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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了金簪,得了十几贯钱,沈牧照芷儿的吩咐找人来重修屋子,给家里添置了些东西,并给她做了张织机。剩下的钱,她装在一个罐子里封存起来,以备日后的不时之需。

她用织出的第一匹布给他做了一身新衣,然后才继续织缝制被褥、嫁衣所需要的布料。看着原本破败不堪的家被她一双巧手收拾得焕然一新、生机勃勃,他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婚礼定在七月初七,婚期将至,乡亲们都来给他们帮忙。大家看到芷儿织的东西,纷纷惊叹,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手艺,于是这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便有不少人来央芷儿给织东西,连何老爷家也慕名而来,甚至许下重酬。沈牧心疼她忙碌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休息,不让她接这些活,可她根本不听,全都应了下来。好在大伙儿也都知道她确实很辛苦,都不催她,有人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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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刚刚修葺一新的小屋前,围满了前来为这对新人庆贺的乡邻,何老爷也专门派人送来了贺礼。沈牧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袍,牵着同样是一身红色的芷儿,在众乡邻的见证下拜堂成亲。

新人拜完天地,院子里便摆开了喜宴,大家都欢天喜地喝着喜酒,品尝着芷儿亲手做的菜肴,纷纷称赞芷儿的贤惠,羡慕沈牧娶了个好媳妇儿。大伙儿正热闹着,忽然,刚消停了没几天的张大少又带着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放牛的!你给我滚出来!”张大少站在院门口大吼一声。

“哟,”芷儿笑吟吟地从屋里走出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福大命大百折不挠的张大少爷,几天没见,您的脚好些了吧?”

“哼!托你的福,好着呢!”张大少一听她说他的脚,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他至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哎哟,您要来喝喜酒也不事先说一声,”芷儿笑道,“我要早知道张大少爷您要来,肯定会买几坛好酒来专门招待您呢!”

“本少爷才没那闲心来喝你喜酒,”张大少得意洋洋地冷笑道,“少爷我今天是专门请了法师来捉妖的!”

“哎呀!您太客气了,”芷儿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来就来了,还特地请了法师来给我们家驱魔避邪,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呢!”

“本少爷才没有那闲工夫帮你驱魔呢!!法师是专门来捉拿你这个妖怪的!”张大少气得直跳脚。

众人闻言,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沈牧挡在芷儿身前,恨恨地瞪着那个死活不肯放过他的恶霸:“张大少爷,无凭无据,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真正妖言惑众的是你媳妇儿。”张大少一把推开他。

“你凭什么说她是妖怪?”沈牧又回到原处,一心要保护芷儿。

“就凭她会召唤土地这一点,”张大少白了他一眼,一副“你真是个白痴”的表情,“没准儿,那个所谓的‘土地公公’也是妖怪假扮的!”

“好啊,”芷儿从沈牧身后走出来,“那就请法师作法,看我到底会不会现出原形咯!”

“若若……”沈牧拉住她。

“放心,我又不是妖怪,有什么好怕的?他要闹就让他闹个尽兴好了,就当咱们行善积德,你就看热闹吧!”她笑着摇摇头。

“可是……”

“放心啦!他要想斗得过我,再修炼一千年都不够的,放心吧放心吧!”她笑着把他推到一边。

“那你要小心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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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你这大胆的妖女,劝你莫再妖言惑众,快快现出原形,本座尚可饶你一命;倘若不听本座劝告,天尊降临,你就难逃一死了!”那个所谓的大法师拿一把桃木剑指着芷儿,大喝了一声。

“请问阁下凭什么说本姑娘是妖怪?有证据吗?”芷儿微微蹙了下眉,双臂环胸看着大法师。

“就凭你会召出妖孽冒充土地!”大法师义正辞严。

“那你说你会降妖捉怪,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本来就是个妖怪呢?我可以冒充,你当然也可以冒充咯!”芷儿笑道。

“妖女休得狡辩!”

芷儿粲然一笑:“说这句话的人一般说来都是理屈词穷哦!”

“你……好,你不听本座劝告……”大法师深深吸了口气,“本座可是仁至义尽了,是你自己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本座心狠手辣!本座这就请天尊下降!”

大法师说完,便哇哇呀呀念起咒来,拿着木剑乱舞一气,把众人唬得都不敢作声。

芷儿拉着沈牧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两手托着腮,手肘拄着膝盖,好心地建议道:“哎,我说,那位‘本座’,我能不能问问你是要请哪位天尊呀?是天帝陛下还是天后娘娘?要不就是天帝座前的无极仙翁?或者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星君?再不然就是英俊威武所向无敌的麟冀天王?也或许是二十八宿星官、太行山的山神、福源村的土地?唉,你知道我这人心肠好,看你跳得这么辛苦,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要不然你就停下来歇一会儿,我来帮你请天尊吧!老实说,我跟他们一向挺熟的,打个招呼他们就来了,也省得你搞得太隆重,反而不合他们的胃口呢!”

“若若,喝点水吧。”沈牧听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是太佩服她这胡编乱造的本事了。

“妖女休得胡言!!”法师几乎是用咆哮的。

“什么嘛,人家好心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嘛,不用吼得这么大声啊。”她说得好不委屈。

“你……”法师强忍着吐血的冲动,用木剑指着她,“可恶的妖女!竟敢扰乱本座作法,妨碍天尊降临……算你狠!不过不要得意得太早了,本座迟早要收拾你!”

法师说完,便愤愤地拂袖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便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张大少再次败给了芷儿,十足丢尽了脸,只好在众人的笑声中领着他的仆从灰溜溜地走了。

“织女,你不会真的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吧?不然怎么能一口气数出那么多神仙的名号?”众人问道。

“不是不是,”她笑着连连摆手,“那都是我瞎掰的。”

“一个牛郎,一个织女,还别说,真是天生的一对、地作的一双呢!”李大娘笑着说道。

众人笑了起来:“牛郎,现在你虽然不给何老爷家放牛了,可是我们大家叫你‘牛郎’都叫习惯了,不想改口了呢!”

“那就别改了,我也听习惯了。”沈牧笑着给众人倒酒。

“织女配牛郎,蛮好蛮好,”芷儿笑道,“芷若我今后就是福源村的一员了,大家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就一定做到!”

“看你客气的!咱们大伙儿早就当你是自家人了!”众人笑道。

二更后,众人陆续散了,小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芷儿笑着看着沈牧,伸手向他,他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进了屋。

七月初七,夏天的暑气尚未消散,微风却又给这夜添了丝丝凉意。天幕里群星闪烁,四周除了蛙声虫鸣,便只剩下一片静谧。而那刚刚翻修一新的小屋里,却是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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