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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傍晚时分天又下起雨来,庙里的余火是彻底的熄灭了。这场雨来得太晚了,宋柔柔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不禁苦涩的一笑。

她绕过倾塌的山门,眼前满目的废墟让她心惊。院中那个每天敲响的大钟歪倒在地上,已被火烧得变了型。殿内的大佛本是泥做的,被烈火烤后,已倒在地上摔碎了。

正殿的大铁门也倒在了一边,她正欲伸手去拉开,却被人拽了回来,“柔柔姑娘,当心门塌下来!”原来是徐知询。

“这里很危险,你不能进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任凭宋柔柔作怎样的挣扎,他都不理会。腰身被他的大手夹住,她无力反抗。

“我要去看看我师傅。”宋柔柔想到在庙里度过的安稳的五年,泪水糊满了脸。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墙壁被火烧过随时有坍塌的危险。况且火烧了这么久,只怕都已成灰了。你如何寻找?”徐知询几乎是吼着说的。

略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将她拉到一棵大树底下,取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声音柔和起来,“已经下雨了,你还要在这里等吗?”

宋柔柔看了看身上他的披风,心内想到,自己已经接受了李正伦,怎能接收其他男子的物品?她欲将披风取下,却被他的双手按住。

“等雨停了还我也不迟。虽说已是四月天,但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他看了看她,眉间千山万水。又说,“不知你等的是谁?你这样的执着。连去避雨也不肯吗?”

“常存抱信柱,岂上望夫台。我会等到他来带我走。”她凝神看向山下,李正伦一定会从那里走来的。

徐知询站着半晌不语。“原来如此。”他淡淡地笑了笑,那笑中有一丝苦意。“好吧,我想看看你等的是哪位幸运的人儿。”说着便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又指了指从土里冒出的一截树根说,“你也坐下来吧。站着怪累的。”

雨下得并不大,这棵树又长得枝繁叶茂。树底下其实一点也不潮湿。听着虫鸣,看着雨后纷飞的落花,宋柔柔在寂寞中等着他的到来。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宋柔柔醒时发现身上盖着徐知询的外衫,她吓得赶紧跳起来,将身上的披风与他的长衫一并扔给坐在一边的徐知询身上。

“干嘛发那么大的火?一大早的,怎么啦?”他捡起衣衫微笑着看着她,他有一张英俊的脸孔,不逊于李正伦,但是于她来说,他只是个陌生男子,他尽管说是她的师哥,可毕竟无凭无据的。

徐知询怔怔地看着她,那眼里的眼神一如李正伦看向她的眼神。

她心下慌乱,脸色一正,厉声对他说,“我不能收男人的东西。你还是走吧。我等的人今日就会来接我。”

他没有说话,只沉默了一瞬,便解开系在树上的马,手中鞭子一挥,策马而去。可是一个时辰后,他却又回来了,扔给她一个包裹,“男人的东西不要,女人的东西总可以收了吧?我走了,你保重。”

宋柔柔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件杏色镶黄边的披风和一件浅紫色的长衫,都是女人的衣物。还有一包干粮和一壶水。只是一面之缘,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好?

从清晨坐到夕阳西下,仍不见李正伦上山来,他被正务缠住身了吗?五年都等过去了,又岂能在乎这区区的几日?宋柔柔在心中不停地念叨,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一颗星子不知几时已悄悄挂上树梢,林中冷风嗖嗖,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怎么,你还在这儿?”徐知询不知何时又来到山上,他骑着马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低着头做什么?我问你话呢!”他跳下马来,走到她跟前,眉头微蹙,“也许对方早已不记得与你有约。”

“不可能,决不可能的,他说他找了我五年,他怎么可能失约?并且我们——”她不容他诋毁李正伦,急忙辩解着。

“那好,我还就不走了,看看你等的人什么时候来。”他在一块大石头上躺了下来。

宋柔柔心中急了,万一李正伦来了,看见一名男子在这里怎么行?“你不能在这里,给他看见了不好。”她走过去使劲的推他,他也如同那块大石头一般纹丝不动。

“他?你可是在等一位男子?”他从石头上坐了起来,盯着她的脸看,她将头扭过去。

“我说的没错,对不对?”他的脸上写着失望,笑了笑。“早该想到了,只是我还是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停了停,他又说:“如果你等的那个人没有来,是否可以跟我走?”

跟他?不!此心已随李正伦而去,怎能给他?宋柔柔摇了摇头,他却只是笑了笑。

“既然赶不走他,那就随他了,我会跟李正伦解释的。”宋柔柔在心中想道。两人隔着一丈远,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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