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尤儿当即点头,看了南宫寒羽一眼,双双进入另一个洞中。
南宫寒羽谨慎地走在尤儿身侧,一面观察着洞壁,一面凝听周遭动静。
前行了百来米,道路突然被一块巨石挡住。
南宫寒羽看着尤儿,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尤儿摇摇头,无奈地苦笑,程玉前辈似是知道她的能力,把一切都设计妥了,这石头压根就阻挡不了她的路。
觉察到巨石外有动静,尤儿运气念力,侧耳凝听。
“今日便是程谷主的忌日,不是说二十年后的今天会有一个神女出现,继承她的位置,带领无忧谷走出一条光明大道吗?且看吾等在此祭天,都已经祭拜了两柱香时间了,怎的还不见此神女出现?”
说话的是代理谷主徐尚田的忠心管家吴兵,他站在神坛前面,看着神坛下方一块宽大的场地上跪拜着的众人,振振其词。
前谷主在离世之时,留下遗言,要让二十年后的今天出现的女子继承谷主之位,使得二十年来前谷主的夫君徐尚田都只是以代理谷主的身份管理这个无忧谷,今日若是前谷主所说的女子并未出现,那么徐尚田就能名正言顺了。
神坛下方跪着的众人抬起头来,一个个面露疑惑,各各拿不定主意。
他们都是无忧谷最忠实最虔诚的人民,几百年来,他们拥护程氏传人,唯程氏传人之命是从。二十年前听了程谷主的话,他们今早就来此满怀希望地等候。
现在时近中午了还不见神女出现,管家吴兵的那一番言说便于无形中攻击了他们的信仰,令他们无所适从地找不到主心骨。
代理谷主徐尚田在神坛侧边立着,一身青衣,四十多岁年纪,留着胡须,看着还算英俊,就是目中多了些狡猾。
他霸气十足地扫眼众人,目光瞄向了场地边沿一凉亭中打扮鲜丽的女子,微微颔首,似是对无忧谷谷主之位已经势在必得。
女子名叫朱兰,是程玉的师妹,因她与程玉的关系,谷中之人都对她尊敬有加。
巳时就要过去,以无忧谷之人对神明的理解,认为神要在巳时之前出现才值得崇拜,因而默算着时间,跪地之人都心中惶然。
如果继续相信程谷主,那么神女必然出现;如果神女不出现,那么程氏家族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也要在他们心中动摇了。
尤儿在巨石这边听着外面动静,暗暗佩服程玉的能力,二十年前程玉就知道今日要发生的事,并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似乎只要她出场,一切就都圆满了,而程玉似乎也只需要她的出场。
由在雪狼谷中见到皇甫張郎和程玉遗骸之事,尤儿不难猜到程玉对未来事件的预知,八成是从皇甫張郎那里探听的。以皇甫張郎上天入地的能力,尤儿不觉得皇甫張郎知道她未来的事有多稀奇。
透过巨石,南宫寒羽也凝听到了外面的事,他探究的眼神看着尤儿,俊脸上满怀深思。
尤儿目光流动,看了南宫寒羽一眼,无奈地耸了一下肩,纤手握住南宫寒羽的手。
“准备好了吗?跟我一起出去。”
女子主动,南宫寒羽不觉心中悸动,被尤儿抓住的手反过去抓住尤儿,却是不知道尤儿说的“一起出去”要怎么出去?
被南宫寒羽抓得太紧,尤儿皱了下眉,转念又不介意地放松情绪,将一股念力传过去。
这念力无影无形,南宫寒羽被笼罩其中,基本上没有任何感觉。
“走。”淡然说了一字,尤儿就对着巨石跨步过去,拉着一脸惊悸的南宫寒羽。
于是,在南宫寒羽不想放掉尤儿之时,他就同尤儿一起从巨石那边穿透出来,身心都受着震撼。
“神女,神女……”
看见尤儿从巨石中透出来,神坛下众人顿时高呼,惊喜若狂,程谷主果然高明,所说的话字字不假。
由对程谷主的尊敬转为对尤儿的崇拜,众人不约而同地接连磕头,呼声震天。
巨石下有二十多级阶梯,尤儿拉着犹自怔愣的南宫寒羽,一步一步地下来。
一眼望去,几千人的阵势,甚为壮观。
南宫寒羽醒悟过来,看着跪拜的众人,面上只有淡然,习惯了高高在上,这种场面他已经见惯不惯了。
尤儿虽然被出场时瞥到的一幕吓到,却是一秒之后就镇定了过来,作为特工,她训练时在军队混过,那时的场面也不比此时逊色。
“神女,神女……”
各人还在高呼,代理谷主徐尚田脸色变了几变,看尤儿的目中怒火高涨,他不觉得尤儿是神女,他一直相信这一切都是程玉设的计,只是尤儿当真从巨石中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反驳之言。
来到神坛下,尤儿默然站立,一言不发,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她该说什么。
“你既然是神女,那你应该能够进迷阴洞把吾儿带出来吧?”徐尚田不服输地朝尤儿沉声道。
他内力高深,这话说出来看似语不惊人,却是字字进入神坛下方众人之耳,令众人闭住了口,一双双热烈的眼睛看着尤儿。
这的确是考验尤儿是否是神女的有力关卡,当年程玉留下遗言,也设下了这个机关。
多年来没人能够进入迷阴洞,若是尤儿能够进入,那她是神女的身份就没人再敢怀疑了。
“好。”尤儿看着徐尚田恨不能把她捏扁的怒容,只轻然吐出一字。
“尤。”南宫寒羽担心地抓住尤儿,初来咋到,在不了解无忧谷之时,他不敢让尤儿冒险。
尤儿向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别担心。
跟随徐尚田的脚步,众人在如世外桃源般的无忧谷穿过,来到一山石耸立的洞口前。
这便是徐尚田说的迷阴洞,洞内幽暗阴森,洞前五米内都有人高的石头矗立。
貌似走几步就能到洞口了,然而那些石头都是按五行八卦阵排列,只要有人敢入内,半柱香之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徐尚田停在石头前,给尤儿解说了一下迷阴洞,便示意尤儿进去。
程玉设下计策要将他拉下水,他心中恨得牙痒,极是希望尤儿一过去,就被万箭穿心。
南宫寒羽还是不放心尤儿,尤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了点鼓励,这才信步走去。
瞧着尤儿的背影,徐尚田面上有着阴测测的笑。
相信程玉的能力,众人跟来都只是老远地观望,不敢走近亵渎石头的圣神。
无忧谷有规定,南宫寒羽这个外人也是不能与他们奉为神洞的迷阴洞有近距离的接触,因而南宫寒羽也只是在人群的前端,看着尤儿,兀自担忧。
尤儿的脚就要走近五行八卦阵的范围了,各人紧张地呼吸都慢了半拍。
徐尚田静静地看着,拳头捏紧。他站在尤儿的正对面,与尤儿只有三米的距离。
终于,尤儿踏进去了。
石头中有响声传出,听得众人更加紧张了一拍。徐尚田面上带着笑,他相信程玉的机关不是专为他一人而设,任何欲进入迷阴洞的人都将触及机关而被万箭穿心。
对于五行八卦阵,尤儿全然不懂,踏进迷阵中,她也知道前方将遇到的危险,但她有穿透障碍物的异能,也因此她并不害怕。
霍地,在尤儿跨进去三步,一支古时候用来上战场的枪便从洞中射了出来,来势汹汹,速度快如闪电。
“尤——”南宫寒羽大惊,脚下一动,就往前冲。
看到这结果,徐尚田嘴角一咧,加大了笑容,他就知道,就知道……
心中念头还未转完,他带着笑的面容就僵住,慢慢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那原本应该射进尤儿身体的枪插在了他的胸前,穿到背后去。
血汹涌而出,疼钻心刺骨。
看到这变化,南宫寒羽即时顿住脚步,老远地看着的众人一脸惊愣,他们好像还没看清过程,就直接瞧见那支枪射到徐尚田的胸上了。
南宫寒羽心惊胆颤地看看安然无恙的尤儿,又侧头去瞄脸如死灰的徐尚田,之前与尤儿一起穿透巨石,他就感受到了尤儿异能的奇异,却没想到尤儿同时还能让物体穿透她的身体。
明白了尤儿的能力,想起过往,他不由后怕,于雪狼谷中,有箭朝尤儿射来,他奋力去救尤儿的命,现在看来他救的原来是他自己,难怪尤儿从没对他表现出半分感激。
徐尚田被箭射了,众人还沉浸在惊愕中,尤儿就通行无阻地钻进迷阴洞,将程玉以玄法尘封于一花篮中的孩童带出。
孩子才两岁的样子,一副睡着了的模样,他却不知他已经被他的母亲尘封了二十年。
徐尚田以站立的姿势撑到尤儿抱着孩子出来,还没看上一眼,就睁着眼往地上倒去。当年背叛了程玉,他就该知道程玉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主。
“尚田……”
凄厉的喊声在密林的深处响起,紧接着徐尚田的妻子朱兰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她便是当年抢了程玉的丈夫,令程玉死不瞑目的女子。
众人以为她悲怆并急速地奔来定是要接住徐尚田即将倒地的身子,哪知接近尤儿时,也就是在尤儿走出五行八卦阵的瞬间,她殷红的手掌势不可挡地朝尤儿击去。
南宫寒羽看得心中一紧,手底下正想给朱兰拍过去一掌,瞧见尤儿看朱兰的眼神,又隐忍着强迫自己不动。
朱兰的攻势太猛,而且她的掌上带毒,众人张大嘴巴,惊得发不出声来。
危急关头,尤儿仍然不躲不闪地站着,朱兰以为刺杀神女,令她坐上无忧谷谷主的机会来了,手上更是加大了力道。
然而,她永远也想不到,她就要将尤儿杀了时,竟然穿过了尤儿的身体,整个的冲入程玉为她设计的五行八卦阵中。
来不及驻足,阵势中的石头立即转动,无数支利箭齐齐朝朱兰射来,她狼狈不堪地躲了下,终是被万箭齐射,成了刺猬。
这所有要发生的事,仿似程玉都已经设计过了,所以她所憎恨的两个人,在这一天,一起死在了她的计谋下。
神女出现,代理谷主和谷主夫人双双逝去,一切预言都应验了,无忧谷众人不难过,反而朝天膜拜,口中喊着程谷主之名。
这喊声太大,尤儿抱着的男孩睁开眼来,漂亮的脸蛋转过去,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众人,又转过头来看尤儿,足足盯了尤儿半响,他勾着尤儿的脖子,在尤儿脸上吧唧一下,小嘴咧开,咯咯笑将起来。
南宫寒羽不爽地脸一黑,就这小子他也不愿意让他碰尤儿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瞧着这粉嫩的孩子,尤儿勾唇一笑,扫去了一身的淡漠,与这小男孩攀谈起来。
多次询问,并慢慢地引导,她终于知道程玉的儿子名叫炫,没有姓。
瞎婆子出现了,将尤儿引进无忧谷大厅,细说了程玉当年事迹,为情而伤的女人被自己的丈夫下毒,愤恨难耐之时,她诈死设下机关,并留下二十年后会有神女出现的预言,其实都是自皇甫張郎那里探听到的消息,和尤儿猜的大小无异。
瞎婆子感激尤儿为程玉报仇雪恨,还将小少爷领了出来,因而拥护尤儿为无忧谷谷主,尤儿再三推迟不掉,只得答应在炫长大之前,为无忧谷名义上的谷主,而谷中之事全都交由程玉在任时的管家打理。
尤儿不是无忧谷之人,瞎婆子等人不好强留,也只好作罢,好歹无忧谷有了主子,也不至于乱成一团。
处理好了无忧谷之事,也让程玉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尤儿便与瞎婆子说起炫的事,准备将炫交予瞎婆子,与南宫寒羽离去。
关于这事,瞎婆子很是为难,炫已是无父无母之孩,而她年老不说,还是一个瞎子,本身就自顾无暇,又如何来照顾炫?
“尤尤,要吃奶。”谈话的当口,炫抱着尤儿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话,似是知道吃奶要在女子的胸前,他粉嫩的小手就要去抓尤儿的胸。
南宫寒羽眼尖,一把抓住炫的手,道:“来,叔叔抱你。”那一声“叔叔”说得要有多生硬,就有多生硬。
炫拒绝地拉住尤儿,撒娇道:“我要尤尤。”这话听得南宫寒羽的脸更黑了。
尤儿憋笑下,想起空间里的牛奶,赶紧拿出一盒,总算哄住了炫。
想起程玉当年的嘱咐,瞎婆子进密室取了一本破旧的书出来,书上有“落音神剑”四字,想来就是程玉在羊皮书上所说的必有重谢了。
尤儿想要拒绝,瞎婆子却是死活要交给尤儿,似乎只有应程玉之托将落音神剑交到尤儿手上,她才能得到松懈,安心的度过晚年。
这无忧谷没有出路,一面是以五行八卦阵封锁住的原始森林,没有人能够出得去,一面是山洞那边的悬崖峭壁,也是没有人能够攀越上去,所以几百年来无忧谷中人在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生活倒是安逸,就是单调了一些。
将落音神剑收起来时,尤儿取出了程玉留下遗言的羊皮书,上面有看不懂的地图,她猜到这与无忧谷的出路有关,当即交到暂管无忧谷事务的管家手中。
那管家一看,顿时就激动起来,他了解程玉,也知道程玉的秉性,因而他一点不怀疑按着图上的指示就能走出无忧谷的事实。
告别了瞎婆子和那管家,尤儿和南宫寒羽又从之前来的洞中走出,来到万丈悬崖下。
无忧谷之人都太过迷信,出来时她隐瞒了众人,怕的就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无法将炫托付给别人,她也只好将炫带着。
唤出苍狼剑,于是三人一起在众人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飞出了无忧谷,上了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