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低压气流压迫着每一位职员的脆弱的神经，中午过后祈氏年轻的总经理祈绍原已经接连召了数名中高层主管到他的办公室。
沉声的怒吼一声高过一声从紧闭的办公室里传出来。外面的办公人员个个绷紧了神经竖起耳朵，想从传出的只字半语里获取半点信息，战战兢兢的想着下一个被炮轰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祈绍原向来是严于律己的人，相应的对自己部属要求也相当严格。这样时常被逮起来吼一吼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只要工作做得到位，总经理是不会随便发怒。正常被炮轰，只能说明他们的工作真的没有做到他期许的要求。
但是，一群人拧起眉头，最近他们负责的案子总业绩不错，高出上个季度1个百分点，虽然某些行业一直亏损，但是已经是控制在最低范围。这在金融风暴袭击全球的现在已经是相当不易。
“是谁下的命令？”冷冷的声音掠过，站在对面的人头皮一阵发麻。
“是——副总经理。”统计部主任战战兢兢的回话，额头上冷汗频频。明明是小他数十年的小字辈，却还是被祈绍原冰冷的气息震慑住。
祈存达？冷硬的脸上眉头轻蹙。居然是他。
“王主任，我知道你跟了祈副总数年，你也是老资格的员工了。一些事自己该知道分寸。祈氏的人才很多。”淡淡的嗓音轻轻拂过，柔软如春风。却让为祈氏卖命数载的老员工冷冷的打了个寒颤。
名唤王主任的中年男人一脸敦厚的表情下是悲凉。商场的朝代更替注定了要有一批的人牺牲。只是，他的位置相当尴尬，不管站在哪一边他都必死无疑。
“出去吧。别再有第二回。”手一挥，算是下了赦免令。
祈绍原一脸的冷凝气息，身体里情绪翻迥。他誓在必得的开发方案一夕之间天翻地覆，究竟还是他小瞧了他吗。
深深的吸一口烟，让自己沉静下来，这样暴躁的迁怒于他人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看来他还是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冷静。
哼。胜败乃兵家常事，究竟有几个人能平静看待。尤其是被自己人在背后使诈。
早上接到常辰的电话，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这中间掺杂的人真是愈来愈多，愈来愈好玩了。
“南部。银那边情况不乐观，成业已经过去了。他会想办法稳住局面。”常辰的语气里难得失了平日的和煦。严肃的警告他。
“绍原，你放在身边的女人，究竟你有多少她可靠的资料？”淡淡的一句话在祈绍原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句话出自常辰的口中，那就不是空穴来风。
“还有，小心祈家。”常辰淡淡的提醒。
心头涌上一股嗜血的残佞，祈绍原的眼睛里涌上的是残酷的笑意。坚硬的脸庞上透出的是强势的坚韧。
这次是他疏忽了。只将眼睛瞄向一个方向。
程千，我还真是好奇啊，你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什么角色。冷冷的嘴角紧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里诡异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远在异处的程千没来由的浑身发抖。这种事情她做过多少次了？她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预测能力。经济范畴的预测，从来是她的拿手戏。
希望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部署。她不能失败啊。她是多么卑微的在世界上生存，小心翼翼的避免任何一个地雷。
扬起头看向天空，碧蓝辽阔，云卷云舒。无意识的攥了攥拳头，程千低低慨叹。再抬眸，眼睛里是淡定后的坚持。
她不会允许有任何的差错，即便以后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恨她，她也无妨。是人，总有不想失去的东西。
*
手机清脆的铃音打断祈绍原的沉思，凝眉看向手机上显示的号码，祈绍原的嘴角勾起一抹讽笑。真是快速的反应啊。
“绍原，晚上回家吃饭，你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祈存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淳厚的声音带着一抹威严。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淡淡的回应，父子之间的交流简单利索的像是例行公事。
“老爷子有事找你。”祈存兴口中的老爷子指的是自己的父亲，祈雷。浅浅的给祈绍原传递一个信息，祈老爷子找他有事，让他自己做好准备。
“恩。”祈绍原简单的应声，眼睛里肆虐的冷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冰冷、妖异、慑人。
是了，他知道祈氏太多的人巴不得他倒下，太多的人想看他笑话。一个庶出的人怎可能在祈氏集团站稳脚跟，但他偏不如他们所愿，跌破眼镜的让所有人看到他一步一步往上爬。
“你妈状况怎么样了？”浅浅的询问，平静无波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担扰。
祈绍原眼睛里是满满的讽刺。偶尔施舍的关心真是可笑的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真是好笑至极。母亲拼劲一生爱的人，只是在偶尔想起的时候才给予一句问候。
想想也讽刺。祈存兴的正室一连二个孩子全部是女儿，反而是他的情妇个个争气的为他添了一个又一个的私生子，目前的统计数据是四个儿子。
母凭子贵，并不仅仅在古代才有，中国的社会擅长延续老祖宗的传统。而祈绍原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个。
书香门第的单纯女人，以为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情人，傻傻的生了儿子才知道她的情人是富豪之家并已有家室，而外面的女人也并非只有她一人。
唯一一次的坚持，顾不上与家人决裂换来的情感就是做人家的情妇。这让她情何以堪？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倘若不是她的儿子，她估计早就香消玉损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单纯是件好事，但是过于单纯却不适合生存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能等待淘汰。
“她很好。你只要看好你家的女人就好。”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透着警告，他已经大到不需要再看别人的脸色。
母亲他可以完全的保护好，不会再让她有丝毫的损伤。
刚毅的下巴绷紧，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是略显无奈。时光待他不薄，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当皮肤和硬朗挺拔的身段依旧散发出中年男子的成熟风韵。
很显然，祈绍原的身段自是遗传自这个男人，面容上有几分相似，遗传自母亲的美貌，祈绍原的面容自由有一股俊美的阳刚之气。
挂断电话，祈存兴低声感叹，他和这个儿子之间的沟壑十几年也未见有填满的迹象。到底是谁的错呢？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即便感情浅薄，他也为他担了一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