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是最让人后悔的情绪，如果可以，请和它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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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投怀送抱，还能坐怀不乱？他是姓江不是姓柳吧？”电话里，蒋姿极度纳闷。
“……”
一时间，董乔不知道自己打给她，是想寻求安慰还是安慰别人。她找一次正儿八经都没谈过恋爱的蒋姿给自己出主意，本身就是个最大的错误。
董乔捏着手机，有气无力道：“其实，我俩还没接过吻呢，现在忽然要越过本垒直奔全垒打，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吧？”
“……”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董乔以为蒋姿也在深刻反思。
蒋姿是高二分班的时候认识董乔的，至今也有六年了，她自认在董乔为数不多的朋友里，算资历老的。但即使这样，江臣尧居然比她还要多几年资历。
在蒋姿眼里，董乔和江臣尧早就是老夫老妻没什么新鲜劲了，这会子忽然从董乔嘴里亲口说出两人连吻都没接过，对她来说，好比火星撞地球，一时之间的沉默不过是为了巨大震惊的缓冲。
“你确定你们相爱么？”蒋姿问。
董乔被这个问题戳中了软肋。
相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她说不清，只是肯定绝不是蒋姿常说的小说中那种过电般的快感，她和江臣尧的关系从地下“转正”也才没多久，之前一直被当妹妹似的照顾着，董乔还没琢磨出来恋爱的滋味儿，就被江伯伯钦点陪伴江臣尧出国，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见董乔沉默，蒋姿忙改口：“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也许你家江臣尧就是闷骚型的。”
用蒋姿的话说，男人没有不骚的，只不过有的内骚，有的外骚。
正郁闷着，车身忽然顿了顿，紧接着发出两声如同呜咽般的闷哼，停在了马路中央。
董乔掐断电话，探头张望，出租车刚上中环路桥：“师傅，怎么了？”
司机下车查探，未几，吐出三字：“抛锚了。”
正值晚高峰，途径的出租车里都有客人，董乔又不可能徒步走下桥，只好下了车，傻站在原地望着车水马龙唉声叹气。
想拨给蒋姿诉苦，才一转眼的功夫，对方已在通话中。董乔随手翻着电话薄，看到江臣尧的名字又是一阵黯然，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该找谁帮忙。
不妨这时手机却自己震了起来。
董乔盯着屏幕上一串陌生数字，半晌才接起电话。
“是我，唐绍礼。”对方一开口就自报家门，董乔反而愣在原地，像是不可置信似的，把手机拿开来又看了看，像是要确定什么，好半晌才尴尬回道：“哦……有事吗？”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饭。”唐绍礼单刀直入，没有一丝掩饰。
“……”董乔站在车水马龙的正中央，有一丝僵硬，一丝自嘲，“真不好意思，我今天约了男朋友。”
“那明天？”
“明天也约了他。”
“行，后天。”对方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却不容拒绝。
“唐先生，我有男朋友了。”董乔不得不把话进一步挑明。
“我知道，是江臣尧吧？”
“……”
“放心，只是吃饭，没逼着你立刻就移情别恋。”
董乔一阵恍神，几乎以为自己幻听。露天下引擎声、喇叭声此起彼伏，她一阵头晕目眩的靠在中环路的栏杆边，不得不承认这个唐绍礼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打乱了她的章法，她既不想刚刚在江臣尧那里吃了闭门羹就转而投向另一个男人，也不想耗费时间装傻充愣和他周旋。
“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玩笑。你那边很吵，在哪儿？”唐绍礼转移了话题，声音里带着笑意。
“唐先生，我妹妹在你那边过得还好吧？我觉得咱们还是保持姻亲关系的好。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缺少女朋友。”
虽然董乔刻意要遗忘，这时却不得不拿出董菁来做挡箭牌。
“挺好的。要是亲上加亲，就更好了。”
董乔不得不承认，这唐绍礼的脸皮远比她想象得要厚。董乔实在不愿与他继续纠缠下去，只好迅速找了个借口：“啊，我男朋友的车来接我了，就这样吧，再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好像就是为了要验证这句“再见”，他们很快就再见了。
出租车在川流不息的中环路上抛锚而造成了大塞车，路过的车辆都迫不及待的绕行插队，唯独有一辆车不急不徐的停靠在出租车后面。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笑脸，竟然是唐绍礼。
董乔盯着他那口白牙，一阵恍惚。
“你不是说你男朋友来接你了么？”他一手搭在车窗边，姿态悠闲，“其实我老远就看见你站在路中央了。”
想起方才在电话里扯的谎，董乔张张嘴，难以成言，反被唐绍礼将话抢了过去。
“上来吧，我送你去见他，你男朋友。”
董乔左顾右盼，犹豫再三，在刚刚说谎被揭穿的人面前实在拿不起架子，只得妥协坐进车里，又客气的连声道谢，好像几分钟前根本没接过他的电话。
上了车，唐绍礼倒一反常态，没再继续他那“直言不讳”的风格，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偶尔打几个呵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董乔正好撇过脸去，一言不发的对着窗外。
车一停稳，她就去解安全带，但不知是这个安全锁太过“安全”了，还是她力不从心，纠缠了好一会儿仍是在做困兽之斗。
唐绍礼歪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见她脸上红得憋出了汗，才闲闲道：“你急什么？越急越打不开。”
说完，一手拉开董乔的手，侧过身去，高大的身影一半覆在她面前，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温热的呼吸正拂过她的鼻翼：“这不就行了？”
董乔压根没注意他按了哪里安全锁就解开了，他已经回到座位。董乔七手八脚挣开安全带，头也不回就蹦下车，却不妨被人从身后扯了一把，差点重心不稳又跌回车里。
董乔回头怒目瞪视着他。
唐绍礼嘴角一斜，从手里变出只丝缎锦盒：“给，你妹妹的。你们不是姐妹情深么？”
这话从唐绍礼嘴里说出来格外的讽刺。董乔接过来盒子，感觉男人粗粝温热的指尖正划过她的掌心，引起她一阵轻微的颤栗。
唐绍礼没再说话，踩下油门，一阵疾驰而去，徒留董乔心神不宁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如梦初醒，转身，走进身后的医院里。
“请问，江守年的病房在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