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跟荣泽毅的紧紧绞在了一起,黑色的瞳眸因为忿然隐隐晶亮了起来,她眼睛睁得很大,瞪着荣泽毅,又似乎透过他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她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掐得掌心都有些疼了。
那双眸子里含了太多的话语,荣泽毅看得有些愣住了,原本沉郁的眼眸竟有些复杂的情绪冒了出来。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可接着眼光一冷,抬了抬眉毛,忽然一只手轻巧地搭上她纤细的肩头,沁儿只觉得一时之间都不能呼吸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浮上了心头,好像被野兽盯住了一样,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
“沁儿,”他忽然轻笑了出来,“既然你不想上台,那我就在这把订婚戒指给你套上吧。”
他像是早有预谋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亮铜色缎面的精致珠宝盒,“啪”的一声打开,熠熠生辉的钻戒是那般的刺眼,至少,沁儿觉得眼睛被那扑面而来的光亮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是那般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沁儿觉得整只手都是那般的无力,她急欲挣脱,却听到他压低的声音传来,只有她与他两个人能够听得到,“你知道为何你的之寒今天没来吗?”
沁儿的脸瞬时变得雪白,可那清澈的眼底却闪现着一丝痛楚和阴霾,之寒,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是不是采取了什么手段来对付之寒?若是今天自己让他下不了台,她信,他会报复到之寒身上去。
这个男人,放在他身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他无所顾忌,恣意妄为,眼神强硬,但是心里绝对是阴冷的。
沁儿最鄙视的一类人,就是捏住一个人的软肋,让人乖乖屈服,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百试不灵。
她本来背水而战的勇气在听到“之寒”两个字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当他碰触到她的指尖,她克制住缩回来的冲动,当那只冰凉精美的钻戒套上她纤细白皙的无手指时,沁儿苦涩的眼里隐隐有了些悲哀,是那样的无奈,那样的愤怒和那样的仇恨……
因为她的眼神,荣泽毅觉得整个大厅的空气也染上了压抑,不过幸好,她娇小的身子是被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旁人好奇探究的视线也被随之挡住了。
痛快,她脸上的阴霾,让他眸底的悒郁稍微褪去了几分。
骆家的人,都该死,没有一个好人,凭什么她们活得无忧无虑,活得干净透彻。
他要像个恶魔,生生地撕碎她们脸上的甜美笑靥,注入污浊混淆骆沁儿清澈的瞳眸,他最讨厌看到纤尘不染的眸子了,他要强迫她去碰触这个世界的黑暗跟肮脏,拔掉她的羽翼,让她也活在阴暗当中。
沁儿神色呆滞,由着荣泽毅牵引,完成了接下来的礼仪,在外人面前,在记者面前,她成了荣泽毅的未婚妻,承受着或而鄙视、或而艳羡的眼神,太多了,几乎令人窒息,她低着头,脑海中全然是在思索着另外的心事。
这么多记者,这个订婚宴这般的盛大,闹得人尽皆知,明天的头条是少不了出现。
她该怎样跟之寒解释这个突兀糟糕的事情呢?
这事,打得她太大的一个猝不及防了。
她该怎么办?
之寒会怎么想?会相信自己的解释吗?就算他信了自己的解释,那又能如何呢?除非荣泽毅放过自己,打消他一意孤行的念头。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跟自己订婚,她都不清楚。
要是说爱她?他那眼神,就算从他口中蹦出那几个字,她也全然不信,她想。
沁儿神智迷迷糊糊,都不知道何时结束的,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坐上荣泽毅的车了。
他倒是好心,把她送回了骆家,她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去,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跟骆家的人解释为何荣泽毅订婚的对象由姐姐变成了自己。
荣泽毅冷冷地朝着她道了一声,“下车。”
沁儿乖乖地下了车,他那辆A8在她下车的刹那,呼啸起动离开了她的视线当中。
沁儿一进客厅,发现沙发上坐着爷爷奶奶爸爸,还有早已清醒的晴儿,晴儿的眼神穷凶极恶,恨不得她消失。
她苦笑着坐了下来,在这一天之间,她觉得她忽然长大了不少,承受了太多,激得她不得不成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了之寒,别人,她都有法子应对。
“沁儿,你跟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何时背着我跟他好上了,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你就这样回报我的吗?那可是我的男朋友。”
晴儿声声质问,催人泪弹,她泪眼婆娑地道。
“我并没抢过,是你没本事拴住他。”
既然全世界都误会自己是个坏女人,那就让自己坏到底吧。
跟晴儿无论怎样解释,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她何时正眼看过自己?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虽说是亲姐妹,但是在这亲情淡漠的骆家,她骆沁儿从没享受过亲情的温暖。
亲情,那还真是太过奢侈了。
“沁儿,既然你成了荣泽毅的未婚妻,那么以后骆家的事情,你也多上心点。”
骆子文没有理会晴儿的哭哭啼啼,声明大义地道。
“爷爷。”
晴儿不敢置信地瞪着骆子文,不甘心地喊道,“毅可是我的男朋友,沁儿就这么抢去了,你难道就不为我说几句公道话吗?”
骆华洲训斥道,“晴儿,有你这么跟爷爷讲话的吗?爷爷做事自有分寸,你一个小孩子家的,还不懂。”
晴儿不服气地哭泣道,“爸爸,爷爷,是不是奶奶也是这样以为的,只要毅做我们骆家的女婿,无论是谁都可以,沁儿抢了我的男朋友,也是可以,对不对,对不对?”
声音哀婉凄切,令人触目惊心,晴儿她喊得声嘶力竭,嗓音沙哑,同时,也喊出了她最不想承认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