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找我?”尤儿询问的眼神看看面前剃光了头的小沙弥,心中纳闷,她初来咋到,流云庙的主持应该不认识她才对,就算以前的乔尤儿来过,戴着面纱,流云庙的主持也应该没见过。
思量中,她点头,让小沙弥在前领路,她此番来流云庙,还想找了灯大师问问情况,既然住持找了她,正好。
风轻扬呆愣过后,赶紧跟上。
一路向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就要到住持的坐禅之地时,一个在门外守着的小沙弥走过来,伸手拦了风轻扬一下,“施主请留步。”
他态度诚恳,语气温和,被拦下的风轻扬看罢,心中虽然不舒服,却是发作不出来。
知道住持是要与尤儿说一些秘密之事,他瞄了两眼尤儿的背影,便停下,无聊地等着。
“阿弥陀佛,乔施主总算是来了。”
尤儿刚进门,穿着袈裟,在卧榻上打坐,看着甚是慈祥和蔼的老年和尚便睁开眼道。
他六十来岁的样子,一双眼睛不显浑浊,反倒透着精光。
“住持认识我?”尤儿与之对视了一眼,已是知道对方乃是内家高手。
住持不置可否地认真扫了尤儿一眼,“老衲并不认识施主,只是知道乔施主。”
“不知住持找我何事?”尤儿毕恭毕敬地问。
“乔施主可是知道了灯大师?”住持不答,反问。
“哦?”尤儿一愣,道:“我此番前来便是想找了灯大师问问我母亲的情况,却不知了灯大师是否在流云庙。”
住持闻言,精明的眼光打量着尤儿,像是把尤儿看穿之后,他才道:“阿弥陀佛,老衲叫施主前来,所说之事便是与了灯大师有关。”
“住持请讲。”知道就要打听到乔尤儿母亲的事了,尤儿心中本能地激动,然而,她面上却是不表现出来,仍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
“哎!”住持深深叹了口气,微有歉疚地道:“老衲也不想给施主添麻烦,只是怕此事当真对施主来说重要,这才……”
语至此,他又自叹了口气,方下定决心道:“月前,有自称为圣教的人士来本寺劫走了了灯大师,并留下话来,指明施主若想见了灯大师,就得去明月顶一会。”
“明月顶?”尤儿皱了皱眉,着实没料到事情会演变至此。
“那住持知道我母亲与了灯大师之间……”不了解个中细节,尤儿话到重点之处便停了下来,眼神瞄向住持,以眼神询问。
瞧见尤儿的目光,住持沉吟了下,道:“老衲听说了灯大师在出家前与施主的母亲乃是师兄妹,其余老衲并不知情。”
师兄妹?
这的确是出乎尤儿意料外的事。
再问了几句,知道住持并不了解了灯大师与乔尤儿母亲最后见面说的话,尤儿当下也不多留,不过,她刚想走,却是忽然想起无忧谷之事来。
“对了,不知住持是否知道无忧谷的位置?”想到了,尤儿便当场问。
提及无忧谷,住持纳闷地看了看尤儿,摇头道:“无忧谷在江湖中是一个秘,施主问无忧谷是有何事吗?”
问罢,他也没想等尤儿回答,顿了下,又道:“据说无忧谷相当隐蔽,非有缘人找不到它的位置,老衲对无忧谷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那住持知道这块玉石的用处吗?”认为年纪大了见识必然广,尤儿又将皇甫張郎让金丝银雀带来的那块紫色玉石拿出来给住持看,希望住持能帮到分毫。
住持一眼睬中,瞳孔一缩,从尤儿手中接过细细观瞧了半响,方送还给尤儿,“施主有福了,这便是传说中的天石,有助人练功之效,得此天石,十年炼成的功力,三年就能炼成。这天石在江湖中可算作一宝物,施主得保护好了。”
“这样啊!”尤儿终于了解皇甫張郎此举之义了,他收自己为徒,又扔给自己一部深奥难懂的惊天诀,这才送来天石,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直到此时,尤儿方觉得皇甫張郎做了一件他作为师父该做的事。
从住持的坐禅居出来,尤儿只是扫了一眼前方屋檐下无聊得仰头看天的风轻扬,便径直朝庙外走去。风轻扬给她的印象,唯一值得她注意的似乎就只有风轻扬身上的紫色锦衣了,与她手中的天石一个颜色。
以前总是要刻意的去忘记风轻扬,才会觉得心中好受,此番来这流云庙解开乔尤儿埋在这身体中的死结,尤儿的情感终于不受风轻扬牵制。
有些事看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风轻扬屁颠屁颠地跟着尤儿,生怕尤儿把他甩了,还故意在尤儿身侧问东问西。
“我问你。”走出流云庙,尤儿来到栓着的两匹马前,突然转身,郑重地问道:“半年前我与母亲来这流云庙,你当时也跟了来,你难道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乔尤儿留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是自流云庙之行后,她的母亲就身体不好,回到将军府,卧床三日,便挣扎着带她去边疆。从这种种迹象看来,乔尤儿的母亲来流云庙定是发生了什么。
被尤儿逼问,风轻扬一脸谄媚地笑了笑,心虚地道:“在流云庙中发生的事,你都记起来了吗?”
他言下指的自是他与乔尤儿在流云庙厢房发生的事。
尤儿美眸一眯,愠怒地睨视他一眼,“记起来怎样?没记起来又怎样?”她与他都是不可能的。
末尾的话尤儿咽了下去,不想与风轻扬作过多的谈论。
“嘿嘿。”风轻扬窘然干笑两声,刚想回答尤儿的前言,却是细长的桃花眼一转,狡黠地道:“轻扬那会从厢房出来后,听到后山有打斗,便追过去看,尽是见两拨人马在围攻你的母亲。”
“哪两拨人马?”
尤儿想想当时的场景,急急追问,话说乔尤儿的母亲与她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但世间之事难以以理智撇清,潜意识中她竟然觉得乔尤儿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
见尤儿被勾起了兴趣,风轻扬邪魅地一勾唇角,俊美的面容凑到尤儿面前,不回答尤儿的问题,反倒以商量的口气道:“尤儿,要不咱们重新开始吧?轻扬是真的后悔了,你就原谅轻扬一次好不好?”
尤儿鸡皮疙瘩一起,恶寒地退开一步,嗤鼻道:“你难道不知道本小姐与羽王有婚约吗?”
说着她解开了栓马的绳子,拉着马儿慢慢前行。
“羽王啊,切!大不了与他解除婚约就是了。”风轻扬也是牵着马,与尤儿一起向山下行去,他语气中多是看不起南宫寒羽的意味。
的确,以南宫寒羽响彻在外的臭名,是没有多少人能对他有好感的。
“呵呵!”尤儿忍不住一笑,“寒羽的名声真臭。”
“尤儿,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见尤儿扯开了话题,风轻扬赶紧追问,看着尤儿的一颦一笑,他竟是无比的心动。
“哪两拨人马?”尤儿不爽地加重了发问的语气,变脸比翻书还快。
“呃……”风轻扬吃了一瘪,不怕死地卖弄着笑脸,“你若是答应轻扬的要求,轻扬就告诉你。”
说话中,二人来到了流云庙半山腰的树林中,这里有一条小道,黄昏时分,香客走尽,这道上倒显得幽暗起来。
还谈条件了?
尤儿倏地一下停住脚步,冷沉地转过脸来,一字一句地道:“从你离开乔尤儿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就已经玩完了,若你再纠缠着过去不放,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被尤儿的正经吓到,风轻扬怔怔然看着尤儿,好半响,俊美的脸上才有了些微的表情。
“尤儿,轻扬以前离开你,那是轻扬的不对,但是轻扬要告诉你,轻扬不后悔,那时轻扬不爱你。”
一直嬉笑玩闹的男人,终于收敛了他所有的放浪不羁,认真地说话。
尤儿似是没见过这样的风轻扬,美眸在风轻扬脸上看了看,薄唇启音,又向前走。
“那么现在呢?”
听尤儿直接发问,风轻扬脸颊一热,别开尤儿炯炯的目光,“你说呢?”
老大的男人,谈起男女之事,还是感觉羞赧。
“爱情不需要条件。”凭良心说,尤儿不讨厌风轻扬,她只是不爱风轻扬。
爱情不需要条件。
这话回响在风轻扬耳边,令风轻扬木然呆住,尤儿走在前面,停住了脚的风轻扬望着尤儿纤尘不染的背影,胸中某个柔软的地方慢慢融化。
一直以风流自居,一直游走在女人之间,从不曾为某个女人停留,然而今天,他竟是想此生就呆在尤儿的身边。
不知从何时起,好像是在乔恺川的酒楼里,那时的尤儿就让他心动,这感觉来得奇怪,他琢磨不透,也控制不了。
想时,尤儿突然驻足了,还转过头来,风轻扬以为尤儿是在无声地唤他,当即收敛情绪,快步上前。
他正要说话,尤儿却是神色凝重地扫瞄周围树林,往后退了一步,稍微离他近些,轻声道:“这树林里有太多埋伏,一会你先走。”
风轻扬一愣,“哪里?”他还未发觉任何蛛丝马迹。
尤儿冷沉地看着幽暗的林中,淡然开口,“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先走。”
从乔尤儿母亲以前被围攻的事来推测,尤儿觉得林中埋伏的人乃是冲着她而来。
“你是说让轻扬弃你而不顾?”风轻扬精神一抖,摆出一副护花使者之相。
“你能顾得了?呵!”尤儿冷嘲,还未待风轻扬再次表现,林中忽地从高大的树木上徐徐地跳下几十条人影,瞬间就将他二人包围起来。
这些人全都穿了黑衣,还蒙了黑布,惟独见得一双双眼睛黝黑发亮。
风轻扬看得瞪眼,长长抽了一气,扫眼周边拉着弓箭,蓄势待发的黑衣人,讶然叫道:“尤儿,就是他们,上次围攻你母亲的其中一拨人就是他们。”
“你何以认得?”尤儿没从黑衣人身上看出任何特点来。
“你看他们的鞋子都有一只蝎子。”风轻扬眼尖地让尤儿看。
鞋子,蝎子,因为谐音相同,所以绣在鞋子上?
尤儿顺着他的目光,果然见得几个黑衣人鞋子上的蝎子,两厘米长短,暗红色的,若不是观察力极强,绝对难以发现,何况在这草木茂盛的林中。
尤儿佩服地看了风轻扬一眼,就听对面一黑衣人道:“公子果然好眼力……”
“等等等等……”风轻扬猜得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赶紧摆摆手,神色慌张地道:“本公子与尤儿不是一伙的,你们要找的人是她,与本公子没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