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好事呢?笑的这么灿烂?”
“没有想什么。”
“看来你现在缓过劲了吧,那能不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你的身上会随身携带匕首?”我被努尔哈赤十八度大转弯的态度惊到,这才回忆起前一刻自己才差点害他死掉。
“我……我……”
“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想着编个什么瞎话骗我呢?”努尔哈赤一语道破我的小九九,我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要怎地吧?我是刺你了,可你这不也没事么?当然你要是非得报这个仇,要杀要刮随你便。”
“哟,挺硬气嘛。”
“那我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刺我。”
“我……那不得怪你灌我酒,害我……”
“意思是,这都是我自找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东哥……”努尔哈赤一时怒急,吼着我的名字拍案而起。我被他突然的怒气,惊得一抖,正等他接下来如何发落我。可是他怔怔的盯了我许久,喘着粗气,像是在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又慢慢的坐下,说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可以讲出来,我不会生气。可我说过,不要骗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建州不就是为了来报仇么?但是,东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有点不公平?古勒山那次大战,你阿玛和布占泰集结了九部人马,人数远超建州人数的好几倍,你阿玛是想要灭我建州而来的,你可知道?
至于你的心上人,我自认对他不薄,我本来可以赐死他,但是我却将他留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待着,还将我那温柔贤惠的侄女嫁给他,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我一直就认为其实努尔哈赤早就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但是他一直装糊涂,我自然也不会自己坦白,但是现在他既然开门见山的与我说起来,那我也不会再继续装下去。
“你可真会为自己辩解啊!我不懂什么政治,我只知道阿玛没了,布占泰不要娶我了……这都是你亏欠我的。”
“是,我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你,可是东哥,你的阿玛不是我害死的。我原本想一旦调查出一个结果再告诉你,可是现在眼见你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我不想再背这个黑锅。”
“努尔哈赤,你觉得我傻吗?你觉得你随便说什么我都会信是吗?和阿玛一起上战场的叔叔,分明看见了你向阿玛射箭,你却说不是你?”
“我是朝你阿玛射过箭,可那一箭我射的是你阿玛的肩膀,并不足以致命。”
“那么远的距离,你万一射歪了呢?”我虽这么说,但是想起那天晚上,他射狼时的箭法,觉得自己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又补充说:“即使你箭法准,可谁能保证你射的不是要害而只是肩膀呢?况且后来叔叔向你要尸体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连阿玛的全尸都不肯还给我们,而是拿了……拿了阿玛的……”东哥想起那情形实在是说不下去,更加愤恨的瞪着努尔哈赤:“你为什么要这样的羞辱我阿玛?”
“这个我确实需要解释一下,当时我们领会你阿玛的尸体的时候,确实是完整的,但是过了一晚就发现你阿玛的尸体被解体,除了脑袋,别的连拼凑都有些难。”
“什么?”我有点难以想象,打心里觉的不是真的,但是努尔哈赤又不像在撒谎。
“还有许多尸体和你阿玛的情形一样,共同点就是都被我的箭射中过,后来据收尸体的人说,你阿玛当时肩膀上的伤口处泛着乌青的颜色,这分明是中毒的表现,但是我的箭从来不淬毒,而就在你阿玛的尸体被破坏的当天,负责我的箭筒的侍卫也不见了。所以我怀疑这是有人预谋害死你的阿玛,并嫁祸给我。”
“怎么会?不是你,那还会有谁想要至我阿玛于死地?”
“东哥,你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阿玛下杀手,如果这次叶赫不是想至我于死地,我永远不会对叶赫用兵。你要知道,有时候你以为的敌人其实根本就是自己所幻想的,而你认为亲近的人,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伤害你。”
“你想说什么?”
“东哥,你愿意听我说说我的故事吗?”
我不回答,努尔哈赤就径自说道:“我八岁的时候,额娘就死了,下头还有一个四岁的弟弟。后来阿玛娶了继母,那个女人是个心狠的,天天在我阿玛面前说我是扫把星,阿玛动不动就打我和弟弟,隆冬腊月的时候,我带着弟弟就在深山老林里去刨食。就这样等到我十一岁的时候,那女人怀孕了,找来个萨满说是我和弟弟与她肚子里的孩子相克,非得逼着阿玛将我们赶走,我那个耳朵根子软的阿玛很容易就信了,就把我们赶走了。途中遇着饥荒,我和弟弟走散了,后来我就加入了明朝部队。我上战场从不像明朝士兵那样缩头缩脑,我永远冲在最前面,也是我命好,能活到现在。”努尔哈赤讲到着,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明朝的一个军官叫李成梁的看我打仗厉害,就重用了我,教我学了汉字,看了许多汉人写的兵书。汉人打仗不上心,但是兵书写的却很有道理。有一次上战场,我救了那军官一命,后来他就收我做了干儿子,他对我很好,我就想,我一定要把他当我亲阿玛一样好好报答他。”说到这,努尔哈赤冷笑一声:“可谁知道,有一天夜里,有个人告诉我,他李成梁正带了人来杀我,为的不过是别人一句瞎话。”
“什么话?”
“有人看见我脚底有七颗黑痣,说是天子的象征。明朝的皇帝老儿昏晕无道,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屁股底下的宝座被人夺去,听了这话,自然不会放过我。可是我没想到,我曾经当作阿玛看待的李成梁也信了,还要亲自拿了我去邀功。呵,要不是我逃的快,早就被他杀了。”
努尔哈赤讲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说:“后来明朝以我外祖父谋反的罪名,杀了我外祖父。而我的阿玛,祖父,在劝说我外祖父投降的时候被小人尼堪外兰暗算,也一起死了,而明朝给了一句误伤的解释就不了了之。后来他们为了补偿我,任命我接管了阿玛的部落,并做了指挥使,但我并不开心。小时候每当我被阿玛大骂赶出家门,总是好心收留我的外祖父被明朝和那个贼子尼堪外兰连同山寨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这个唯一疼我的亲人被害死了,而我却不能替他们讨个公道,只能借着替阿玛,祖父报仇的名义,向尼堪外兰寻仇。但是部族的亲人,觉得我这样会影响他们的利益,会得罪明朝,竟然全部反对我。我没有死在外人手上,却是差点被族里的亲人暗杀掉。”努尔哈赤苦笑道,“多亏了之前救过我一命的额亦都,有他在我才不至于不明不白的死去。”说到这里,努尔哈赤看着我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警惕身边你以为无害的人。”
“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我现在也不敢肯定,但是以我目前了解到的,叶赫东城的那位你的叔叔,金台石很有可能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具体还有些什么人涉及其中,我现在还没弄明白。”
“金台石叔叔?虽然他和阿玛不亲近,但应该也不至于啊,那他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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