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寒,夜阑珊。
冷氏当家老夫人和前城监夫人早在夕阳还留有余晖时就来了,云熠和达奚旻自然是没有前去的必要,原本这阮夕颜也肯定是不需要去的,何况那位小叶姑娘都明确表示过人家不待见她了,可这阮姑娘好奇心一起谁也阻止不来。
于是乎,云熠也算是逮着个机会和达奚旻独处了,只不过气氛当真谈不上融洽。
“你很生气?”他自一随她进屋,便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言,虽谈不上怒气冲冲但总归带着一丝不自然。
“我不明白!”他抬头望向她,说得不明不白,她倒是一下便知他所指何事。
擎着一丝笑意,她缓缓说道:“夕颜不是说了吗?我们都舍不得那几簇翠菊。”
“现在还不愿和我说说你心中所想吗?”夕颜也许会这般任性,但她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怎么由着颜儿胡闹?
既然挑明了她也不再打哈哈,正色道:“熠,我后悔了!我觉得我们不能那么武断的绝了冷昊然和夕颜的缘分。”
“你不明白,他当初是怎么对颜儿的,颜儿对他一往情深他视作为一身所依,可是他……”
“他怎样?”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了,她自然知道云熠不是一个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人,但如今这般强硬的斩断他们的纠缠究竟是为何?
云熠并不是有意吊人胃口,而是当要说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他了解的实在谈不上详细。
“颜儿救了他,他却不知感恩,总是惹颜儿伤心痛苦。她是那般开朗的女孩子,在遇到他以上,我几乎没怎么看到她哭过,就算是哭也基本上只是故意逗人玩的。”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如昨,可是时光到底是无情,带走的就永远回不来了。那个乐观可爱却又极喜欢撒娇的女子也有了她的苦痛,而他却无能无力。
“你,真的很在乎她。”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她忽略不了他脸上那极为憧憬的笑意。
“当然了,我一直以为……”他接的极为自然,只是说到一半便生生被他掐断了。
达奚旻心里紧了紧,继而云淡风轻般帮他补充道:“一直以为她会是你的娘子。”
“是!”他低低答道,又觉得不太对,欲补充几句,达奚旻却近乎刻意的打断了他欲出口的话。
“她的孩子……”
“据永华城的探子回报,是冷昊然亲手端的药,因为打胎药性太强,颜儿差点就香消玉殒。”
“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如此伤怀。”她是不是很坏?夕颜的确很可怜,可是看见他为她如此痛苦,她心里还是不好受。
“如此,你还要帮助他吗?”
她不置可否,启唇说道:“可是她体内残存着”大梦无边“和”梦醒“的药性。
”当时情况危机,根本就找不到救她的办法。没有办法,即使我恨不得杀了冷昊然,却也只有他可以提供维系颜儿性命的药“大梦无边”。“
”那是上古药谱,且其中数味药材极为难寻,他能有三粒以上实属难得。“
”是呀!所以我只能将颜儿继续留在这儿,而我……“而他则四处去找寻”梦醒“。
”大梦无边“的确可以维系人的性命,但是却会让人陷入沉睡,半年一粒停药必死,解药便是”梦醒“,而你愿意花一切代价去寻,故此娶了我,我说的对吗?”
她表情极为正常,但他总是有些不安。“是,旻儿你……”
“想不想知道为何她服用了解药,依然未醒?”
见他皱眉沉思状,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想醒来,而且她的失忆也是她求我所致。”
“没有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再好不过。”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冷昊然愿意为她用掉那么珍贵的药材?”
“也许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对颜儿还是有感情在的。不过即使这样,伤害也已经构成了,既然颜儿自己都选择忘掉,我们自然该依照她自己的意愿帮她离开这里。”
“她的意愿是嫁给你,以后弥补对你的亏欠,而你原本就打算娶她,倒是皆大欢喜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妻子是你!我娶她是因为只有这样冷昊然才会死心。”
“若你娶了她以后,她爱上你了怎么办?她不愿离开怎么办?她不愿守活寡又怎么办?”
“我……”他真的能狠下心来赶她走吗?
“我是自私,除非万不得已,要不然我并不想夕颜嫁给你。若确定冷昊然是真的爱夕颜的话,我觉得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的,何况关于那碗药其实也不一定是他的意思不是吗?”
“旻儿,若这是你的意思,我会去查的。”
“熠……那个……”
“嗯?”
“我,我现在是不是不是个贤妻啊?我好像有点像个妒妇。”她红着脸投入他的怀抱,将有些热烫的脸颊埋进他的胸膛。
云熠揽住怀中的娇人儿,笑道:“哪里,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主见有想法,这样才是一个光彩夺目的旻儿。”
达奚旻嘟嘟嘴不依道:“意思是以前的我你一点儿都不喜欢喽!”
“怎么会,不管是那个小老鼠般的你,还是如今猫咪般的你,还是那个救死扶伤的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极了。”
是喜欢不是爱,达希旻在他的怀中笑的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