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从黄鳌身边走开去，步伐很缓慢，看上去和一般行走无异。
只是这名黑衣人，傲雀认得。
他，不就是那天和方蝎联系的人。
能跟黄鳌出席这种地方，想来也是重要的心腹。
见他有所动静，傲雀顿时紧张得不行，慌忙垂下头，假装看着桌上的食物，眼角的余光却是死死锁住黑衣人移动的路线，但见他若无其事的绕过桌子，经过自己身边，然后是方蝎……
擦身而过的两人让傲雀心头不由一紧。
宣京彷佛没有注意到，只是，察觉到手心处沁出的汗水，眉头微微一皱，看了过来：“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担心。
感觉到方蝎闻言投射过来的目光，傲雀头垂得更低，心虚的说道：“可能刚刚被风吹了一下，有点头晕，没事的。”只是霎那间，她分明看见了方蝎与那黑衣人手与手间的接触，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他们换了纸条，那纸条就是太监公公正一席一席下来收取的投标纸。
一想到这，傲雀面色霎时变得如白纸般苍白，方蝎此前曾经告诉过宣京黄鳌的底价，宣京自然心中有数，肯定会出一个更低的价格，只是，宣京是个小心的人，必然是到当天才会亮出自己的底价，如今，只要他们把纸条对调一下，黄鳌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宣京的底价要了去……
虽然宣京没有明说，但是，从平时他和方蝎的谈话里，傲雀多少都能知道个大概，这个所谓的投标会其实就是势力的争夺，谁拿下，谁就是未来十年京城的第一人，现在小小的亏本，在往后的日子转眼就能翻倍赚回来，然，随之而来的，绝对不止财富的丰收，还有更多明的、暗的得益。
宣京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傲雀知道，他很在意，非常在意这次投标的结果。
“要不先回去休息？”宣京只道傲雀面色苍白是真的不舒服，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如果让方蝎和黄鳌成功了，那么宣京就会……
傲雀不敢想，小手反握住宣京的手，急欲开口：“京，我……”
“两位老板，请问已经议好价了吗？小人需要收取了。”
不觉间，那太监公公已经来到宣京他们这一席，笑容可掬的等待。
黄鳌拍了拍手上的折扇，“哈哈”大笑，挥了挥折扇，身后，黑衣人已经回到他身边，恭敬的递上纸条给太监公公：“有劳公公了。”
“哪里哪里，这是小的荣幸。”太监公公小心翼翼接过，他早就知道此次招标会，有实力的只有宣京和黄鳌这两家，哪边赢了于他都是大大的油水，自然更是热情。
语毕，又谄笑着看过来宣京这边，道：“宣老板，请问你的呢？”
宣京闻言，淡淡道：“好了，有劳。”尽管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倒也算是客气了。
方蝎收到宣京打的眼色，点点头便递上了手上的纸条。
太监公公见状就要接过。
纸条就要落入太监公公手上，傲雀眉头紧皱，此刻她的心里挣扎不断，要不要告诉宣京？要不要？如果方蝎并没有做手脚，那自己就闯了祸，错怪了方蝎，但是，她分明看见了方蝎与那黑衣人的交换，如果不告诉宣京，他输了，他会恨自己的，怎么办？要不要阻止？要不要……
瞥见黄鳌眉开眼笑，一副就要得逞的样子，傲雀心下一缠，霍地站了起来，不理会众人的惊讶，一手截住纸条。
“等等！”
“少夫人？”方蝎手一顿，诧异道。
“小雀？”宣京同样疑惑的看了过来。
傲雀扫了一眼黄鳌和黑衣人，又看一眼方蝎，视线回到宣京脸上，深深吸下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这纸条不能交。”
对上宣京不解的目光，道：“方才我看见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把对方的纸条交换了！”说话的同时，食指指向方蝎和那黑衣人。
霎时间，场内的焦点瞬间集中在傲雀他们身上。
黄鳌扯了扯嘴，也不作声，坐下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方蝎则是一愣，马上道：“少夫人是不是误会了？”
傲雀立刻道：“我没有误会，我看得清清楚楚。”
瞧见宣京沉默不语，傲雀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衣服，“京……”
宣京眼中有着疑虑，道：“小雀，不可乱言。”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只是，对方蝎，他暗地里观察过，同样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如今，事情摊了开来，倒是让他难做了。
傲雀急道：“我没有。”
方蝎眉头微皱，道：“少夫人此言事态严重，方蝎担不起这罪名。”
“你不承认是吧？”傲雀一手抢过纸条，晃了晃，道，“证据就在这里。”
“少爷……”方蝎见状，眼中闪过着急。
傲雀看得分明，只道他是慌张，道：“有没有做过，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一边说一边就当着宣京的面拆开了封纸……
“是我的。”
宣京平静的话令傲雀蓦然僵住，这是宣京的底价，方蝎没有出卖宣京？
方蝎定定看着傲雀，一脸坦然的说道：“少夫人，我方蝎自问这些年来，一直对少爷忠心耿耿，从来不曾有过背叛之心，实在不明白少夫人为何坚持方蝎做了对不起少爷的事，天地为鉴，我方蝎对少爷若是有一个谋害之心，必遭天打雷劈……”
“方先生，不用再说了，”宣京连忙提手阻止方蝎把话说下去，转身看向仍然处于呆滞的傲雀，缓缓道，“小雀，你误会方先生了，来道歉。”傲雀的心思他是明白的，他也知道她是紧张自己，但是，既然事实并非她所说，道歉是理应的事。
只是，傲雀不敢苟同。
方蝎的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在宣京转身看过来的瞬间，傲雀分明瞧见了在宣京背后的方蝎，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那是一种奸计得逞，幸灾乐祸的神色。
所有的疑惑豁然开朗，他是故意的！
他，分明就是要陷害自己！
宣京见傲雀咬着下唇，就是不开口，不悦道：“小雀，还不向方先生道歉？”
看着宣京身后，得意洋洋的方蝎，傲雀好恨，奈何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宣京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了，但要她道歉，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搁下一句话，傲雀愤然转身离去。
“小雀……”