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宁州,皇宫
新国使臣来访,在皇宫的嵩殿举办了百官宴。
嵩殿外广场入口处,秦靖安偶遇宁国第一战将梁珩,因梁珩浑身透露一股煞气,甄泉惊吓躲在秦靖安怀中,弱弱的说:“这人看起来好凶。”
秦靖安一面安慰这甄泉,一面拱手向梁珩道歉:“妇人失礼了。”
梁珩露出一笑,状似得意道:“习惯了。”
梁珩此人十三岁从军,如今已过十五年,几乎不在宁州,却不仅是战场上的名人,也是宁州的名人。
梁珩长得十分英武,面貌清俊刚毅,若是同样身为男子之人看来,也是丰神俊朗;但在女子看来,因其周遭环绕一股似乎敛不住的煞气,显得面貌凶悍,更有‘视女人如粪土’的声名在外,使得京中女子对他颇感恐惧。
即便是宁国最富盛名的年轻大将,也非高官子女的理想夫婿。
秦靖安对甄泉恐惧梁珩的反应不意外,意外的是甄泉口出失礼之言,她向来言行有度,即便是恐慌,收敛心神后也只会是安静。
看来,甄泉似是很不喜欢梁珩。也幸得梁珩并无家眷,日后甄泉在京中夫人间应酬时也不会尴尬。
梁珩方听得甄泉说他凶时,心里倒是开心,可忆起几次接触,她虽是惧怕,却也大胆的很,不曾这般失言。
料是她不喜见到自己,说他凶,是厌恶他了?
梁珩心念:好你个蠢女人,爷还念着你的一个恩,你却敢嫌弃爷,哼!
梁珩的面上似乎永远带着一股不屑,问:
“这便是秦相藏在府中的女子?”
秦靖安不满梁珩看甄泉时的那股不屑,仿若她只是个惹人嫌弃的物品,而非他心尖上的宝贝。这人也真是奇怪,若是别人用欣赏的眼光惦记了自己的宝贝,他虽虚荣心得到满足却也心中不快;可若是别人用不屑的眼光睨着自己的宝贝,他虽放心却也同样心中不快。
秦靖安道:“便是这妇人。阿泉失礼之处,还望将军海涵,莫要计较。”
梁珩道:“秦相多虑了,梁某岂会与无知妇人一般见识。何况是这般怯弱之人,梁某若是计较了,恐怕她就要作恶梦了,岂不惹了秦相心疼。”
秦靖安面上虽无异色,心中却已是恼了,阿泉是他的宝贝,怎能让这莽夫给嘲笑了,可身在皇宫内院,又不可撕破了脸,且这梁珩刚收复了边境两个小国,解了皇上忧虑,圣眷正盛,为朝堂安定,亦不可起了冲突。
秦靖安缓缓道:“梁将军所言甚是,阿泉胆小,莫要再说了,秦某已是心疼了。”
梁珩听得哈哈大笑,而后道:
“秦相不愧为宁国女子心中的佳婿,就连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亦能如此宠爱。”
秦靖安的脾气是真的被挑起来了,道:
“阿泉在秦某心中是无人可及的好女子,梁大人不喜便不喜,莫要再羞辱了。”
梁珩见他动怒了,倒也不继续了,不仅秦靖安面上不好看,他怀中那个装脆弱的女子也是偷偷的瞪了他好几眼。
秦靖安道:“宫宴在即,秦某欲进嵩殿,梁将军是否一道?”
这只是客套话,方才唇上讥讽,他可没那么快就不计较了。
聪明人都会找个借口,不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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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珩是聪明人,却没遂了秦靖安的心意。
他笑道:“秦相相邀,梁某自然是一道。秦相,请。”
若是换了其它官员,不仅是恭请秦靖安,也会顺带的请了甄泉,这是官场上的基本礼仪,连甄泉也懂。
她又偷偷的白了他一眼,反正现在有秦靖安在身边,那贼人也不敢对她如何。
几人到了御花园,恰见新国公主柔澜与数名大臣女眷在院中闲谈。
几人入内,引起了众人眼球,一是宁国最负美名的宰相,一是战绩彪炳的名将,一是……美貌倾城的女子,她半倚在秦靖安怀中。
她就是宰相大人护得滴水不漏的宠姬?
可若只是宠姬,只有贵族才能参与的宫宴,秦相岂能将她带入?若是夫人,至今却也未曾听闻秦相婚讯。
女人都是善妒的,她们眼中的乘龙快婿,拥着一个容貌远胜她们的女子,这双重的妒忌会让她们对她用上最恶毒的字眼。
看这副狐媚样,如此庄重场合竟与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真是不知羞耻,远没有当家主母的气派,也就是个以色侍人的货色。
甄泉能够感觉到她们的不友善,却又如何,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所有的女人知道,秦靖安宠她,只宠她一人,即便是她嫁不了他,他也不会娶了别人。
秦靖安向来是个端庄的,若不是为了两人情感的稳定,为了躲避那可能落到自己身上的联姻,他也不必让甄泉抛头露面,受到众人的指指点点。
甄泉为他如此牺牲,他损点儿声誉又如何?众目睽睽之下拥着美人,失了百官之首的风范,那就失了吧。
新国公主柔澜在身侧一位大臣嫡女的提示下,知晓了来人身份。她到京中已有数日,女儿家喜欢的八卦倒也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柔澜是一个高挑丰满的美貌女子,高贵的出身让她身上带着一股傲气,十数年的宫廷生活,她脱颖而出,自也是个八面玲珑、工于心计之人。
她主动走进了几步,面上盈笑,问道:
“来着可是秦相及梁大将军?”
梁珩向来不喜女子,十分客套的一拱手道:“正式梁某。”
可秦靖安属于文官,就不得失礼了,将自己的手臂从甄泉的腰身撤离,拱手道:
“在下秦靖安,正式宁国左相。见过新国公主。”去也不忘了介绍甄泉:
“此女乃秦某之妇人,甄氏。”
甄泉行着优雅得体的宫礼,微微笑道:
“民女甄泉,参见新国公主。”
柔澜也是知晓梁珩向来对女子态度恶劣,倒也是大度的不去计较,且,秦靖安才是她心中属意的良人。
但看来不会那么顺利。她面上仍是优雅淡笑,道:
“这妇人,甚是美貌。”
甄泉知道柔澜在夸她,却也有一丝丝的不屑,那语气中带着看不起。
甄泉压下心中不悦,面带微笑道:“多谢公主夸奖,公主美貌盛如中天之阳,甄泉自愧。”
梁珩心中暗念:虚伪。
这些恭维的话谁也没少说过,但听得甄泉这般说,是那样的委曲求全,秦靖安甚是心疼。
他是当着众人的面做戏,也是真心,似是暗中却是让人看得明白的牵着甄泉的手,温柔的说:
“阿泉莫要妒忌了别人样貌,在我心中,阿泉是最美的。”
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虽然知道深层的用意,她也是又高兴又羞愧的,还有一点点儿怒,这家伙明知众女对她不满,还这样秀恩爱,不是给她拉仇恨的吗?
柔澜公主脸上的优雅似乎稍微恍了恍,却极快的恢复,无人察觉,道:
“秦相与甄姑娘的情意真是羡煞众人啊!”
秦靖安也大方承下了她这句话,道:
“得此妇人,秦某甚幸。”
梁珩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免冷哼:找了个蠢女人,堂堂宰相也傻了,这新国来的女人明显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看上了秦靖安,他却这样侧面拒绝,她岂能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