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红玉带着刁难的口气，就知道这个问题是非常的难回答。
如果凌易晟说是，那么周红玉立刻就会咄咄逼人的反问，既然都打算娶她女儿了，为什么还不认识她这位未来的“丈母娘”，这话放哪里去说，也会落得个目中无人，不尊长辈的恶名。
如果凌易晟说不是，那更好办了，以周红玉这四十年，对男人的阅人无数来看，她肯定更要咄咄逼人的问他和江小小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大清早，他送江小小上班？
江小小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了，忽然就很想听听凌易晟会怎么回周红玉。
凌易晟倾了倾嘴角，俊容如常，对周红玉说：“阿姨，你还没吃早餐吧？这里四季春的早餐相当不错，要不，我们过去边吃边聊。”
淡淡的一句话，顷刻之间就把周红玉搞定了。
周红玉狠狠瞪了江小小一眼后，踩着至少有六厘米高的高跟鞋朝那辆奥迪R8走过去，脸虽然还板着，却比刚才好看了很多。
有什么样的母亲，不是江小小所能决定的。
周红玉忽然之间变成严母，而没有像过去那样毫不给她面子的发飙，估计还是看在了凌易晟那辆车，和他本人的长相气质的面子上。
如果有人问江小小，有这样的妈妈，你难过吗？
也许很小的时候，她会说难过，可是，现在她不会了，她长大了，也早习以为常了。
这个人虽然势利，却终究是给了她生命，也给了她一个所谓的家。
周红玉瞪她骂她，说明还是关心她，她始终都忘不了，她上小学时，有一次，又一个男人的老婆打上门，周红玉不在。
那个气到极点的女人，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骂出来的话，比周红玉骂的要难听上百倍。
这不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女人，却是第一个出手把气撒在江小小身上，打江小小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把江小小骂那么难听的人。
就当那个女人不解气，还想打她第二个巴掌，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人影挡到她面前。
清脆的巴掌声再一次响起，她的脸上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意。
也正是那一巴掌，让本就不喜欢她的韩母更是讨厌她了。
如果不是那时候等着拆迁，韩母肯定早搬离了她家对门。
落在韩与风脸上的那一巴掌，就像是有人拿烧得通红的刑具，烫熨在了江小小的心上。
关门声传到耳边，蓦地打断江小小的回忆，她回头，看到凌易晟正把手伸出窗外对她摆手。
和秦飞昀这个相处了半年的正牌男朋友相比，他似乎做得更体贴细致。
这个男人……
江小小已经想不出可以形容他的词语。
既然他非要招惹周红玉女士，她也没办法。
一上午的班，江小小都明显的心不在焉，最后，就连班级里的孩子都看出她精神恍惚，今天是教一首新的儿歌，孩子的记忆里总是特别的好，基本唱两遍就记住了。
他们纠正出了江小小的错误。
江小小觉得很对不起他们，用力咬了咬下唇，希望借短暂的疼痛，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趁孩子们喝水休息时，她偷偷的去柜子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一上午快过去了，来B市的周红玉女士居然没给她打电话，这太不符合她的个性了。
周红玉的反常，是和那个叫凌易晟的男人有关吗？
在没有确定以前，只是她的猜测。
和她一个班的老师对昨天发生孩子被抓伤，结果害江小小被家长痛骂一顿的事挺自责的，本来是她当班，结果出去看了个无关紧要的小病。
所以，看江小小一直走神，一上午又看了好几次手机，以为她有事，主动对她说：“江老师，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吃饭时间了，我和周阿姨会看好孩子们的，你要有事，先去忙吧。”
当班时间，擅离岗位，是不合园规的，江小小再怎么不放心周红玉，还是婉言谢绝了同班老师的好意。
人一旦有了心事，时间过得似乎特别的慢，不过半个小时，江小小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大概是昨天晚上和男朋友纪念的太激烈了，何雪今天请假没来上班。
江小小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想得更是多了。
幼儿园还是比较人性的，没规定每一个老师都必须在食堂吃饭，反而是下午不当班的老师，中午还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两个小时去找周红玉女士说一些话，应该是足够了。
江小小边朝幼儿园外走，边拨周红玉的电话。
手指才翻出通讯录中周红玉的号码，一个电话就进来了。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凌易晟”几个字，江小小怔住了，她虽然接过他的电话，却不记得把他的号码保存下来。
难道是才二十四岁的她，提前记忆里衰退，步入老年行列了？
放到耳边的手机里传来的还是那个华贵而清越的嗓音，他很直接地问：“小小，中午你想吃什么？”
保安看到江小小，已经把遥控铁门打开一个人进出的空隙。
江小小正想开口，才张开的嘴，猛地闭上，眼前出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正在给她打电话的凌易晟。
江小小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长长吁出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人，“小姑父，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怪问她中午想吃什么，约莫着，他早站在这里，也是算准了她这个时候出幼儿园，肯定是没在食堂吃饭。
“小小，是阿姨想和你一起吃午餐。”凌易晟口中的阿姨，自然指的是江小小的母亲周红玉女士。
江小小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尽管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的那张脸是惊艳的，魅惑众生的，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他的俊容给转移了注意力，还是怔了一会儿。
他没有躲开她的视线，光明正大的任她打量。
江小小实在是找不到他骗自己的理由，但是，她更找不到他无缘无故对她这么热络的原由。
有些事情，哪怕再怎么是她自作多情了，她觉得也有必要把话说在前面。
上车后，她清清嗓子，决定把组织好的话说出口。
一只手出现在她眼前，那只修长如玉，骨关节优美的手，拿着一瓶矿泉水。
江小小把目光从眼前的手，移到它的主人脸上，只见，对她的错愕，那人倾倾嘴角，俊美到令人发指的脸上出现淡淡的微笑，“这天气干燥，你又和小朋友说了一上午的话，口渴了吧，先喝点水。”
江小小彻底陷入了沉默，不管先前的语言组织的有多顺溜，都卡在了喉咙口，然后随着矿泉水咽到了肚子里。
车开出去没多久，凌易晟的手机就响了，他接听起来，只简单的说了“在的”两个字，就把手机递给了副驾驶位置上的江小小。
江小小愣了愣没有去接手机，那头人已经没了耐性，“小小，我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