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来着。”徐知询微闭着眼,一面抚琴一面说道,“你好像拿了我的一件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宋柔柔诧异。“怎么会,我怎么会拿你的东西。”
徐知询停止了抚琴,他伸手从衣内掏出一面三角铜镜来,“可是见过这个东西?”
他怎会有这样的镜子。这种镜子极少见的,一般都是圆型或是方型的。宋柔柔从衣兜里取出了她的那一面镜子,她这才发现花色不一样了。又看看徐知询的,“喂!那是我的东西!还说我拿了你的,明明是你拿了我的!快还给我!”宋柔柔上前就要去抢来。只是,这两面镜子几时掉换了?宋柔柔一时想不起来。
徐知询将铜镜递给她,“只要你喜欢,我都给你。”
“只是,你怎么会有这镜子?”宋柔柔将两面镜子拼在一起,虽然上面的花色不一样,但是从细小的纹路上看,似乎是一面较大的镜上分下来的两片。
“好吧,都给你了。只要你喜欢。”
徐知询就着月色轻抚瑶琴。宋柔柔执壶倒了一杯酒给他,他一饮而尽了。拂了拂袖,且听他吟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宋柔柔看着他,“如此俊逸的男子不知他心中所思的是谁?”
“前次你说想学琴,今日教你如何。”徐知询又饮了一杯酒说道。
“只怕一时半会学不会。”宋柔柔怕学不会反遭他取笑。
“哪有学不会的东西?只有不肯学的人。你且听好了,我现在先教你识琴。”他指着琴面上的几根弦说,“你看,这里有七根弦,一弦属土为宫。土星分旺四季。弦最大。用八十一丝。声沉重而尊。故曰为君。二弦属金为商。金星应秋之节。次于宫。弦用七十二丝。能决断。故曰为臣。三弦属木为角……”
“打住,打住!这什么土星金星的,跟星星有什么关系!太复杂了!”宋柔柔皱了皱眉头。
“这就不耐烦了?”他眉毛一挑,斜眼看她,又略停了停,“先试试吧。”他将琴递与宋柔柔。她学他的样轻拔了一根弦。“不对,琴放反了。七弦琴的摆放位置应当宽头朝右,窄头朝左,最细的线朝自己,徽位点和最粗的弦在对面。琴的琴轸,也就是宽的那头,是要悬空在摆在右侧外面的。”
“一根弦竟要八十一根丝做成?要是断了一根,补来太费钱了。”宋柔柔说道。难怪琴是富裕人家学的,想她现在每月的月钱都不够花,还弹什么琴?
“区区一张琴,学问如此之多,太难了,我学不了,还你吧。”宋柔柔将七弦琴递还给他,“还是你弹给我听吧。”
“真真孺子不可教也,不堪造就。”他叹了口气不再免强。
宋柔柔突然想到他会的东西很多,又说,“你武艺仿佛不错,不如教我几招?”
“你想学武?金秋明师傅教你时,你在做什么?”他眉毛一挑,笑着问。
“我那时不是还小么?”她讪讪地笑着。她不是太小,她是太懒,一说习武,她就喊肚子疼。可如今却悔不当初了。而她现在想的却是,刺史府里后花园的那座围墙,在徐知询眼里就是一排低矮的田埂。要是学会了他的这一招,自己不是来去自如了?“你不如教我怎样跳过墙头。”
“那一招你一时半会学不会。”徐知询摇着头说。“我可是从三岁起就习武的,学了十几年。”
宋柔柔听了心中很是失望。但看到她这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徐知询想了想说,“你的石子不是打得很好吗?我教你用银针,练成百步穿杨。”
真的吗?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不过因为刚才是准备睡觉的,没有带绣花针。只怕又学不了。徐知询见她在衣兜里翻找着,就说,“不一定用针呀,类似的东西都行,比方说小树枝。”他将小船划到岸边,两人上了岸。徐知询从一旁的桂花树上折了几枝枝丫,一个转身,右手往前,随着劲道,三枝树丫牢牢地钉在百步远的一棵合欢树上。宋柔柔目瞪口呆。果然是行家。宋柔柔忙跑上前去看那几枝树枝,两寸长的树枝竟有一半没入树干里。
“徐知询。”她看了看他说。
“嗯,不可直呼我的名。”
“那叫你什么?”
“四郎。”
“四郎?好吧,四——郎,我就学这个。”宋柔柔心中别扭,叫着他的名字怎么觉得那么怪异,像是叫情郎。
徐知询又示范了一遍。她便学着他的样,转身,右腿助力,转身,右手紧握飞镖,转——可是她怎么转不动?怎么回事,越动越动不了。
“你最好别动了,如果你不想你的裙子被撕破的话。”徐知询说。
她回头一看,裙子一大半与一旁的一株丹桂树的枝丫搅在了一起。“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一个宽阔的地方。”她哭丧着脸说。
“这里唯一宽敞的地方是的河里,可是我又怕你掉入水中。”徐知询嘴角噙着笑,一字一顿的说,“所以才上了岸啊!”
八月十六的早上,宋柔柔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趴在院中的石桌子上。怎么会睡在这儿,哦,想起来了,昨晚在这儿喝茶来着,她站起身,一件大氅掉在地上。衣上散着薄荷清香,徐知询?昨夜?
至撑灯时静言屋里的丫头将宋柔柔唤出院外。一丛金菊后面,静言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我本想到你们院里去,又怕姐姐不待见我。”她笑盈盈地说。宋柔柔刚走到她近前,她将手里的一只发钗放在宋柔柔手上,是那只玉钗。“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你平时也要攒下点体己。”静言拉着宋柔柔的手说,“我一个远房的表舅新近到了大将军府任职,他帮着处理了丧事。”
“哦,那是最好。不过这支钗与你有缘,你且收着。”宋柔柔想到了昨日徐知询救下静言的那一瞬。
“可是,福金——”
“它也许是你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