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你有你的难言之隐。
——所以，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更不会恨你。
赵芳旋的声音依旧是一贯的娇柔。只是这抹娇柔里失了往日灿亮的笑意，原来竟是这般冰寒迫人。冷冷的眼神盯着对面这个让她一度想要纳入羽翼下的学妹。
程千的眸子微微眨动，夜色完全的消融掉她眼睛里的情绪。突兀的，一抹艳丽的笑容浮上脸庞，妖冶无奈的笑，悲伤绝望的笑。
眼眶发热，一圈一圈热的仿佛要将眼睛燃烧掉。程千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即使她的心悲伤的要死掉，她也流不出任何的眼泪。
学姐，你不该，不该对我这般好的。
学姐，你不会怪我，也不怨我，更不会恨我。
可是，学姐，我知道你也不会原谅我。
程千知道，能让赵芳旋这般激动失去冷静，甚至对车里的男人都毫无打探的兴趣，一定是出事了。让赵芳旋从北部赶到这里，让她对自己兴师问罪，让她这般怨恨……
程千微微侧首，看向站在一旁的龙，心情震动不已，她以为给龙一个警示，让他在对付祈绍原的人的时候能有所收敛，原来，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汤成业吗？
漫漫的痛在夜风里泛滥，一点一点缠绕上人的衣，人的身，浸透到人的心。一种叫做忧伤的旋律紧紧的攫住了程千的心。
她知道自己从来做不成好人，但是也未曾想过要做好人，她程千只是拼命的活着而已。这个男人就一定要这般折磨她吗？让对她不断的亏欠与对她好的人。
低低的轻笑溢出，幽幽的回荡在空气里。仰起头，程千看到天空里明亮的星子，一眨一眨的嘲笑着世间人的渺小。
赵芳旋一怔，程千的笑容让她心里百味杂陈，她从未见过她如此忧伤的笑，无法诉说无法哭泣的悲伤。当初是她自己一味的要求尽力帮忙，以为自己完全有能力可以帮她阻挡她背后的势力。但是……真该怨的是自己，真该怪的人也是自己，因为没有能力，所以反被利用。
自始至终，程千一言未发，只是静静的站着。赵芳旋凤眼微眯，一开始就注意到车里的人，但是对方显然是不打算出面的。
眉头微锁，赵芳旋知道里面的人一定不简单。
“这般不愿我好过吗？”程千呐呐的开口，自言自语般声音低低的含在嘴里，融化，消融……
如果，只是如果，所有的过去也能如语言般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该多好。
她的声音足够轻，但却足够传给身后车子里的男人。
钟靖易眉毛微挑，蓝色的眼眸染上不悦，透过玻璃看了程千一眼，低低的吩咐。
“龙，该走了。”
侧身一躬身，龙打开程千旁边的车门，静候她上车。车子里的男人妖异俊美的容颜上有淡淡的不耐烦。
旋身坐进车子里，程千回首看了赵芳旋一眼。
一些事情，做了变再无回头路。怨或者恨与这个男人纠结在一起后就不由己了。
*
看着启动的车子，跨前两步赵芳旋咬了咬牙喊道：“小千，他活着。”
一直站在赵芳旋旁边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
“王伯，没事的。不会总处在挨打的位置，风水轮流转不是吗？”扬了扬眉头，赵芳旋的脸上是一径的得意，一扫方才满脸的阴霾。
“小姐，让他们以为汤少爷遇害不是更好？”
“我不忍心我家小千千难过啊。无妨，那个花心大萝卜命大着呢！”
“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让他死在女人的手里他不知道该多开心。”皱起眉头，赵芳旋不悦的诅咒。
王伯连连叹气的看着言不由衷的小姐。
真不愧是他们赵家的千金，他们接到汤少爷命悬一线的消息时，小姐是一边哭一边骂，立马调了架私人飞机赶过来。
一般人不都是该悲伤的不知所措不是吗，似乎他家小姐永远是不拘一格。
“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期，只是伤的太重，醒过来还要一段时间。”
“王伯，他们说什么了吗？”赵芳旋微微眯起眼睛，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看得王伯是胆战心惊。这个表情，意味着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呃，小姐，这样的事情王伯觉得还是不要插手，毕竟我们对他们的事情了解太少。”满脸冷汗的看着赵家芳旋小姐，王伯眼睛里是无奈的叹息。
“王伯，”娇滴滴的声音。
“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不了解他们怎会通知你们汤成业那狐狸的情况？”眼色一转，赵芳旋鄙视的眼光扫向旁边这个男人。
三条黑线浮上额头，王伯叹息连连，早就给老爷说过不要派他过来，他哪里是小姐的对手。
“说吧。”冷冷的命令。
“小姐，祈少爷一会会过来，详细的情况我现在也是不清楚。”王伯一拭额上的冷汗，恭敬的回答。
“哼，他早该来了！我还想问问他究竟把我学妹怎么了。”赵芳旋紧紧的拧起眉头，刚才她明显的感觉到程千对车里那个男人的惧怕。
还有当初她给程千，邱燕妮的资料时，程千脸上错愕的表情。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恼怒再次浮上眼睛，赵芳旋恶狠狠的瞪了庭园里一眼。想不明白，一群老狐狸。守着秘密不讲又要别人帮忙做戏。
要是她家小千千有任何不适，她饶不了他们。
“咦，王伯，他们是过来做什么了？”怎么就那么走了？后知后觉的赵芳旋疑问道。刚刚演戏演的太入境了。
“呃……”中年男人哑然，“小姐你不知道吗？”他以为小姐知道。
两人古怪的对望一眼，忽然疾步向后方的主屋跑去。
*
赵芳旋的声音在车子驶离时清晰的传到程千的耳朵里。嘴角微微的扬起笑。眼眶再一次的灼烧起来。
“千儿，很得意吗？”钟靖易的声音传来，妖冶的眸子里尽是嘲弄。
程千倏然僵直了甚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男人。
“千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忘记了吗？记性真差。”阴柔的嗓音响起，在夜色里诡异的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