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靠坐在白色的病床上,双目无神,聚焦点落在自己那打着石膏的左腿上。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气,没有温暖,没有那张明媚的笑脸。独立病房里,只有他一个,处于冰凉的世界里。
就这么废了吗?那到手的幸福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吗?不,他怎么舍得。她还在等他呢,他们的承诺还在耳边回荡着呢,这叫他怎么舍得?
可是,他还能如何去抓住幸福,他的腿要废了啊!
她此时在哪里?那小傻瓜,指不定在哪个地方哭呢,他的小傻瓜呵,教他如何放得下?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精神抖擞,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走了进来,伫立在他的床前。
杨阳依旧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饭菜面无表情,悲凉哀戚,没有一丝激动惊讶的神情。
莫汉城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男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相当可观,静静的放在了饭菜旁边。
“这里有笔钱,你离开G市,离开小离身边,去哪都好,只要远离她的身边,再也别回来了。”莫汉城冷淡的说“你的腿,我曾经问过医生,他说复原的机会也不是没可能的。这里有个地址,你可以前去做复健。”又把一张名片放在支票上面。
眼见他不瞅不睬,莫汉城也不生气,仿佛对着空气说道“不要怪我狠心,你不适合我们小离,她也不适合你。从前不说,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如果你真的爱她,该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小离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能干,我的女儿,我不希望看见她吃苦。杨阳,假如你真的爱莫离,离开她吧,离得远远的。”
杨阳仿若未闻,一声不吭,直到莫汉城离去,他也没说一个字。病房重新恢复平静,他抖着手握着汤匙,大口大口的吃饭,泪,一滴滴的从眼角滑下,滴落饭碗里,消失无踪。
那眼中的屈辱隐忍,愤恨怨怼,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展露无遗。唇瓣紧紧的咬着,泌出一丝血丝,手中紧握着那张支票。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他会把这个屈辱找回来。
他看见她了,那么憔悴,那么瘦削,那么脆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刮倒。往日那娇媚的笑颜消失不见,杨阳离得远远的,躲在暗处抬起手细细的描绘着她的眉眼。
对不起,对不起,小离,等我,等着我。
压抑着想走过去搂她在怀里的冲动,杨阳撑着拐杖毅然的转身,再多看一眼,他怕他忍不住,他怕他舍不得。
美国,那冰凉的复健器械,腿上那无发言语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脏处传来的疼痛,那无尽的空虚及思念,那憔悴的容颜,每一晚都在他眼前晃悠。吃不香,睡不安,白天还得接受那周而复始的康健,杨阳只觉得自己活在了地狱深处。
每一滴汗水,都凝聚了他的隐忍和思念,每一分努力,都为了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每一个步步为营,都只为了有足以站在她身边的资本。
他成功了,上天终归没有把他遗忘,但是,为什么他还是不行呢?到底为什么?
“想什么呢?”穿着白色浴袍的丁子瑶自后面环抱上他精瘦的腰身,粉嫩的脸蛋不停摩挲着他的背部。
杨阳吐出一口烟圈,捏熄了手中的那支香烟,从窗外的霓虹灯光中回过神来。转身抱着丁子瑶,唇压了上去。
“嗯……”丁子瑶娇吟出声,热情的回应着他突而其来的狂野……
莫离一阵风似的卷进莫家大宅里,直冲父亲的房间而去。
在房门前,正好遇上他们家的家庭医生邱医生,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邱叔叔,我爸他怎么样?”
“小离回来了。”年约五十多岁的邱医生脸色有点凝重“暂时无什么大碍,但是避免太过激动。我给他量过血压和心跳,指标都比较高,你们不能让他受到打击,一定要静养。否则,再中风的话可能就会瘫痪了。”
莫离倒抽一口凉气,粉脸霎时一白,抖着唇道“怎,怎么会这样。近段时间他不是好好的吗?”
“估计受到什么打击了吧,你进去看看他吧,多陪陪他,我先走了。”邱医生对她笑了笑,带着助手离去。
莫离进了房间,姐姐正在和父亲低声说着什么,那神情是心疼又是安慰,让莫离的心紧了一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爸,姐。”莫离嘴角微扯,开口唤道。
“哦,你回来了。”莫愁瞥她一眼,眼神带了点怨怼和责备,更多的是带着怜惜,如果,她知道了那个人的嘴脸,那她……
“爸,您没事吧。”莫离伏在古董款式的大床边,执起父亲略带皱纹的手,关切的问。
莫汉城虚弱的笑了笑“没事,就你姐紧张。”
“爸。瞧您说的,我是您女儿,不紧张您还能紧张其他人去?”莫愁啧了一声,故作沉脸的说道。
“姐,到底发生什么事。爸为什么突然间晕倒了?”莫离着急的问,接到电话时她真是吓坏了。
莫愁翕了翕嘴,欲言又止,瞥到父亲微不可见的眼神,不甘又意有所指的说道“都是公司的事惹的。爸,您放宽松吧,别忘了,秦宇他是你女儿的‘好朋友’呢,他不会袖手旁观的,您好好静养就是,嗯?”
莫汉城笑了笑,看向脸色微红的小女儿,聪明如她,断不会不清楚莫愁的意思。
“姐……”
“好了,爸要休息了,你跟我出来,让他老人家好好的歇息。”莫愁扶着父亲躺下,淡淡的对莫离说道。
莫离安抚了父亲两句,忐忑不安的跟着莫愁出去,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