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看着那张浅碧色的笺上的娟秀小楷,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约她见面,八年了,确实当归了。她确实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子,这张字条就算被不小心被他人夺了去,也只怕会被人当成是“人约黄昏后”的情诗,谁也看不懂里面的暗藏玄机。
若兮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慢收拢,将那张纸条渐渐包裹,然后手掌又慢慢打开,而手心却只余了些许白色粉末,素手轻轻一扬,那些白色粉末便也随风散在空气里了。
“小姐,我们……多久回去?”青莫脸色微红,浑身不自在的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无辜的看着若兮。
“不急,美人都没见到,本公子怎能离开。”谁知若兮却是轻轻一笑,甚是理所当然的答道,幽黑的眼睛里盛满笑意。果然听到回答的青莫再一次脸红了,惹得青潇又是一阵轻笑。
“那,那……我可不可以……到外面等小姐。”青莫喃喃的说道,微微的低着自己的脑袋。
“不可以。”若兮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语气坚决不容反抗,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更甚,青莫见状,无奈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好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红木板凳上,不再说话,只是低垂着自己的脑袋。
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然后那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便被缓缓推开了,一阵幽兰香气便随着门开时的风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然后一蓝一紫的两位佳人便款款步入门内,走向若兮三人。
“公子。”两人对着若兮盈盈一拜,美丽的纤影在灯下显得更是美上三分。
若兮抬眸,眸子里染上醉人的笑意,对着两位美人摆了摆手,佳夜便回转身走到一旁隔间的木桌上取过琴来,摆于屋内的青玉案上,轻甩云袖便落座于案前。琉色也回转身站于案后,一身紫衣似一朵紫色芙蓉般,妖而不媚。只见她用长长的衣袖遮住了自己的精致容颜,只余一双剪水双瞳含着脉脉的情愫注视着自己眼前的人们。
内着粉色抹胸,下系鹅黄色百褶长裙,外披浅蓝色纱衣,用一根湖蓝色锦缎束住不盈一握的腰肢的佳夜,对着若兮一行人微一点头,指尖便滑出一串优美的曲调,悠远绵长,似那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清脆动听。随着琴音的响起,立于屋内的紫色人影变轻转腰肢,素手轻扬,眼角带笑的舞了起来。
“想要对你说
不要离开我
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
孤单的时候
谁来陪伴我
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
天上多上云飘过
地上多少故事成传说
天广阔
地广阔
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
风中多少花飘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风婆娑
雨滂沱
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佳夜的声音是特有的优美婉转,带着淡淡的感伤,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人沉醉于她的歌声中,静静地听,或心醉,或心碎。若兮静静地听着这首她交给她的《蝶恋》,在那迷离的声音中有些恍惚。
歌声依然继续着,舞姿依然优美,可是若兮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可眸子却早已失了焦距,显得愈加幽黑。
“公子。”一曲舞毕,琉色出声唤道若兮。
若兮慢慢回神,脸上笑容不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歌很美。”佳夜闻言眼睛里迅速窜上一抹喜色,可是面上依旧是温婉可人的,她起身向前,微微福身,“是公子曲做得好,佳夜不敢贪功。”
“公子,琉色的舞就不好么?”琉色小嘴微微一嘟,半是撒娇的说道。
“自然也是好的。”若兮淡淡的说道。
琉色见若兮并没有多夸自己,神色有些黯然,她眨了眨眼睛,复又问道:“公子,明晚京城的才艺大赛能来么?”
若兮微微一笑,容姿绝美,“你们要去夺魁,我自是要来捧场的。”琉色闻言,俏丽的小脸上马上绽放了一个极是明媚的笑容。
待琉色和佳夜退去后,青莫才抬起他的头,脸上带着阳光的笑意的看向若兮,刚才他没看清楚那两人究竟长的如何,不过刚才那曲却是听到了的。“小姐,那个……那首歌真的是小姐你写的么?”
这次若兮还没回答,青潇率先打了打他的头,“笨蛋,自然是了。”
青莫并不怎么懂音律,可是这首歌他却听得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觉得煞是好听,后来又听佳夜说这首歌是小姐做的,青莫眼里便立马浮起一丝好看的笑意。
“走吧。”若兮对着他们二人说道,然后起身迎着风走出了这倚风阁。楼里面依旧是人来人往,却不似别家青楼的繁杂无章,虽是热闹,却井然有序。谁都知道这“翠微楼”的天下第一青楼的名字不仅仅是因为楼里有着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而各个女子更是才学兼修。所以翠微楼里,有一项奇怪的规矩——就算你有千金,只要楼里的女子不愿,你依然无法亲近伊人。而这项规矩不仅没有使翠微楼生意惨淡,反而使更多的人趋之若鹜。
若兮碧色的身影在人群里走过,所有人都为那惊世容颜而有片刻呆滞,带想要真正看清那容颜时,那人却早已经走远了。
终于走出这条花街柳陌时,青莫竟大大的舒了口气,好似刚刚从什么龙潭虎穴里回来一般。“小姐,回府么?”
“嗯,不过……青潇安排人就说‘三娘身体不适,本公子甚怜,特意送去当归’。”若兮回望了一眼灯笼高悬的翠微楼,淡淡的吩咐道。
青潇闻言,面上的神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恭敬地答“是”。而青莫也只是在一旁若有所思。
回到十里桃花时,月亮已经在中天了,蒙蒙而清冷的月光下一个纤细洁白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别院门口,手里持着的橘色灯笼在夜里发着淡淡的荧光。若兮看着那个身影一愣,然后迅速的跑到了那个人面前,将那双有些微动的手我在自己的手里,“娘亲,夜里风大,不要着凉了。”
百里清浅的脸上荡起动人的温柔笑意,“没事,我只是想等你回家。”百里清浅拉起若兮的手一起慢慢步入门中,“兮儿,娘亲给你做了些绿豆糕,我让青玉给你送过去可好?”百里清浅温柔的说道,自从那次说明身份后,百里清浅便一直把若兮唤成“兮儿”。
“好。”若兮扬起脸对着百里清浅甜甜一笑,眸中的幽黑退去不少,变的一片清明。青潇和青莫两个人并未跟着她们,而是从别院的另一处回去了。
半刻钟后,若兮从百里清浅那里回到自己院子,自己的师傅,八年前的那个乞丐,已经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喝起酒来,而暗七则是静静地站立在旁边。
“师傅。”若兮恭敬地唤道。
“嗯,今日你便和他一战吧,都不准留情。”老头莫迟阳一手指向暗七,淡淡的说道。
“是。”暗七和若兮齐声答道,看来二人皆对这个老者十分尊敬。刚一答完,若兮连那些习武者间客套的“请”字都未说,便一个手刀向暗七逼去。奈何暗七警觉性极高,侧身一闪躲过了若兮的攻击,脚上也是用力一蹬,身子便后退了数步。
若兮眼睛微眯,脸色更是淡然,只见她去下了别在腰际的玉箫,碧色身影一闪迅速向暗七破去,玉箫上马上凝聚了一层锐利的杀气,势不可挡。暗七脚下一点,长剑便立刻出鞘,向那玉箫迎去,只听见空中发出“叮”的一声的破鸣后,两人便都落于地面,只是都退离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一步。只见那个有些醉意的莫迟阳,随意的挥了挥衣袖,便将那空中的杀气划去了。
“徒儿啊,不是只有向前才叫进攻。”莫迟阳对着若兮说道。若兮闻言便马上陷入了深思,然后一阵顿悟。
“弟子明白,谢师傅指点。”说完便恭敬地一拜。莫迟阳淡淡一笑,对若兮的反应相当满意,然后便带着自己的酒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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