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芊雅的话，让她无从应答。
“公主，小姐。”小云的声音恭敬的响起。
林千雪放开龙芊雅，看向小云。
她疑惑地盯着小云端着的那碗药，疑声问道：“这是什么？”见龙芊雅看也没看，接过小云手中的药，眼眸闪过的一丝凄凉，更有一丝解脱，瞬时让她林千雪寒毛竖起，打了一个哆嗦，语音发冷，瞪着小云问：“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打胎药。”小云低着头，语音极低地回道。
林千雪闻言，连想都不曾细想，一把打掉龙芊雅送到嘴边的汤药：“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剩下的话，均被龙芊雅脸上神情，给生生打断。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不是她还站在那里，林千雪真的会以为龙芊雅已经是个死人了。
龙芊雅盯着地上药汁和那个已成碎片的碗，凄凉地笑着：“我从来不知道，我抹杀的第一个生命会是自己的孩子……”她捂着有些凸出的肚子，那里孕育着她的孩子，而她却要亲手剥夺他的生命。“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着做母亲的愉悦，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可是，千雪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她死死地盯着林千雪。
“可他并没有罪过呀！那是一个生命，我们怎么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也许芊雅是对的，可是怎么忍心：“他是你的孩子呀。”无论成不承认那都是事实不是吗？
“也是他的。”
林千雪张口，却怎么也说出反驳的话语。
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般，龙芊雅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定在一个点上。
这头理政殿里，从凌恒宇登基以来，第一次出现失常的表现。
几位大臣跟皇上讨论今年屯粮的事宜，而他们的皇上，心思全不在这里。
看他坐立难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一向相信帝王无情凌熙朗，也动摇了，也许皇上对龙芊雅真的付出了真心。
尚喜慌慌张张地未经通传的跑了进来，跪倒在地：“皇上。”
“怎么样？”凌恒宇问的又急又快。
“龙主子情绪还是不太好。”尚喜说着暗暗地抹了一把冷汗，皇上太在意了，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是好。
凌恒宇猛地起身，见大臣们面面相觑地站着，深深吸气略显镇定地言道：“朕累了，都退下吧。”
不等众人反应，快步往殿门口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摆驾凤依阁。”
他的忍耐已经够了，那个女人也应该懂得，她的身份和地位。
即使他再宠她，她也应该明白，为她皇家繁衍后代，是她的责任，无论她是谁，她今生都注定是他凌恒宇的女人。
那样要死不活的样子，他真是受够了。
未经通报，凌恒宇带着怒意推开房门，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碗，怒意更胜了几分，几步走到龙芊雅身前，双手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拽起，盯向她脸上的目光不由一凝，握紧她手臂的双手微微颤了下。
那一瞬间，他真的想妥协，想告诉她，孩子他不要了，只要她高兴就好。
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他不忍心，那是他们的孩子呀。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他有多么希望这个孩子的来临。
对她的在意，已经不能骗自己，只是对她喜欢而已，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爱上眼前的女子。
所以才那么渴望会有这么个孩子。
一瞬间的豁然开朗，总算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没有人知道凌恒宇有过怎样的挣扎，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在意，眼前的哀伤若死的女人，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她不要腹中的骨肉，或者是不要给他生孩子。
在付了真心的情况下，强势的凌恒宇怎么能够接受。
他声音微微变冷，对着身后呆立的林千雪命令道：“你，出去，把门关上。”既然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自然要他自己解决。
“可是……”林千雪怎么能就这样扔下龙芊雅走。
“出去。”凌恒宇沉声喊道，语音里带着浓浓的怒火。
林千雪刚要再次张嘴，一不甚大的小手拉住了她的手，“姐姐，我们走吧。”凌安然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满脸忧色的仰头看她。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手，握的那么紧，是怕她冲动吗？
她扯动嘴角，还没开口，安然又说道：“那是他们的事，总要他们自己解决的。想想七叔好不好？”这个时候，什么忌讳他都不在意了，此时的他一心想着的不过是将林千雪拉出这个是非圈，尽其所能地将她保护好。
父皇正在气头上，难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只想尽快将林千雪拉走。
林千雪望着他眼中细密的关怀，偏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龙芊雅，还有那个脸色铁青的凌恒宇。
他们？
她可以放心吗？
“给朕滚出去！”冷冷的目光，如一道锋利的剑芒，赖然射入她的眼球，那摄人的光芒，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凌安然用力地脱着有些僵直的她，语音恳切：“相信我，他们会没事的。”
他从来没见过有谁能让父皇如此上心，即使是皇后娘娘也没有如此过。
在他看来，父皇如此失去理智，要么是愤怒到了极点，要么就是伤心痛苦到了极点。
不过怎么看，都不会是前者。
所以他认可相信，无情的帝王，终于遇到了自己的逆鳞。
门被紧紧关上，林千雪像失去力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凌安然蹲下身子，紧紧地盯着林千雪的脸，一抹疼惜从眼眸中划过，胸口胀满的疼痛，让他明白，对于眼前的女子的感情，不只是姐姐这么简单，他知道他是爱她的，在相遇的最初就已经爱上了眼前的女子。
否则不会说出等长大娶她这样的话。
只是，他也同样知道，她这一生只能是他的姐姐，或者是他的七婶。
他爱她，不代表着一定要拥有她，她能快乐就好了。
所以，他用力地抱住她，想给予温暖，语调极轻，像是呢喃：“姐姐，我一定会快点长大……”那样才能保护他爱的女人……
“起来。”凌熙朗不悦的声音在凌安然头顶山方响起。
凌安然抬头，望了眼凌熙朗，规矩的起身，垂眸站在一旁：“七叔。”
凌熙朗没在理会凌安然，上前弯身将地上呆坐地林千雪打横抱起，语音转柔：“千雪，我们回家。”
她眼中凝聚光彩，看向紧闭的房门：“可是……”
“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没事的，相信我。”他这样说。
他的话，她信了，圈住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肩上：“真会没事才好。”
他低头看了眼她，没再开口，抱着她走了。
凌安然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头，摇头苦笑，被忽略的真是太彻底了，目光转向房门处，眼眸淡漠冰冷，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