最大的力气了,但……好歹脸上无光啊。
“你……你若不,不娶,我,我就告诉爹爹……你,你居然,居然让本小姐,如此……如此……”新娘子强撑着身子,大口地呼吸着,看来气得不轻。
而这一巴掌,也把姚思琪心中的那点愧疚刮的荡然无存,邪邪地勾勒唇,甩开黏在脸上的黑发,调笑道:“呵……小爷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的人贩子老爹?你们莫要以为李代桃僵,就能唬得小爷非卿不娶了。莫不说小爷没接你那绣球,就算接了,也绝不娶你这个病秧子!”
新娘子万没有想到,众人口中一表人才的新郎官居然如此毒舌,她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是病秧子……
当下,新娘子使了全身的力气扑向姚思琪,隔着大红的盖头一口咬上了姚思琪的肩头……
“啊!”
新房内一声大叫,那守在门外的婆子们俱一哆嗦,她们是过来人,晓得这初时的疼痛,过了这一关也就好了……不过……怎么听着音儿不太对啊,这黄小姐何时能如此有活力了?这一声喊,可差不多能震撼整个黄府了。
就在众人还在纳闷的时候,紧接着,一声柔弱无力的,如泣如诉的叫喊便从新房内传了出来,婆子们这才欣慰地点头,这个音儿对了……
而新房内,姚思琪摆脱了那如蚂蛰般吸附在自己肩头啃骨噬血的新娘子,气红了双眼,用着自己仅有的那么一点内力将人震开了三步,奈何这黄小姐从小体弱多病,身子一歪跌在了地上,这才发出了那让门外的婆子们误会的叫声。
“你不要惹急了小爷!”姚思琪一手捂在肩头,疼的呲牙咧嘴,这黄小姐这般病弱,口上却不留德,这么疼,怕是破皮了,果然,拿下手一看,姚思琪只觉得眼角疼痛,竟是满手的血,该死!
“我不管!不管!你一定要娶我!呜呜呜……”此时此刻,那黄小姐算是拼了老命才将一句话说得这么顺溜了,挣扎间,头上的盖头早已歪斜了下去,露出了盖头下那张面无血色的脸,虽然被浓重的脂粉掩盖了,也加了好些胭脂,上了唇色,但那双暗淡无光的双眼还是出卖了她的实质。
要说这黄小姐,也算不上丑,只是如今被姚思琪拒绝的事实以及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折腾,一张尚算清秀的小脸竟是多了几分狰狞。
“有病吧你?!”姚思琪气的咬了牙,那黄小姐见盖头也掉了,索性不再顾及,抬头正准备好好控诉一番姚思琪的绝情,却在碰触到姚思琪的面容后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好,好俊的少年……
而姚思琪此刻哪有心情管这个花痴女人,自顾自地脱了外袍,褪去中衣露出肩膀,不看还好,看了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属狗的黄小姐。
姚思琪肩头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深入皮肤,各个渗出血丝,还有一处竟已经汇聚了一小汪血坑了。
姚思琪磨牙,快步走到桌前,端起那瓶盛着合欢酒的酒壶,看也不看照着自己的肩头整个淋了下去,疼得她狠狠地挤了下眼,连带的身子也是一抖。
包扎好了自己的伤口,姚思琪重新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等着地上无力起身的黄小姐,冷笑:“想我娶你?”
黄小姐高傲地撇开头:“哼。”
这一声冷哼,虽然气势够,却有些没有后劲儿,听的姚思琪冷笑连连:“就算我开口同意娶你,也怕你没那个福气。”
黄小姐愤怒:“你,是,你……配不上,上,我……”
姚思琪曲起一条腿登在床沿上,那大了不止一个码的新郎服下摆倾泻而下,自有一股不羁洒脱隐带的风流味儿流泻而出,倒是看得黄小姐有些呆。
“小爷接的是你的绣球?”
“当,当然。”
“可我分明见得抛绣球的黄小姐要比你矮些啊……”姚思琪勾了唇角,看着地上有些慌乱的新娘子,得意了,骗,你们接着骗啊?
新娘子无言以对,干脆来个闭口不答,显得很是倔强,姚思琪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肩头的疼痛瞬间袭来,又勾起了她心底的怒火,这才进洞房多久?又是上巴掌又是上嘴的,要是真要活一辈子,还不得被这个病秧子吃了?!
“见你这般可怜模样,小爷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小爷还是那句话,小爷不能娶你,因为……”
姚思琪刚要开口解释自己是女的,那边新房的门又被轻轻地推开了,姚思琪眉头一皱,犀利的视线射向那迈进门槛内的一只金莲。
“外面的人都被我打发走了,你怎么样?”人未至,声先到,姚思琪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姑娘有些呆愣,这个又是谁?
“你,你进来,做,做什么……”姚思琪还未开口,地上的黄小姐似乎见了这个女孩更加生气,一张惨白的脸倒是因为气愤有些红晕了。
姚思琪诧异地挑了挑眉毛:“你是……”
“你可是我相公。”女孩儿掩嘴而笑,眼眸明媚,姚思琪脑海中精光一闪,勾起了唇,敢情,这才是那个抛绣球的姑娘……
“快点,他们都到前厅喝酒去了,我带你出去。”女孩上千,拐了姚思琪的胳膊就向外扯,姚思琪虽然诧异,却不由自主地信任她,跟着她抬脚就走,倒是身后的黄小姐不干了,正打算用平生最大的嗓门高喊一声,好制止这对“奸夫淫妇”的“私奔”行径,没想到还没开口,便被一个手刀给砍晕在地了。
“哼!算计姑奶奶?叫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女孩恶狠狠地撇嘴,却再没有更多的动作了,拉着姚思琪急匆匆地出了房间。
“你……恨她?”姚思琪不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女孩不喜欢新房里此刻正昏着的黄小姐。
“是。”
干脆利落,姚思琪滞了一下,正考虑着要不要问一下原因,那边,女孩子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她比我大七岁,我娘才是黄蛇头的原配,我上头还有个姐姐,那时候黄蛇头还没有这么多钱,她娘看上了黄蛇头,带着丰厚的嫁妆进了门,黄蛇头便冷落了我娘,更是将我娘降了侍妾,甚至因为那赔钱丫头,将我姐姐卖了……一次,黄蛇头醉酒,强迫我娘,才有了我,后来被那恶婆娘知道了,竟是将我娘赶出了府,我娘怀着我被迫流浪,辗转到了北胡与风云边境,的人相助才活了下来,哼……黄蛇头眼看着那赔钱丫头快活不成了,才急匆匆地将我从我娘跟前硬拉了回来,帮她抛绣球的,我怎能不恨?!”
姚思琪若有所思,脚下却没有停,跟着女孩左拐右拐避开了人群最终,在一处荒芜的围墙处停了下来,女孩扒拉开覆墙的爬山虎,露出了底下的狗洞。
姚思琪嘴角抽搐了一下,唉……为何她就只有钻洞的命……
“快!”女孩催促,姚思琪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利索地撩起下摆蹭蹭蹭地钻了进去。
围墙外是一处冷僻的街道,姚思琪刚要大呼自由,却不料身后又传来了蹭蹭蹭的响动……忍不得诧异回头,姚思琪看到那跟在她身后的女孩也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
“你……也要离开?”
“当然!”
“可是……”
“你是我相公,接的是我的绣球,不能便宜了那个赔钱丫头!你去哪,我就去哪!”
女孩露出大大的笑脸,好看的贝齿晃得姚思琪眼疼,一手扶额,差点就要哭了……
“我真的……”姚思琪抬头刚要解释,却见眼前已没了人影,而在街道尽头,那探头探脑,张望“敌情”的正是刚刚还在自己眼前的女孩。
“我……”
“嘘……别吵,跟紧我,我带你出东山,不然到时候被抓回去就不好了。”女孩说的煞有其事,姚思琪一想也是,当下闭了嘴,什么事,等出去了再说吧。
而在另一端,建在半山腰的客房里,两声噼啪声传来,吓得店小二的脚步一顿,赶忙仓皇而去……
“再,再说一遍!”姚思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红姐也是皱眉,拉过豆子,温柔的问:“你亲眼看见的?”
豆子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看见的,姐姐穿着红衣裳,被人押进了好多人的房间,姐姐让他回来找人,他知道姐姐想出来的。
慕容珏坐在桌子前岿然不动,但是脚下破碎的茶碗依旧显示了他的震惊,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姚思琪接了那该死的绣球?!已经拜堂了?!拜堂了?!!!
慕容珏霍地站起身,大步迈了出去,姚思麟紧紧地跟着,红姐头疼不已,摸了摸乖巧的豆子,也起了身。唉……这个爱闯祸的大小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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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伊丫因为辞职和找工作的事情没有及时更新,伊丫很抱歉,同时伊丫在这里跟大家说明一下,这段时间,《恶后》的更新可能不会太按时,因为伊丫也说不准。伊丫要放弃现在的工作,爸爸要伊丫回家,那么伊丫就必须放下维持了四年多的感情……变故真大,呵呵,希望大家能理解一下伊丫,等伊丫安顿好了,会尽快努力地更新《恶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