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上的路,出现了两个奇怪的人。
走前面的是个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一声不吭兀自走路,走在后面的是名黄衣女子,提着裙摆死命跟着。
“等等我嘛!”某人走在后面,气喘呼呼的喊。
不吭声。
“这位大哥,你叫啥?”某人第四百六十六次问。
仍不吭声。
“大哥……怎么称呼你嘛?”某人第四百六十七次问。
死也不吭声。
“留个名儿呗……”某人不厌其烦的第五百六十八次追问。
“……”
脚步蓦地停住,黑衣男子不再移动,只见他霍地转过身来,不发一言。
南宫傲雀瞧见他停下来,连忙小跑上前,笑道:“我说,这位大哥,你终于想通了?留个名儿给我?”
黑衣人依然不语,虽然看不见斗笠下的眼睛,但是南宫傲雀还是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的,顿时觉得怪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不想那么执着的,只是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所以……啊?”
后面的话化作一声惊呼,南宫傲雀被黑衣人突然伸手一拉,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撞向黑衣人。
黑衣人似是早有所料,手一把钳制南宫傲雀的手腕往后一拖,整个人一个转身从她身边错过,前面没了阻拦,南宫傲雀眼见自己就要跌倒亲吻地面的时候,黑衣人竟是及时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却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猛地击出一掌打向了她的身后,
草丛内的嫣红万万没料到黑衣人竟然如此厉害,毫无防备下被看不见的掌风一下打中胸口,喉咙一甜顿时喷出一口血,面色煞时大变,对方不是普通人,要是对上绝对讨不到甜头,得马上回去禀告主人,想到此,迅速转身没入树林。
见嫣红逃去,黑衣人也没有追赶的意思,扶正南宫傲雀,也不打算搭理她,转身正欲离去。
就在此时,天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突然的大雨下了起来。
滂沱大雨淋了南宫傲雀和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南宫傲雀一手遮头一手提起裙摆,狼狈不堪,黑衣人虽然有斗笠但也好不了多少。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避忌,南宫傲雀一把拉住黑衣人的手,急忙道:“快快,找个地方先避雨。”
黑衣人被南宫傲雀拉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拨开她的手,在她诧异的同时,大掌却是搂上她的腰,带着她纵身跃起,以惊人的速度向前“飞”去。
风声呼呼吵耳,大雨滂沱打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南宫傲雀被黑衣人带着,只感觉到是一路往前,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被雨淋的感觉。
再睁开眼时,原来已经躲进了一间破庙内。
黑衣人放开南宫傲雀便径直走进庙内。
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南宫傲雀看向天外,雨密密麻麻,天黑沉沉,看来一时半刻也停不下雨来。
抹去脸上的雨水,扭了几下衣服上的水,发现这衣服湿得够透的,看来要想快点弄干它除了用火烘就没别的办法。
要命,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南宫傲雀傲雀懊恼的拨弄湿漉漉的头发转身走入庙内。
“唉,这怪天气,雨说下就下,让人烦恼,也不知道要下多久,把我们都淋成了落汤鸡……啊?”
一看见黑衣男人那身不知何时干透的衣服,南宫傲雀惊讶得小嘴圆张,活像吞了一只鸡蛋。
好厉害,衣服居然眨眼间就全干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天啊,他是神仙来的?看着他南宫傲雀除了吃惊还是吃惊,以至于傻傻站了一分钟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哈……哈啾……”一阵寒风吹过,南宫傲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顿时回过神来,慌忙扭起衣服,不无羡慕的看着黑衣男子,道,“你好厉害,衣服说干就干怎么做到的?”
黑衣男子不语,直径靠着柱子坐下,两手交叠环胸,修长的腿一弯曲一伸直。
南宫傲雀见状,撇撇嘴,早就习惯了他一声不吭,也就见怪不怪,不以为然。
“这身衣服还真是累赘。”扭了一会不由得两手发酸,南宫傲雀抹了抹头发滴下来的雨水,干脆拆下头上的翠玉珠簪,扭了扭头发,然后挽起,圈了几圈,用珠簪插在中间,把头发固定成髻,身后没了头发的黏贴,顿时舒服不少。
衣服湿漉漉,这样穿着扭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些禾草生火来得实际。
想到这,南宫傲雀开始弯腰在地上捡起禾草,打算生火弄个火堆,烘干一下衣服。
黑衣男子打从坐下就一直看着庙内正中那尊毁烂破败的佛像若有所思,见南宫傲雀在庙内忙碌的走来走去,不由得奇怪的看向她,视线落在南宫傲雀的脖子后面,却是蓦地定住,瞳孔猛地一缩一张。
顺着他的视线,只见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整理禾草的傲雀,长发挽起后露出纤细的脖子,脖子后面,一块暗红色的蝴蝶胎记在一片白皙中尤其显眼突出。
就是这样一块暗红的蝴蝶胎记好像一把铁锤般狠狠的击中了黑衣男子的心脏,刹那间让斗笠下那张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浮现出惊讶。
南宫傲雀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异样,低头忙碌的准备着。
“请问你有火在身上吗?”把禾草堆好,她看向黑衣男子问道,其实她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并不指望他身上有点火的工具,实在不行,她打算来个钻木取火。
黑衣男子没有吭声,却是突然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诧异于男人的开口,傲雀的动作明显一顿,然后看着男人笑起来:“小雀,”顿了顿,又道,“你终于说话了……”
“……”
男子忽然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白皙好看的脸。
一如她心里所想的一样。
一袭黑衣把他本来就偏白的肤色映衬得愈发白皙,只是这白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让人觉得不自然。
男子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一头黑发随意束在脑后,眉眼间冷漠如冰,却是深不见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男子五官很漂亮,尤其是鼻子,直而挺,鼻尖微勾,雕塑似的。
黑暗中遽眼看去,南宫傲雀差点以为是宣京,一样的黑衣,一样的苍白,一样的好看……不同的是,宣京似乎比他更令她觉得温暖。
其实一个单身女子在这种地方遇上陌生男子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但是,傲雀却是很放心的走近,他果然如她当初所猜一般,很干净,不单干净,她还从他冰冷的眸子中看见一丝正气,一个眼里有正气的人不会是坏人,何况他方才带她避雨呢。
当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连傲雀自己也没明白,便是她对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只是一眼便有的亲切感,很奇怪的感觉。
就在南宫傲雀失神的时候,男子微微侧头看向那堆禾草,眸子眯了眯,火“噗”的燃起,顿时照亮了小小的破庙。
“耶?”南宫傲雀吃惊的看着越少越旺的火堆,扭头看回男人,诧异道,“你弄的?”
男子没有承诺也没有否认。
“好厉害!”这个男人不单可以让自己的衣服瞬间干透,还可以隔空点火,南宫傲雀越看越怀疑他真的是神仙,不然怎么会如此厉害?
“你也会的。”男子淡淡应道。
“我?”南宫傲雀愣了愣,随即笑起来,道,“我怎么可能会。”
男子闻言,眼中闪过疑惑,却没有多说。
“哈……哈啾……”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南宫傲雀瑟缩了一下身子,苦恼的看着自己一身湿衣,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
男子脱下了身上的外袍,递给了南宫傲雀,道:“先穿着,换下来烘干。”
“呃,谢谢……”
南宫傲雀接过衣服,四下张望,破庙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更换衣服,正苦恼的时候,男子道:“佛像后面可以遮挡。”说罢,合上了眼。
南宫傲雀见状,会意过来,也不多说,快步绕到佛像后,利索的脱下身上的衣服,套上他的外袍,绑好带子。
外袍很大,傲雀很娇小,穿起来有点不伦不类,南宫傲雀才不在乎那么多,换了衣服舒服太多,隐约闻到衣服上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香,令她恍然。
“谢谢你了。”南宫傲雀走出来,弄了个架子把衣服晾在火堆下烘起来。
“雨停了就回家吧,父母要担心。”男子看向庙外,喃喃道。
“我没有父母,”对上男子意外的目光,南宫傲雀扯了扯嘴角,“我是孤儿。”
男子又是一愣,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南宫傲雀,却是不再吭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南宫傲雀傲雀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庙外后便失神的看着禾草,被男子一说让她又再勾起对父母的记忆,只是脑海里对父母的事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男子默默看着她,眸色渐渐变深,使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外面雨淅淅沥沥的仍下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南宫傲雀靠在另一根柱子坐下,百无聊赖,想起自己手上的银镯子,不由得无聊的摘下来,拿在手上把玩,
男子不经意瞟见银镯子,眸色沉了沉,忽然开口道:“累了,睡会吧……”声音缓缓的,若有似无。
落在南宫傲雀的耳里,却是像催眠曲般产生了奇妙的效果,只见她打了个哈欠,心里不知为何顿觉无聊犯困,睡意袭来,用力摇摇头,提醒自己,现在的环境不适合睡觉,不能睡。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却是又再缓缓说道:“没事的……”
南宫傲雀听了,心里竟然顿时放松不少,不觉靠着柱子,徐徐入睡。
雨声就像一首优美的钢琴曲,悠扬动人。
男子等了一会,确定南宫傲雀睡着了,才慢慢站起来,走上前,弯腰拿起她手上的银镯子,借着火光细细看起来,面色越来越凝重。
就在这个时候,庙外响起了古怪的声音。
男子歪头看向庙外。
只见数团白色如雾的东西轻轻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