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被人抱进了一个地方,放下,很干净。心,有些安了。
“烧得厉害……”似乎有人在摸她的额头。
“怎么样,退了么?”
“她到底要睡多久呀?”
“别担心,这退烧的药是素爷爷最拿手的药,包退……”
“喂她喝些稀粥就可以了……”接着嘴里被灌了些东西进来。
澜影一直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擦她的额头,喂她吃东西,大多数时间都是黑暗,像是做了一些恶梦,比如老鼠,比如水蜈蚣,还有血淋淋的场面。
后来一切都没有了,有人在旁边跟她说话,很轻很轻,她突然觉得很安心,然后,无梦。
醒来时抚抚额头,还有些发晕,全身软软的,使不上一点劲,这水牢还真是折磨死人了,她快要死在里面了,不对……她好像被救出来了。
虚弱地睁开眼,这分明是一处内室,她正睡在塌上,塌边一张案几,几边有一处兵器架,接着是一处书桌,上面堆满了书籍,还有几个箱子,这摆设古香古色,显得过于简朴了。这像是一个男人的地方,这是哪里?
外帐似乎有人在说话。
“将军不可!这女子是朝庭钦犯,澜家私通狄鲁,此次如将她留在帐中,那将士们会以为将军也要私通狄鲁,全军士气都会受损啊!”
“将军!这要女人什么时候没有,随便将军要几个女人,我熊飞二话不说,都支持你!但是这女子身份过于特别,不是什么好女人,您千万不能让她迷惑啊!”
“首将军,”接着是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应该是那日的王监军,“你可要考虑好啊,这军心已经动摇至此,您还是执迷不悔的话,如若出了事,可别怪王某没提醒你啊。”
“嗯,多谢王监军提醒了,不过,这澜影可不再是什么罪犯,如今己脱了奴籍,乃是首某的妻子!这是皇上的赐婚。”首清秋手中圣旨一场,众将士顿时定住了。
还是那王监军变化得快,一下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这才反应过来,圣谕当前,焉敢不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澜影这下一个头两个大,她才来几天啊?就被这皇帝赐婚!
还是赐给那个冷冰冰的首清秋?他看起来也三十好几了吧?还要娶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真是TMD老牛吃嫩草!
再说这里的人应该也是三妻四妾的,她可不愿给那些女人明争暗斗个不停,没那个心计,也没那个耐心!
烦躁地翻了个身,没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走了进来。
“醒了?”
她点点头,不用猜,听声音也知道进来的是那个首清秋,皇上赐给她的将军夫君。
“你都听到了?”
她抬头,听到了又怎么样?要她也跪下来磕头说“万岁万岁万万岁”吗?
见她一脸的不屑,似乎自己娶了她还委屈了她还是怎么的?首清秋就一把火烧了上来。TMD,要老子娶个臭女人,他最讨厌长得有些姿色又自以为是的女人!要不是明如意怎么都不肯娶,悦帝又指定了他俩密办,他才不要趟这趟浑水呢!
“怎么,不服?告诉你!你乖乖地少惹事!要是惹怒本将军!有你好受!”
如此赤果果的威胁要是澜影毫不介意的话,那绝不是她澜影!不过她也不会傻到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一没权二没势,不久前还是阶下囚,如今因为赐婚给首清秋才免了牢狱之灾,这首清清又是西北大营里管事的,她惹不起。
不过这皇上也怪,为什么赐婚给她呢?将一个女囚赐婚给将军?怪了怪了!
真想不明白,算了,反正现在好过当囚犯,只要他不动她,随便他!
“喂,跟你打个商量!”
“说!”女人真是烦人,救下她就已经不错了,原以为澜文霖那样的男人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妹妹,谁知道就一脾气急躁不知轻重的女人,亏那人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个女人不一样。
“嗯,是这样的,虽然皇上赐了婚,可是我并想嫁人……”
“你以为我稀罕娶你!皇城的美貌闺女排成队进我首家大门,老子睬都不睬,就你?”还没等她说完,首清秋就已经冒火了。
“谁稀罕嫁你?以为是将军就了不起啊!鼻子长高过眼睛的家伙!老牛还吃嫩草!”本来还打算忍忍的,谁知道他居然是一脸傲慢相,谁要嫁给他!
“老牛吃嫩草?”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人三十好几还厚脸皮娶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么?”
首清秋凤眼怒睁,三十好几?!他有这么老吗?!虽然胡子没刮,但是他也是正值大好年华!他突然觉得这种女人,应该给明如意去娶!他后悔了,他鬼迷心窍了才答应娶她!
“就你这德行,做人妻子也就一悍妇,我首清秋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摊上你!”
“嘁,好过你自以为了不起,还美貌闺女排成队,谁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将军!”两人正大吵得正欢,帐外谢远就进来了,二人很有默契地停了嘴。
首清秋手一甩就出去了,谢远就跟了出去。
过了一会,就有一个和气的老头进来,他身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背着个药箱。
“姑娘可好些了?来,待素某给你诊诊脉吧。”他在医塌边坐了下来,这声音之前昏迷时曾听过,澜影知道是他为自己医治的,朝他笑笑,伸出了手。
素老五十多岁,亲切、和气,一把山羊胡子,中规中举,他身边这个背着药箱的小少年,叫白勺。
等素老替她诊完脉,观了面色,又开了些方子,让白勺去熬了药汤来给她喝下。然后告诉她,已经不碍事了,明日午时再复诊一次,就可以了。
她这才知道,自己烧得厉害,烧了一天一夜,也睡了一天一夜。
前天晚上澜影受凉发烧就是素老白勺和朱煜在照顾她,朱煜这天早晨见她的烧稳定了些,才回去休息的。
她颇感慨,这个男人,实在是待人极好的。
白勺给她熬了药汤后,又煮了清粥过来,说大病初愈宜清炎进食。她想逗他说话,谁知他却只是问一句答一句,便觉得没意思。
晚些的时候,首清秋回到帐子时,澜影已经睡着了,睡姿还很不雅地呈大字型,占了大半张床,剩余的丁点空位,他高大的身子根本躺不下去。
他很不屑地嘁了一声,这女人不但脾气恶劣,睡姿居然还如此粗俗!将披风往地上一铺,倒头便睡。
过了一会,床上的澜影确定他己睡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如果他真的爬上来,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