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爹,我有话想问你,若是姨娘手中拿着的玉佩真是女儿掉的,那么你会如何做?”百里岚对视着站在不远处的百里胜。
只想知道他的想法,并不是为了能逃避,或是开脱,仅仅是想知道他对玉佩和杀死蓝少卿这件事有何想说的。百里岚不确定百里胜会不会站在她那边。许氏暗自打量眼前的百里岚,再是看着王氏手中拿着的那块玉佩。
末了,百里胜终于开口。“杀人填命乃天经地义,你姨娘也说了。我以为少卿是由官差带走的,故而也不想再做任何追究,想不到你居然自作主张,滥用死刑,事到如今,岚儿你别怪爹心狠手辣,见死不救。”
你就是见死不救,心狠手辣。把所有的错归咎在我头上,当初在蓝少卿对你逼到走投无路时,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百里杉细细观察,只见百里胜态度强硬,眉宇间并无一丝丝心软,连皱一下眉头的影子都找不到。暗自庆幸,认为有他站在她们那边,是件好事,也是成功的第一步。
哭的声泪俱下,“爹啊,你一定要为表哥主持公道啊。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这一哭喊,倒是令在场的人不禁眼眶湿润。
百里岚依旧伫立原地,笑看王氏和百里杉的一唱一和,好一对狼狈为奸的母女啊。许氏你瞧瞧人家母女齐心,其利断金,将你女儿我逼上绝路,而你呢?在要紧关头却冷眼旁观,坐看我的笑话,暗自庆幸你并非养育了我,若不然我根本无法面对使我如洪水猛兽,牛鬼蛇神的生母。
“别哭别哭,关于少卿死的事,爹会做主的。”眼前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怕是能打动所有人的心,惹人不禁热泪直流,百里岚在心底嗤笑。事已至此,就算再争辩又有何用呢?
“够了,凝露给本小姐报官。”她冷声一喝,要凝露出去亲自报官。
坐牢而已,低个头有时候能保住一条命,况且王氏真想做些什么,百里岚防不胜防,可有一人她能保证,只要那人肯低头,保全性命一点儿都不难。
“是,大小姐,奴婢这就去。”凝露不敢有逾矩,忙走出了百里岚的厢房。
主动出击的百里岚令在场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她自信满满,坐在了椅子上,扬起手对着王氏和百里杉做个请的动作。
“现在请你们出去,恕不远送。”简短一句话下着逐客令。
可见她耐心不足,不要再靠近一步。
百里胜还想说些什么,当看到百里岚犀利的眼神时,只好走出了屋内。就在许氏要转身远走时,她却开口了。
“娘,难道你都不留下来安慰安慰女儿吗?”声音里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许氏面朝百里岚而立,“我和你有什么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我们是普通人家,难不成你想要我们包庇不成?”
包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在背后中伤就不错了,可没指望得到许氏的相助。
看着许氏双眼的百里岚眸光忽然转冷,“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十四年前我被苦行僧断言为天煞孤星,你都不想想为何会无缘无故有此一说。苦行僧游历四方,怎么会在此落脚,来点妖言惑众的把戏,是轻而易举的。”
起身,“十四年来你再无所出就是最好的事实,王氏膝下在差好歹有个女儿。怎么,这些娘从未曾想到过吗?是太信任你的好妹妹了,还是小看了男人喜新厌旧的那一套花花心思呢?在锦绣山庄说好听些,你是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那又如何?只要后继无人,到时候爹百年之后,两眼一闭双脚一蹬,还不是落个凄惨的下场。”
她句句犀利,字字珠玑。要许氏清醒一些,不要再被内心的摇摆不定而迷失了方向。
“不用给我灌迷魂汤,究竟你是不是百里岚还不确定,凭什么指望我会帮你呢?再说了,就算你是百里岚又如何。真的是,我就更不能帮你。”许氏冷然一笑,“十四年前将你抛弃在外,回到锦绣山庄的你还不趁机对我下手吗?”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对吗?”她仰起头哈哈大笑,“我说娘,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一件事。今个儿是王氏他们母女有心设局要我往陷阱里跳,蓝少卿的死,就我一个年仅十四的小丫头懂什么呢?明眼人一看这件事分明有蹊跷。”
只要说服许氏让她暗中帮忙,那么就算真的进去了天牢也一样有办法脱身。就看许氏信不信她,或是对王氏有没有怀疑之心。
十四年前苦行僧的话真是妖言惑众吗?那么稳婆在接生完百里岚之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掉了呢?那是许氏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因此毫不犹豫将百里岚送出了锦绣山庄。若非管家不忍心让她自生自灭,最后送到了国寺庵。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怎么会无一点怀疑之心呢?在南朝国内的,那苦行僧必定不会说出那番话。”百里岚断定十四年前她被送出锦绣山庄是一场阴谋。
不,不能被百里岚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就算王氏这些年来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然而比起百里岚来,起码枉死不是克星,而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扫把星,谁和她有牵连,谁最后就要死于非命。
和她一起走出锦绣山庄的蓝少卿,最终和粉身碎骨有何差别。
“我看你不必多费唇舌,与王氏相比较起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氏一口回绝了百里岚,表明不想出手协助她同共患难。
百里岚一点都不惊讶许氏的回答,她面朝着眼前的生母,瞬间一颗心冷若冰霜,就算前世里遭遇再多的疾苦,也想在紧要关头得到生身之母的疼爱和怜惜,可惜她寄予厚望的方法行不通。
“娘心意已决,女儿无话可说。”
她用绝望的眼神凝视着许氏,“唇亡齿寒。”
仅仅四个字,令许氏顿时双脚一软。是啊,看似相互依赖,一旦谁有事,另一个也将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